你跟你媽媽在他心裏才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由慕清雨說出來,郁菁只覺得刺耳滑稽。
爸爸在意她跟媽媽,依然在婚姻里背叛媽媽,還是跟她二叔的妻子,甚至生下了孩子,這個孩子一直被認為是二叔的骨肉
這樣想着,她的指甲死死嵌進手掌心。
看着郁菁這副接受不了的樣子,慕清雨的神態如常:「我今天過來就是來做個道別,被你聽到這些話也是巧合,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你爺爺不說出去,一定會守着這個秘密到老。」
「爺爺知道麼?」郁菁越發的心神不寧。
慕清雨勾起嘴角:「不然呢,我跟你爸爸一起出車禍,家裏發生這麼大的事,能瞞得過你媽媽已經是萬幸,你爺爺怎麼可能不知道?」
說着,慕清雨饒有興味的看着女孩蒼白的小臉:「你該慶幸你有個好叔叔,肯幫你爸背下黑鍋。你媽生了你就不能再孕,你奶奶早就對她不滿意,得知我肚子裏的是男孩,你奶奶高興的不行,特別是你爸爸出了事,她更希望我生下這個孩子,你爺爺也是,那麼想要個孫子,怎麼可能讓我打掉這一胎?」
郁菁咬着唇,眼睛紅的像兔子一樣。
「你跟你媽媽去瑞士挺好的。」慕清雨淺淺莞爾:「以後在南城,住在老宅,哪怕你知道了這些事,不用經常碰面,心裏少些煎熬,至於你媽媽,無知了這麼多年,合該這樣繼續下去。」
「不好,一點都不好!」
郁菁的聲音發顫,話落,忍着哽咽轉身離開。
走出醫院,郁菁站在馬路邊,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身體因為抽噎戰慄,抬起的手,抹不完拼命流出來的淚水。
腦海里,是這些年媽媽怎麼盡心照顧爸爸的情景,還有她知道的關於爸爸媽媽談戀愛結婚的經歷,想起她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很恩愛,爸爸每次出差都給她跟媽媽帶禮物,可是現在,這些美好都蒙上了污漬。
爸爸有過其她女人,那個女人曾經是她的二嬸。
她以為的堂弟,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爺爺知道,二叔可能也知道,只有她跟媽媽兩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毛毛細雨落在肩頭,落在頭髮上,也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的雙腳卻像定在原地,想不起要找地方躲一躲,或許因為這樣的自暴自棄,能稍稍減輕她心頭沉痛的情緒。
正在這時,一輛白色轎車緩緩停在她的旁邊。
副駕駛車窗降下來。
郁菁睜着哭腫的眼睛看過去,發現握着方向盤的青年有些熟悉,借着路邊昏暗的燈光,認出對方就是宋傾城的那個朋友。
沈徹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這個肥妹,人白白胖胖就算了,還傻乎乎的,大晚上,杵在路邊當柱子淋雨,本來不想理會,開車經過的時候,腳賤的踩了剎車,坐在車裏看着對方抽噎打嗝,愈發覺得這人傻得實在。
「傻站在這,不知道下雨麼?」他先開口打破沉默。
郁菁沒有理會他,用手揉着眼睛背過身去。
沈徹:「」
雨還在下。
沈徹心裏糾結,管自己走吧,好歹這人現在跟宋傾城扯得上親戚,以後說起來尷尬,可是他表達了關心,人家都不作搭理,真的沒辦法,他嘆了口氣,探過身,隔着車窗問:「你沒事兒吧?」
郁菁依舊沒有理會他。
「跟你說話呢。」沈徹喂了一聲:「聽沒聽到?」
「」郁菁轉身往前走。
見她的情緒明顯不對,沈徹挺怕出事的,只好打開車門追上去,拉住女孩的手臂:「我說你怎麼回事啊,下雨天跟個神經病一樣在外面亂晃,不知道天黑外面壞人多麼,還不趕緊回家去。」
「我不想回家。」很小的聲音。
沈徹聞言,不禁打量起低頭垂眼的女孩,感情是叛逆期離家出走了,他說不出苦口婆心的勸慰,只說:「不想回家,你也不能這樣在街上溜達。」
郁菁低聲回答:「我不知道能去哪裏。」
「不想回家,你姑姑叔叔不挺多的,隨便找一個去他她家。」
「我不想去。」
沈徹語塞,過了幾秒,開口問:「那你想怎麼樣?」
郁菁沒有吭聲。
「要不去酒店開個房間。」
沈徹是這樣想的,給這丫頭開好房間,他回頭就給宋傾城打電話,讓郁家派人去酒店接人。
誰知,郁菁卻抬頭看着他問:「你是不是跟你爸媽一起住?」
沈徹據實說:「我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你一個人住麼?」
「」有不太好的預感。
郁菁吸了吸鼻子:「我今天沒帶錢,要不先去你那裏住一晚上。」
沈徹頭疼,仍然好聲好氣的解釋:「姐姐,我是單身男人,你回我那裏過夜,你未滿十八歲吧,到時候被你們家裏知道,我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再過兩個月我就十八周歲了。」郁菁說:「我不告訴別人在你那裏過過夜,只要你不講出去,沒有人會知道。」
沈徹嘆氣:「姐姐,你單純成這樣我很不好辦。」
「你不是傾城的好朋友麼?」
郁菁目光不解,眼周紅紅的:「跟我說過,傾城帶他去過你那裏好幾次。」
提到,郁菁的情緒翻湧難捱。
沈徹看她失落的模樣,講不出太重的話,心說大不了回頭跟傾城打聲招呼,總不能看着這傻妞淪落為失足少女。
稍稍穩定思緒,沈徹讓了步:「跟我上車吧,其它事晚點再說。」
坐進車裏,郁菁輕輕說了聲謝謝。
沈徹發動了轎車引擎:「你不用謝我,要不是你認識宋宋,我根本不會亂管這起閒事。」
郁菁問:「這麼晚你怎麼還在外面?」
「加班唄。」沈徹瞥了她一眼:「我現在在恆遠旗下的公司上班,還是你二叔給我的機會,這麼算起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把你扔在大街上裝沒看見,你二叔以後知道了,指不定我就吃不了兜着走。」
聽人提起自家的二叔,郁菁低頭,睫毛撲閃:「我二叔不是那種眥睚必報的人,他待人向來很溫和,再說,我淋了雨也跟你沒關係。」
沈徹:「呵呵。」
沈徹住在拱寧區,距離雨台區不遠,但從南醫一院過去,開車也得四十來分鐘。
上高架的時候,郁菁的手機響了。
但她沒接,直接按關機。
沈徹有留意,拿餘光瞥她:「吃過晚飯沒有啊?」
「」郁菁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肚子。
這副模樣擺明是餓了。
沈徹不知道今晚自己嘆了幾次氣,他一個單身漢獨住,特別是上班以後,基本不自己做飯,他可以用方便麵湊合一頓,但不能這樣委屈人小姑娘,於是先找了個地方解決晚飯問題。
一刻鐘後,沈徹把車停在某家商場的車庫,帶人去樓上吃飯。
電梯裏,兩個人相互不說話。
沈徹選餐廳的時候,郁菁默默跟在後面。
「吃麵可以吧?」沈徹站在味千拉麵的店門口,扭頭問身後的女孩。
郁菁點頭,對吃的不挑剔。
進店,在空位坐下,沈徹拿了菜單。
他想了想,又把菜單先給郁菁:「女士優先。」
郁菁哭過後,眼睛腫的難受,看着那些麵食圖片,沒什麼胃口,隨便點了一樣,沈徹瞧見她點的拉麵,煞有其事的說:「還挺會幫人省錢。」
等餐的過程里,沈徹從褲袋裏拿出手機。
郁菁在對面注意到,開口:「你別向傾城偷偷報信。」
沈徹發信息的動作一頓,不動聲色的點開手遊圖標,頎長的身體往椅背一靠,長腿交疊:「誰告訴她了,我玩遊戲。」
郁菁看着他散漫的樣子,相比之下,自己顯得心事重重,過了會兒,她出聲道:「你爸媽就你一個小孩麼?」
「是呀,如假包換的獨生子女,以後我爹媽沒了,財產都歸我。」
沈徹答得很隨意。
郁菁暗暗咬唇,又問道:「那你爸媽關係好麼?」
「挺好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是不是男的都喜歡兒子?」
聞言,沈徹抬眼瞅她:「你問這個幹嘛?」
郁菁眼神閃爍:「我就好奇問問,我有個同學的爸媽鬧離婚,她媽媽不肯生二胎,她爸爸在外面找了別人,現在外面那女的懷孕了,她爸爸就想讓外面的孩子生下來。」
郁家的情況,沈徹有所了解,也聽宋傾城提過,知道這傻妞的爸爸昏迷很多年,所以,沒有把這個同學往郁菁身上猜。
他把手機放在桌邊,回答:「這個看人的,不過確實,像你們這些有錢人就喜歡兒子,兒子好哇,能繼承家族產業,如果是女的,以後女兒嫁人,不是把家產拱手送人麼?」
「女兒不是也能打理公司麼?」郁菁的鼻子泛酸。
「可是女兒的孩子不隨她媽姓啊。」
沈徹喝了口大麥茶,繼續說:「就算招婿入贅,引狼入室的例子還少麼,終歸是外姓人,哪有自個兒生的靠譜。」
郁菁嘀咕:「你這是重男輕女。」
「是你問我的姐姐。」沈徹看着她說:「我說的是實話,以前我在皇庭工作,類似的事不要見太多,有個老總為了生兒子,一把年紀還跟他髮妻離婚,娶了個比他小二十幾歲的女人,提起剛生的兒子,笑得臉上都是褶子,至於他那個髮妻,早不知道被他忘哪兒去了。」
郁菁聽了這話,視線有些模糊。
沈徹嚇一跳,放下雙腿問:「怎麼了這是?」
「沒事。」郁菁強撐着不讓眼淚掉下來:「我就是替我同學難受,知道她爸有私生子的不久前,她媽媽剛跟她商量好要出國旅遊,現在這樣,肯定是沒辦法去了。」
「這種事想開就好。」
沈徹遞了張紙巾給她:「男人有錢就學壞,睜隻眼閉隻眼才能活得快活,要我說,該繞地球好好玩一圈,刷爆她爸的卡。」
見他說的輕鬆,郁菁小聲道:「你不明白」
沈徹點點頭:「行吧,你們有錢人的生活我確實不明白。」
沒多久,服務員端着兩碗拉面上來。
吃完面差不多晚上九點。
離開商場,沈徹開車帶郁菁回了自己的住處。
付敏意識到女兒不見是在晚上十點左右,八點多,她打電話給郁菁,郁菁沒有接,付敏只當女兒使性子,爾後往老宅打電話,吩咐家政阿姨做點宵夜,那會兒,付敏沒想過十七八歲的孩子會走丟。
九點半,老宅打來電話告訴付敏,郁菁還沒到家。
付敏以為女兒任性胡來,跑去找同學玩,特意打給郁菁以前的班主任,問了幾個郁菁要好同學的聯繫方式。
電話打了個遍,沒人說今晚見過郁菁。
再看時間,已經快十點鐘,付敏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她這輩子就這一個孩子,哪怕平時教導嚴厲,心裏卻是把這個女兒當做命根子,特別在丈夫出事以後。
付敏又往老宅打電話,確定女兒至今未歸。
就連鬱林江也接了電話詢問。
郁菁到底為什麼不回家,理由不明,付敏不想到頭來是小題大做,所以,只告訴鬱林江,郁菁在醫院使了點小性子然後自己走了,不到萬不得已,這事不好報警,這個圈子裏就是這樣,一有點什麼就鋪天蓋地的傳開,傳來傳去綁架勒索的版本就會出來。
付敏不希望女兒的聲譽有損,但也不能不管女兒,她想了想,讓家裏來人守着郁祁東,自己開車出去找女兒。
從住院部出來,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多。
路上,付敏握着方向盤看紅綠燈,感覺自己像無頭蒼蠅,猶豫再三,還是撥了郁庭川的號碼。
她的兄長常年在部隊,在郁家能靠的壯年只有郁庭川。
郁庭川接到付敏的電話,已經睡下。
手機在床頭柜上震,郁庭川拉了枱燈的開關,然後拿過屏幕閃爍的手機,窩在他懷裏的宋傾城也被吵醒,不太適應燈光,忍不住眯起眼,聽到郁庭川接通電話:「大嫂,這麼晚有事?」
付敏沒拐彎抹角,直接說找不到郁菁。
「爸已經派人在找,我也在外面,不過沒什麼線索,這孩子,從來沒有這樣夜不歸宿過,平日裏看着皮,也不會這樣不接我電話。」
郁庭川放開宋傾城的肩膀,捏着眉頭坐起來:「同學那裏打過電話了?」
「」宋傾城抬頭,跟着坐起身。
聽見同學兩個字,她多少猜到跟郁菁有關。
郁庭川拿着手機跟付敏聊了幾句,宋傾城在旁邊聽到隻字片語,付敏大半夜打來電話,肯定是要緊的事,跟郁菁有關。
等郁庭川掛了電話,宋傾城問:「郁菁不見了?」
「晚上從醫院離開沒回家。」郁庭川邊說邊掀開被子下床:「打電話不接,也沒去同學那裏,不管是郁家還是付家,全都在查她的人。」
看到他拿過睡袍穿上,宋傾城又瞧了瞧時間,將近凌晨,她的視線重新回到郁庭川身上:「你現在出去找人?」
「嗯。」郁庭川深邃視線落在她的臉上:「你繼續睡,不用跟着起來。」
宋傾城其實想陪他一起,卻不得不考慮自己的身體。
懷孕後,不敢隨便熬夜奔波。
郁庭川系上腰帶:「還沒出什麼事,指不定在哪兒躲着玩,你先在家休息,如果有事,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宋傾城點頭。
郁菁有事情,郁庭川這個叔叔肯定要出面的。
付敏再有手腕能力,終究是女流之輩,遇到女兒出事,更是心中大亂,丈夫昏迷躺在醫院裏,有些事上,郁庭川起的作用跟郁菁父親差不多。
郁庭川洗漱好,換了身衣服就離開主臥。
沒多久,宋傾城聽到引擎聲響。
宋傾城獨自躺在大床上,有些失眠,取過手機,沒有新的電話信息,撥郁菁的電話,是關機狀態。
準備把手機放回去,屏幕顯示來電狀態。
是沈徹打來的。
宋傾城接起,不等她開口問,沈徹在那邊低聲說:「郁庭川那個侄女,叫郁菁什麼的,在我這裏,跟你說一聲,你記得告訴郁庭川。」
「郁菁怎麼在你哪裏?」宋傾城聽得一頭霧水。
「路上遇到的,有些一言難盡,後來就跟着我回來了。」
「那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
宋傾城揉了揉太陽穴:「你知不知道,家裏現在到處找她,急壞了,郁庭川接了郁菁媽媽的電話,急匆匆出門找人去了。」
沈徹為自己叫屈:「我早就想通知你來着,那丫頭盯着我不放,她這會兒還沒睡,在房間裏玩遊戲呢,剛才我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我上個廁所都要沒收我手機,估計看現在凌晨才把手機還給我。」
「先不跟你說,我通知她家人。」
沈徹沒意見。
宋傾城不忘叮囑:「記得把人看牢。」
收線後,宋傾城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郁庭川,告訴他郁菁在沈徹那裏,郁庭川知道沈徹現在住在哪裏,掛斷電話,在前面路口掉轉車頭。
凌晨半點,郁庭川出現在沈徹住處門口。
得知郁菁在哪兒,郁庭川已經跟付敏打過電話,沒有明講郁菁大半夜跟個成年男人在一起,只說郁菁遇到傾城的朋友,跟着人家回了住處,對方剛剛通知的宋傾城,他接到孩子就送回老宅去。
沈徹開了門,看到郁庭川的時候略顯拘謹:「郁總你來啦?」
郁庭川顧不上跟他客套,徑直往裏走:「人呢?」
「就在房間裏。」
沈徹的話音未落,郁菁恰好從房間出來。
郁菁剛洗過頭,長發用毛巾包裹着,繞成兩坨耷在耳邊,身上穿着沈徹的睡衣睡褲,腳上是一雙人字拖,瞧見自家西裝筆挺的二叔,愣了一秒,隨即撤回房間關門反鎖。
沈徹:「」
郁庭川走到房門前,用手敲了敲:「開門。」
「我不開。」裏面的人悶聲道。
郁庭川微微皺眉,再次叩門,低沉的嗓音聽着像訓話:「這樣待在陌生男人家裏成什麼樣子,跟我回家去。」
房間裏沒有任何的聲響。
「你媽為了找你,大晚上開車在外面,你爺爺也派了人到處找你。」郁庭川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媽生你養你,還不能說你兩句?過幾天你們就要動身去瑞士,你這樣跟你媽媽鬧彆扭,合適麼?」
郁菁低聲說:「跟我媽沒關係,我不想回家,不想去瑞士,也不想見到家裏的人。」
郁庭川沒料到她會這麼犟,印象里,這個侄女看着頑皮實則膽幼年時偷走他的鋼筆,事後害怕又偷偷還回來,想起往昔,男人的眉眼緩和幾分,用手指敲了下門:「有什麼事,你出來再說。」
「」郁菁的骨子裏怕這個二叔。
哪怕郁庭川從未訓斥過她,但那股積威猶在。
現在聽到二叔這樣說,她不敢再吱聲。
郁庭川又在房門外開腔,語氣比方才嚴肅了不少:「想讓二叔踹門是不是?」
郁菁心裏清楚,二叔會這麼說,肯定做得出來,心有餘悸,不敢挑戰二叔的脾氣,默默的下鎖開門。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郁庭川看着眼周泛紅的侄女,沒再開口訓斥她:「換好自己的衣服,如果不想回老宅,今晚跟我去雲溪路八號園。」
郁菁低着頭,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聽完郁庭川的話,控制不住的哭出來,一邊用手揉着眼睛,一邊哽咽出聲,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郁庭川視線注視着嚎哭的侄女,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扭頭去看沈徹,想問他怎麼回事,卻發現沈徹早就躲得遠遠,半個身子掩在防盜門後。
見郁庭川那雙深眸望過來,沈徹咽了咽口水,解釋:「不關我的事啊,我在醫院門口遇到她,她就是這樣在哭。」
郁庭川對沈徹說:「你先出去。」
沈徹忙點頭,毫不猶豫的退出去,不忘關門。
等到防盜門砰的合上,沈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大爺的,他沒拿鑰匙,這好歹是他的住處!
屋子裏,郁庭川靜等着侄女哭完,沒打斷。
過了會兒,郁菁的哭聲漸漸小下去。
看侄女的情緒逐漸穩定,郁庭川才開口問:「傍晚出了什麼事?」
郁菁看着腳尖,沒有接話。
「要不我讓你媽過來。」
郁庭川說着,拉開西裝作勢拿手機。
郁菁立刻抽泣出聲:「二叔不要告訴我媽。」
「那你告訴二叔怎麼回事?」
「」
郁菁的眼圈微熱,隨後抬起頭,看着自家二叔沉穩的五官,能感覺到二叔對自己的寬容,有些話終歸沒法藏在她的心底:「是我爸爸的兒子,對不對二叔?」
郁庭川聞言,長久沉默,然後問她:「誰告訴你的?」
這個反問,消除了郁菁心裏那點點疑慮。
其實,就算二叔說是他的孩子,她也不會再相信。
因為她的心裏,已經相信自己在病房外聽到的話。
她的眼裏蓄起淚水:「所以真的是我弟弟,是二嬸跟我爸爸的孩子,二叔你不要騙我,我都已經知道了。」
郁庭川看着她的目光肅穆,不答只問:「你離開醫院見過誰?」
「」郁菁搖搖頭,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郁庭川心裏有數,廊燈下的臉廓冷硬,他拿出手機,背過身撥了個號碼,等到那邊接通,他先開腔:「你跟郁菁說了什麼?」
男人的聲線,很低,很穩,卻有暴風雨前的徵兆。
郁菁站在旁邊,第一次看到二叔發脾氣,聽到二叔質問那邊你當初答應過什麼,你現在做的算什麼,雙手下意識揪緊褲腿,二叔講電話的語氣強硬,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她整個人惶惶,想哭卻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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