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長樂幫眾人準備完畢,第二日便向那青龍神教江南分舵進發。阿繡與花萬紫此來,本來就是為了應付青龍神教給雪山派找的麻煩,便要一起去。紀園擔心二人安危,本不願意她們去,奈何二人甚是堅決,只得答應。只是再三囑咐二分,廝殺時不要衝上前去。
長樂幫一行近百人,由貝海石帶領,分乘兩隻大船便往杭州去了。出行之時,為了走露風聲,只有幫中骨幹頭目才知道真正的目的地。船啟航之間,也只是用的普通商號的旗幟,從外面倒是看不出船上究竟是些什麼人。杭州離揚州本就不算太遠,沿運河行走,只有不到兩日路程。一路倒也平安,兩日後晚間,兩隻船便已經到了杭州碼頭。只是天色已晚,貝海石便令眾在船上休息一晚,待第二日再棄船往龍王山而去。雖然此行甚是保密,但終究到了別人的地盤上,貝海石自然很是很謹慎,在船上、碼頭都布了眼線暗哨,又嚴令眾人不得下船。
杭州乃是東南大都,又是京杭大運河終點所在,這運河碼頭自是熱鬧非凡。酒肆客棧、青樓賭坊一應俱全。郭智傑素來好賭,透過船窗看到那斗大的賭字,不由得心中便若貓兒撓的一般難受。他正往窗外東張望之時,卻聽到門外傳來東方天的聲音:「阿繡妹子,花姑娘,你們去哪啊?」又聽到阿繡道:「很久之前就聽說杭州城繁華,只是從未來過。貝長老不讓一人下船,我和花姑姑這是到船頭看看。」
郭智傑聞言,卻是心中一動,計上來心來。他打開門,見阿繡、花萬紫和東方天正在門前,便笑道:「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阿繡妹子,既然你沒有來過杭州,不如我們一起上去走走。貝長老只是怕人多口雜,走露了消息。我們悄悄的來回。小心一點,不叫別人知道便是。我和貝長老去說說,想必是沒有問題的。」
阿繡花萬紫二人終究是年青好奇,聽郭智傑如此說。心中便有些心動,但又怕麻煩別人,便有些猶豫。郭智傑乃是久混江湖的,見二人不言語,心中便知二人想法。於是他笑道:「你們稍等我一會。我去和貝長老說說就回。」說罷 ,也不等眾人答應,便往貝海石艙室而去。貝海石聽郭智傑是阿繡想上岸看看,又那裏好意思阻止,只得又囑咐眾人小心行事,晚上早點回來,便讓眾人下了船。
郭智傑來過杭州幾次,地頭倒是很熟。下船後,他熟門熟路的便把阿繡等人帶到了最繁華之處,對阿繡與花萬紫道:「兩位妹子。這裏便是杭州城店鋪最多的地段了,杭州的絲綢頗為有名,你們不妨就在這兒轉轉。我和東方兄弟跟着你們也不方便,我們便一個時辰後,還在此會合罷。」阿繡知道他的愛好,便笑道:「郭大哥只管自己忙去,我和花姑姑就四處看看,一個時辰後會合。」郭智傑哈哈一笑,便拉着東方天往賭場而去。
阿繡和花萬紫二人便沿街閒逛了起來。這逛街實是絕大多數女人的共同愛好,不分古今。不論中外。這東南繁華之地,店鋪中的貨物較之二人久居的西北自是精美細緻許多,二人這一路看去,居然忘記了時間。
石破天和任山試招。卻是越打越流暢。待得『誰能書閣下』這套功夫演完,他只覺氣息逆轉,便自第二十二句『不慚世上英』倒使上去,直練至第一句『趙客縵胡纓』。他情不自禁的縱聲長嘯,霎時之間,謝煙客所傳的炎炎功。自木偶體上所學的內功,從雪山派群弟子練劍時所見到的雪山劍法,看任山所使的太極拳,都紛至沓來,湧向心頭。他隨手揮舞,已是不按次序,但覺不論是『將炙啖朱亥』也好,是『脫劍膝前橫』也好,皆能隨心所欲,既不必存想內息,亦不須記憶招數,石壁上的千百種招式,自然而然的從心中傳向手足。這時,他心中卻是沒有相關任何招式了,只是隨心所欲,順手捻來。但每出一招,正是妙到毫顛。任山開始接招之時,因為他對招術也很熟悉,還應對的很是輕鬆。但這時卻是凝重了起來。石破天這時手中招術,已經跳出了石壁上所刻,任山只得全神貫注,認真應付,不多時,已經是不得不全力出招了。不過,雖然打的辛苦,任山也是獲益菲淺。只論對石壁的領悟程度,石破天所悟的程度,只怕比任山當日領悟的還要深刻。若說任山當日所悟,還是偏重於形;而今日石破天所悟,卻已經偏重於神了。
石破天卻是越演越熟練,只覺得以往所學盡皆融會貫通,不久,又進入了另一種更為奇妙的境界。仿佛他已經想不起以往所學的任何武功,卻又仿佛天下武功,沒有他不會的。石破天只覺得心中酣暢淋漓,不由得大笑道:「妙極!」
任山聞言,也是哈哈一笑道:「果然妙極!」。石破天聞聲,這才驚醒,只見周圍草木一遍狼籍,不覺愕然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任山見他一臉茫然,心中已經明白緣由,便道:「兄弟方才有了難道的機緣,一時興起,和老哥我過了幾招。」說罷,拉了石破天便往回走。方才二人試招之時,動靜頗大,任山恐把別人引來。任山卻是一邊走,一邊交行石破天,他參悟石壁之事切不可對人說起。石破天素來信任任山,也不問任山原因,只是不住答應。倒是任山對說就回到中原,石破天頗為開心,他又沒興趣與那此人參悟什麼石壁,早就在這呆膩了。
石破天這邊既然安排妥當,任山便又去找白自在。在這個時空,由於任山的出現,白自在卻沒有和史婆婆約定在三月初八回去。白自在既然沒有擔心,估計直說讓他回去卻不可能。然而任山卻又暫時還不想把這石刻的奧秘告訴白自在。這石刻委實太過驚人,雖然任山倒也相信白自在為人,但這人性,還是不要考驗的好。萬一白自在真的起了什麼想法,自己和阿繡豈不難做。任山心中有了計較,便到了白自在所在的石室。白自在正對着石壁比比劃劃,偶爾卻又與邊上的人交談兩句。白自在見到任山,倒是頗為高興,他也知道自己的孫女婿,一身武學造詣很是不凡,或許也能有些不俗的看法。便拉住任山便道:「乖孫兒,這段話我似有所悟。莊子說劍篇云:『太子曰:吾主所見劍士,皆蓬頭突鬢,垂冠,縵胡之纓,短後之衣。』司馬注云:『縵胡之纓,謂粗纓無文理也。『縵胡』二字應當連在一起解釋,『縵胡』就是粗糙簡陋,『縵胡纓』是說他頭上所帶之纓並不精緻,並非說他帶了胡人之纓。這個『胡』字,是胡裏胡塗之胡,非西域胡人之胡。就是說,這一招的精華,乃是一個胡字,就是似醉非醉之意。就象那少林的醉拳一般。」
任山卻既然知道這石刻中的奧秘,又哪有心思陪他在胡扯,便道:「爺爺,這個一會再說,我有緊要消息,家中有事!」
白自在知道任山向來穩重,既然他說是急事,心中也是一驚。他立刻想到史婆婆和雪山派,便問道:「什麼事?」
任山道:「是我那義兄李四方才告訴我的。他剛收到中原傳來的消息,說是雪山派最近遇到麻煩了,只怕是應付不來!」
白自在急道:「你這小子,有話就一次說完,究竟是什麼事情?」
任山道:「據說是雪山派惹上強敵,但具體是什麼人,他們也暫時還沒弄清楚。只是對方力量強大,怕家裏的人手不足。」
白自在聞言,卻是沉聲道:「消息可確實?」
任山點頭道:「確實。」
白自在聞言沉呤了一會,便道:「那我們還是要趕回去,這是大事。你去和你義兄說一下,請他們安排船隻。我在這再參悟一時,如果能有所悟,回去也能有所幫助。」說完,卻不理任山,自顧自對着石壁發呆了。
白自在的反應卻是完全在任山意料之中。白自在雖說捨不得就此離開,但雪山派是他一生心血所系,自然更是放不下的。白自在也知道他和張三、李四交好,加上就要離開,他定然是連一刻參悟的時間也不願浪費了,這安排船隻之事,自然也會讓任山去辦。只要他不與李四直接交談,這謊便穿不了。任山也不怕回到中原露餡,反正到了那兒,就把責任全部推給李四,只說李四消息有誤就罷了。反正,那時白自在也無法找李四核實了。更為重要的是,任山結合種種跡象,已經判定這把眾人邀請到俠客島上來,其中必有蹊蹺。十有八九,中原是真的已經風雲涌動了。
任山見白自在兀自在那發呆,便道:「爺爺先在這參悟,這齣海需要準備的事情也不少,總還要幾天準備才能出海。」白自只是揮揮手表示知道了,連眼神都沒離開過石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