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在左，天使在右 第二章

    香氣四溢的菜，一盤盤上來。

    四周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方小糖她們一桌。

    顧莫修跟她兩人坐在一張大圓桌邊，桌子上擺滿了菜。

    方小糖看着別人的眼光都落在他們身上，覺得有點閃躲的低下頭。

    而顧莫修毫不在意，只是看向方小糖。

    「抬頭。」

    方小糖依言抬頭。

    「嘗嘗這道菜。」顧莫修用筷子夾了一個糖醋排骨送到她嘴邊。

    「我自己吃就好了。」

    方小糖連忙擺手，臉紅紅的。怎麼好意思這樣讓別人餵自己吃東西。

    「讓你吃就吃。」顧莫修不容拒絕的說。

    習慣聽別人話的方小糖很不能面對強勢的人。只好張嘴把排骨吃了。

    顧莫修看着她吃下去，「怎麼樣，好不好吃。」

    方小糖過了幾秒，才慢騰騰的說：「不知道。」

    剛才顧莫修一直盯着她，她有點緊張。沒吃出什麼味。

    顧莫修一臉黑線，把筷子遞給她。

    「自己吃，每個菜都嘗一遍。」

    「嗯。」方小糖拿起筷子一個一個的嘗過去。

    每嘗一個菜，顧莫修都會問她覺得味道怎麼樣然後點點頭。伸手把遠點的菜端到她面前。

    「這個蒜蓉青菜怎麼樣。」

    「好吃。」

    「這個蝦呢。」

    「好吃。」

    「這個魚。」

    「不好吃。」

    「土豆絲。」

    「好吃。」

    「雞肝。」

    「不好吃。」

    等到所有的菜都嘗了一遍。顧莫修才讓她停下來。

    他雙手環胸，漂亮的眼睛看着方小糖說：

    「喜歡吃大多數素菜但是不喜歡吃胡蘿蔔和韭菜。喜歡吃蝦螃蟹，不喜歡吃魚。不喜歡吃豬肉雞肉，但是喜歡吃牛肉。你自己的口味，清楚了嗎。」

    方小糖一臉懵懂，過了幾秒。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原來在她嘗菜的時候。他已經把她的喜好都記下來了。

    一股暖流在心底涌過，從來沒有人這麼用心的對她過。從來沒有。

    「不許哭。」要看方小糖的眼圈又要變紅，顧莫修兇巴巴的瞪她。

    方小糖咬住嘴唇，使了很大勁才把眼淚憋回去。

    「我剛才說的話，記住了嗎。重複一遍。」顧莫修命令道。

    方小糖重複了一遍，但是卻忘了自己不喜歡吃什麼了。

    「笨蛋，你是豬嗎。剛吃的又忘了。」

    顧莫修拍了一下她的頭，「不喜歡吃的是韭菜胡蘿蔔，和魚雞肉豬肉。」

    「喔喔。」方小糖趕緊點頭。

    「好了，現在開始吃飯。」

    顧莫修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修長白皙的手指和木色的筷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方小糖看着顧莫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優雅吃相發了會呆，才低下頭吃飯。

    米飯已經有點涼了，方小糖吃的卻很熱乎。只是吃着吃着眼淚又出來了。怕顧莫修看見，只能低着頭。

    從來沒有人關注她的喜好過，包括她的父母。他們只喜歡小她七歲的弟弟，她只是一個附加品。所有好的東西都給弟弟。

    她的喜好總是被忽略，所以漸漸的，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了。

    「怎麼又哭了。」

    顧莫修終於還是發現了，無奈的把她低到碗裏的頭拉出來，給她擦去淚痕。

    只是她哭的卻更凶了。

    顧莫修乾脆把她的頭搭到他肩上。

    「你哭完再抬頭。」

    她把臉埋在他胸膛里，眼淚嘩嘩的掉。像是要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來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哭累了。才反應過來她幹了什麼。

    趕緊起來，對顧莫修道歉。

    自己的情緒從來不外露的，不知道為什麼在顧莫修面前有時候卻控制不住。而且雖然和顧莫修認識的時間不長，她卻感覺像認識了很久。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有點哽咽的說。

    她問過很多次顧莫修為什麼會想幫助自己。

    第一次在圖書館傳紙條的時候就問了。顧莫修的回答是她哭起來很可愛。

    那時候顧莫修看起來很溫柔的樣子。讓她信以為真了，現在當然是不信了，十句有八句是嫌棄她的。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顧莫修笑了一下，臉上出現了很溫柔的深情，然後緩緩開口。

    「因為你很像我的妹妹。」

    「但是她已經不在了。」

    他抬頭看向黑色的天空，語氣有些悲傷。

    「她有自閉症。像你一樣呆呆笨笨的。也不愛說話。那天我帶着她去遊樂場去玩的時候，機器出了故障。她從高空中掉下來，就像一個小精靈飛離了我身邊。」

    「我一直後悔沒有讓她開心起來，所以我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明白嗎。」

    說到這裏，顧莫修幽深的眼睛看向方小糖。

    方小糖從故事抽離出來，呆呆的點點頭。小聲說：「對不起。」

    「都過去很久了。」顧莫修說。

    「恩。」方小糖點點頭，覺得雖然顧莫修說的很平淡。但是她還是覺得他是悲傷的。只是她不知道安慰顧莫修。自己果然還是很笨。

    「吃完就走了。」

    顧莫修起身，臉上又變得沒表情了。

    方小糖趕緊起來，擦擦嘴跟上。想自己付錢。

    結果一看顧莫修拿出的鈔票厚度。只能默默把小錢包收起來。

    顧莫修注意到，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揶揄的目光讓方小糖羞紅了臉。

    「把我這件衣服洗了就當還我錢了。」

    顧莫修把外套脫掉，披到她身上。

    「可是，外套」

    一點都不髒啊。剩下的話，方小糖沒能說出口。因為顧莫不容置疑的眼神讓她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沒聲了，只能完全服從了。

    「你還是不能忽略別人目光做自己的事。所以明天繼續。」

    快分別的時候，顧莫修對她道。

    方小糖不自覺的垮下臉，又要四處去丟臉了。希望不要遇到認識的人。

    「快回去，宿舍要關門了。」

    顧莫修催促她回去，然後頭也不回的往男生宿舍走。

    她披着顧莫修的衣服往女生宿舍走。

    如水的月光，打在地面上。難得的，一個人走。卻心情不錯，是因為顧莫修吧。

    她聞聞身上外套清淡的香氣，笑起來。

    回到宿舍的時候，她把外套藏在書包里怕室友看見。

    但是她顯然多此一舉了。

    愛漂亮的米朵在敷面膜，夏露在追劇，嘴裏喊着「歐巴。」很有才氣的梁思琪在看着書。

    沒人注意她回來。

    唉，她嘆口氣。忽略心裏的難過，默默的洗漱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把顧莫修的衣服鋪到身下面，包裹着她睡。

    這樣，就像顧莫修一直陪着她，不是一個人了。

    她聞着顧莫修的味道漸漸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