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開始吃素,還得從一位酷愛出家的皇帝:梁武帝蕭衍說起,而此人也就是現在世家大族蘭陵蕭氏的先祖,再往上可以追溯到,漢朝開國功臣蕭何那裏。
「梁武帝當年讀楞伽經:「菩薩大慈大悲,不忍食一切眾生肉。」讀完之後深受感動,同情之心如山呼海嘯,於是開始不近女色、不再吃肉,甚至展到最後,連自己的百姓也不讓在吃肉。」
「吃齋與吃素也不可混淆,齋並不是指吃素,齋乃心地清淨之意,而素食可助人心地清淨。正所謂食肉可助人氣濁,食素則於人氣清。」李治看着李弘侃侃而談。
這可是第一次啊,第一次在自己的兒子跟前如此露臉,任何時候,都是自己問兒子怎麼回事兒。
嘉尚聽着李治的話,微笑道:「陛下好佛法,此乃正義也。」
原本看着素食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現在則一臉乖寶寶形象的,起身對李治行禮道:「兒臣多謝父皇教誨,兒臣定當銘記於心,謝父皇。」
「坐下吧,用完善與父皇一同去看看的佛法異象。」李治跟武媚對望一眼,這人前皇家禮儀還是不錯的嘛,規規矩矩的。
索然無味的吃完飯,李弘一直被武媚牽着手不離左右,實在是有事兒,也會當着李弘的面,讓連鐵看緊了他。
畢竟另外一個槓頭戴至德,還有御史王義方也在旁,別一個沒注意,兩個人在當場因為什麼事兒爭吵起來,那樣就真的是把皇家顏面丟盡了。
而從一開始進入慈恩寺到現在,戴至德跟李弘兩人,好像誰都沒有正眼看過誰,像是都在忽視彼此的存在。
兩人現在的關係劍拔弩張,跟前幾天的一件外事兒有關,那就是波斯王子卑路斯向大唐的求救,兩人因為私底下意見不同,在國子監激烈的爭吵過好幾次。
所以,現在兩人無論誰看見誰,都恨不得咬對方一口,就連李弘都私底下搖頭說:「這貨是不是魏徵附身了?怎麼就只敢在自己面前這麼橫,也沒見他在父皇跟前橫過啊,實在不行,找幾個和尚、道士啥的給他驅驅邪。」
李弘如此一番話,可以想見,戴至德跟他之間的關係,也足以想見,戴至德自始自終,在盡了臣子本分後,與李弘真是天生相剋的一對。
被武媚拉着小手的李弘,自然是對戴至德看也不看一眼,而與宗正寺卿同行的戴至德,也彷佛李弘是空氣一般。
眾人簇擁着皇帝、皇后、太子一家三口來到庭院,果然看見一座石像上半身已經破土而出,而剩下的部分,據說還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長出來,直到完全破土而出。
平日裏善男信女,來這裏供奉香火的自然不在少數,而近日因為皇家活動,慈恩寺也就暫時拒絕了信徒們進寺。
眾人站在佛像不遠處,都是嘖嘖稱奇,慧能與神秀也是一臉莫測高深,嘉尚則是望着佛像笑而不語,一臉的榮耀。
李弘瞪着兩隻眼睛看了半天,然後扭頭看了看一直侍候在胖的連鐵,問道:「這就是那長出來的佛像?」
「殿下,是,這就是長出來的佛像。」連鐵趕緊回道。
武媚側眼看了一眼李弘,聽着他不屑的語氣,心裏立刻響起了警鐘,急忙警告道:「你又想幹什麼?不許亂說話。」
慧能一直在旁,聞聽李弘的話後,眼睛一亮,輯問道:「太子殿下,可是覺得這佛像有異常?」
對于慧能李弘打心裏還是很尊敬的,對他與神秀,像是不怎麼來往的傳聞,也是心裏多有好奇。
看着黑黑瘦瘦,一臉微笑,看不出一點兒世俗庸擾的臉,不由得心裏又多了幾分敬意,張口說道:「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罷了。」
慧能臉色一變,就連旁邊的神秀也是突然側目望向這邊,一個十歲的小小少年,怎麼可能說出如此富含佛偈的話語來!
「還請殿下解惑?」慧能尊敬的對李弘說道。
武媚看到慧能如此,心裏也是大吃一驚!這貨剛才在佛堂只顧着睡覺了,一句佛法也沒有聽進去。
怎麼竟然還引得兩位高僧,突然都側目看向他,而且看兩個高僧的神色,凝重之中帶着敬意,甚至帶着三分請求的意味。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本身說白了,就是說一些人吃飽了沒事幹,搞點兒妖魔鬼怪,神話迷信。非要與他人比高低、分善惡、美醜、是非。
而李弘之所以如此說,只不過是看清了這佛像的假象,什麼從地上長出來,挖開一看,下面肯定有貓膩。
但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卻與六祖慧能,在上一世流傳極為廣泛的明心見性偈語,有着異曲同工之處,自然是讓神秀與慧能感到吃驚了,他們的偈語,可是通過自身苦修而悟的。
卻不想,太子殿下憑藉僅十歲的年紀,就已經能夠洞徹的如此清晰。
武媚也同樣緊張的看着李弘,李治現了這一側的異樣,也是與嘉尚一同扭身,看着慧能與神秀向李弘請教。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您得菩提偈現在做的如何了?」李弘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殿下如何得知?」慧能與神秀更是驚訝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是自己最近新悟出的偈語,而且自己在為完善之前,還從未與人講過。
「不難,今日在佛堂聽您講佛,想來這便是您的佛法精要吧,李弘欽佩。」李弘面色自若的說道。
「請太子殿下受小僧一拜。」慧能說完後,便與神秀兩人,虔誠的看着李弘,雙手合十輯鞠躬。
「不敢,慧能大師、神秀大師萬萬不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乃是您們心血之作,不過是我從您得佛法里聽出了您得偈語罷了。」李弘正色道。
武媚卻是一臉的不相信,你那睡覺的德行,什麼時候聽人家講一句佛法了!但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抑制不住心裏的震動,因為她與李治聽了一上午,也沒聽出這層意思來,難道說,自己與陛下的悟性,真的還不如這個小人兒?
慧能與神秀行禮給李弘後,然後也同樣誠摯的對他說道:「既然太子殿下聰穎無比,佛緣深厚,不知可否為我等揭開這佛像之謎?」
李弘皺了皺眉頭,他原本不想揭開這個江湖把戲,畢竟這個東西影響也不大,而且對父皇跟母后拜佛的誠心也有加分。
慧能看着李弘皺眉遲疑的樣子,自然是知道皇家人心裏的想法,這也是為何他一直遊走南方嶺南一帶,很少來北方。
一是他不想因與神秀之爭,而使禪宗走向分裂。再者也是想要遠離與皇家、朝堂的瓜葛。「南能北秀」則是他心中的顧忌。
「太子殿下,正所謂:世心本源,不離世間。離世得真,恰似覓心。」慧能跟上一世李弘看的玄幻小說似的,說着說着就出一大招,帶着腥風血雨,帶着步步緊逼,也帶着哲學蹤跡,讓李弘逃遁不得。
李治、武媚,就是連一臉佛相的嘉尚也是心中一驚,慧能一番話,可不是把李弘只當作太子來看,更不是當作小小少年來看,而是自本源內心,於明心見性之間,把李弘擺在與他同一高度的高僧來看待的。
李弘此刻真想念一句:「無量壽佛。」氣死這個逼自己拆穿嘉尚把戲的慧能。
但他心裏更清楚,只要他敢念,武媚就敢削他。可李弘是誰,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就憑你兩句話,就想逼迫他,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成佛成道成魔成神,李弘都能腳踩一線,此時也是裝模作樣道:「世所所見,我之愚見。本心不非,非不自來。」
言下之意則是,拿點真材實料出來,別老是用佛法來步步緊逼。
慧能笑了,黑瘦的一張臉突然間,有如萬花齊放、也如萬佛朝宗般,綻開了一個溫和、無爭的笑容。
「小僧有一件禪宗至寶木棉袈裟,如果太子殿下肯為小僧解惑,小僧則願把袈裟贈與太子殿下。」慧能看着李弘說道。
此語一出,先不說神秀急聲阻止道:「不可。」
李治與武媚兩個人則是眼睛放光,他倆可是知道那東西代表着什麼,而且木棉袈裟是傳承所在,對於向來喜歡佛法的武媚來說,這可是比什麼都讓她心動。
而李治自然也是心砰砰跳,如果弘兒能夠得到慧能賜予的木棉袈裟,獻給他母后。這朝堂之上,天下之間,弘兒的仁慈孝敬之名,將傳以天下。
而今日這一番際遇,也將永載史冊,成為美談。
李弘慎之又慎的點了點頭:「如此就多謝大師了。」言語間充滿了自信,彷佛眼前佛像迷相,對他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轉過頭來,李弘看着嘉尚,淡淡道:「嘉尚住持,您可知道這佛像的緣由?」
嘉尚想了下,慎重的說道:「回太子殿下,貧僧確實不知。」
「最近可有人寄宿於慈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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