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好久不見 067，愛她是一種病態

    顧雲琛身上似乎帶着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青草香，又像是青松的味道，非常的好聞而且讓我如此安心。

    他離我越來越近，周圍的環境本就安靜，此刻這個樣子，我覺得仿似都能聽到自己心跳得聲音。

    他得嘴唇，是那麼好看，薄薄的，似乎還特別得水潤。

    我不自覺得舔了一下自己得嘴唇，總覺得嘴巴都有些乾澀的感覺。他離我那麼近，我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快。

    他是要吻我吧？

    那麼接下來，我是應該閉上眼睛麼？

    我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可就是我閉上眼睛得那一瞬間，我聽到他的聲音就在我頭頂響起。

    「都這麼大人了，吃東西怎麼還這麼不注意形象。」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手指也落在我得唇角，然後，我看到他認真的將我唇角上沾染的辣椒醬給擦掉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瞬間就看到他微微含笑得眼睛。

    我被耍了。

    那一刻，我尷尬得不成樣子，只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猛地低頭繼續吃我手中的東西，我吃的很着急，差點把自己給噎死。

    顧雲琛將一杯果汁遞了過來，「慢慢吃，沒人跟你搶。」

    饒是他的聲音很低，我仍然聽到隔壁桌子上傳來的笑聲，雖然是善意的，可卻讓我更加得尷尬起來。

    臉像是被火燒了一般，火辣辣的，弄得我十分難受。

    我有些粗魯的接過果汁，瞪了他一眼之後，賭氣似的將一大杯果汁盡數喝了個乾淨，那一刻，我突然看到顧雲琛徹底笑了出來。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悠揚。

    我突然就忘了自己到底為什麼那麼難受，看着他微笑的樣子，居然也覺得無比的值得和欣慰。

    景言，你看到了麼？你們家先生笑了，所以，我或許，真的是那個可以改變他的人麼？

    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都要被自己給感動死了。

    我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二點了，若是在曼夜城，這個時候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可是在大街上，已經人影稀疏。

    似乎除了我們倆，大家都有着各自的事情要做，偶爾也能看到站在街邊吵架的小情侶，看着他們，我突然就覺得無比羨慕，於是我就真的隔了老遠的位置這麼看着。

    「怎麼了？不習慣看到別人吵架麼？」顧雲琛今天心情似乎一直都不錯，剛才我提議走走，他也沒反對。

    「不是。」我搖頭，「我是羨慕他們。」

    「羨慕？」顧雲琛不解。我只好接着回答，「沒什麼，只是覺得。有時候生活太孤單的話，身邊能有個吵架的人似乎也不錯。」

    他沒有說話，只是站在我身側側頭看着我，他今天似乎特別喜歡看我，我也能感受到他得目光，可是我不敢回頭看。

    可是，很久之後，察覺到他得目光還一直存在，我終於忍不住轉身，「先生今晚為什麼一直盯着我看？」

    我想我的情商一定是非常低的，不然換成其他得女孩子，這種時候就該裝作不知道。

    事實上問出來的那一刻我也是很糾結的。我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

    顧雲琛轉頭邁開腳步朝前面走去，他像是被我的話突然驚的回神，那一刻，我的心裏是難受的，所以，他看的人其實不是我，而是透過我，正在看他心中的那個女孩。

    雖然他之前跟我說過，他從未將我跟他心中的那個女孩弄混過，可其實我自己能夠感受得出來，他對我好，只不過是因為我身上有那個女孩的影子罷了。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得勇氣，我立刻就追了上去，「怎麼了？」

    看着我抓住他的衣角，顧雲琛再次停下腳步，「如果你覺得我看你給你帶來困擾的話，我」

    他話還沒說完，我直接踮起腳尖對着他的嘴唇吻去。

    顧雲琛瞪大了眼睛，但是並沒有推開，或許是他還沒來得及推開我吧，因為我只是唇間點到就立刻放開了。

    「你」他想說點什麼，我卻依舊沒有給他機會，或許是害怕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讓我難過，於是我慌忙得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

    顧雲琛高我十公分，我今晚又是穿着平底鞋，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我居然微微墊着腳尖。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那一刻，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表情，但是隨着跟他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我對他的喜歡也越來越深，原本我就有些難以克制，加上今天被景言搗鼓一番，現在又難得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怎麼可能不利用一下這個機會呢。

    我不知道這到底叫不叫天時地利人和，但我知道對我來說這個機會實在太難得。

    「我知道接下來這些話可能會讓先生覺得為難，或者是會直接將我掃地出門也不一定，但不管是哪一種結果，我都認了，所以在這之前，我想請先生浪費幾分鐘得時間聽我說完。」

    顧雲琛將我放在他嘴角的手拿開，他眼眸中閃過一些情緒，我擔心他會連給我說話的機會都不給，還好，事實證明我想太多了，「我又沒說不讓你說話，你何必堵住我的嘴？」

    我依舊有些尷尬，只好默默的將自己的手收回，我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終於鼓足勇氣說了出來，「我一直告訴自己，我跟先生之間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天差地別，我們不適合做朋友，更加不能做戀人，我應該理智對待我們之間的關係，若是有生之年能夠將欠了先生的所有債務還清的話，也算我的幸運。」

    「我從開始就說過，不需要你還我什麼。」

    顧雲琛抿唇，還想說點什麼，卻再次被我打斷，「先生從一開始就對我很特別，管家這麼說過。景言這麼說過。事實上，在剛才之前，我也一直以為我對先生來說是特別的。」說到這裏，我笑得有些勉強，也有些嘲諷。

    「可是這一刻，我發現我錯了、」

    「我對先生十分信任，一般來說，只要是您說的話，我都信以為真，所以從一開始你對我說，您一直不曾把我當成個影子的時候，我以為是真的。」

    「我確實一直這樣認為。」他並不否認。可是他不知道因為他的一句話。差點讓我掉下淚來，還好我今晚一直特別能忍，我只是吸了一下鼻子，隨即接着說道，「對啊，先生演技太好，您非但騙了我們所有人，也將您自己騙了。您嘴上說您一直知道我是誰，可是其實從您心裏，你從來都分不清。」

    「先生，很多時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您剛才看我的那個眼神，就跟第一次咱們發生關係的時候那天晚上是一模一樣的。」

    顧雲琛瞳孔一縮，我不知道是因為我說中了他的心事還是因為他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總之在那一刻，他一向清明的眼睛瞬間就變得複雜萬分。

    話已至此，就算害怕我也要說完，我吸了一口氣，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給自己加油鼓勁。

    「那天晚上先生之所以失控將我帶走，其實就是因為您把我當成了她，所以你在那次之後就再也不喝酒，你擔心只要一喝酒你就會情緒失控再次將我當成了她。」

    「甚至這件事情其實可以追溯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曼夜城後巷或許曾經發生過什麼關於你跟那個女孩之間的故事，所以你無意之中才會喝醉了跑到那個地方去，之後遇到同樣喝醉了得地痞流氓，因為心中實在不痛快又找不到可以發泄的東西，所以先生跟他們動手了，哦，不，或許您只是讓他們對您動手了，你以為這樣會讓您好受一些，可是你沒想到你會在那個時候遇到了我，遇到了一個，跟你心目中那個女孩很相像的我。所以之後你讓景言查了我的身份，我在那一片本就很有名，你們輕而易舉就知道了我過幾天會被拍賣的事情，所以，先生救我，為我解圍，其實都是早有預謀對麼？」在這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像我這樣的人也能有這麼聰明的時候，可是有句話說的對，女人嘛，有時候，在很多事情面前，就是天生的偵探。

    這話說完，我看到顧雲琛稍顯慌亂的眼神。他抬手，着急解釋，「傾城，我」

    我擺手，大膽的伸手握住了他抬起來的手掌，「先生不必解釋什麼，事實上不管您對我做了什麼，我都不會計較，也不會在意。您也根本就不會知道，遇到您，一直都是顧傾城人生中最幸運得事情。我感激您，崇拜您，這些情緒隨着時間的不斷推移，情緒也在慢慢發酵，終於，他們都變成了一種不得不說的秘密，那就是，我喜歡您。」

    「傾城，對不起，我」

    我今晚似乎真的很過分，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斷顧雲琛的話，我接着說道，「先生，其實我一直覺得很自己很幸運。您知道為什麼嗎？」

    顧雲琛知道自己此刻無法說話，倒也真的就配合得搖頭。

    「因為世間的人千千萬萬個，長得相像的更是鳳毛麟角，我很慶幸自己有幸跟您心中的女孩長得那麼像，我甚至很感謝她，我知道要不是因為她的話，我也不會過得這麼好，我也從來都不會知道，原來被人呵護着，被人保護着，被人寵溺着是這樣的感覺，對於先生，除了愛情之外，我還有十分深厚的感情，只要在您身邊，我就覺得自己像是有了家一樣，您就像我的親人。」

    「我知道自己很貪心，可是您那麼好，連帶着您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對我很好，我終究是個凡人。終究還是產生了依賴心理。哪怕知道這一切的好都來自於另外一個人，我還是自私的想要繼續擁有着。」

    「我說這麼多，也只是想告訴先生一件事情，對於我喜歡您這件事，您若是在意的話，就請將它當成一個屁，放了就是，您若是可以做到不介意，讓我繼續住在顧家繼續喜歡您的話，我也依舊會感激不盡。」

    「最後，我想告訴先生的是，我不介意成為她的替身，也不介意您看我的時候透過我看着的只是一個影子，先生若是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看我，因為，我喜歡您看我，就像我喜歡看着您一樣。」

    我吸了一口氣，也在這個時候放開了顧雲琛的手，掌心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溫度，讓我無比的眷戀。

    我想，這或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握住他的手了，往後，我或許又不知道會去往那個地方流浪。

    我都想清楚了，既然上天上我對往事遺忘，那去就不該對往事糾纏不休。

    或許，這也是爸媽對我最大的期待吧？他們希望我過得好，而不是活在仇恨或者是怨恨之中。

    既然不記得，那就，讓它們都隨風飄逝吧，反正我現在的名聲已經臭得不像樣，若是顧雲琛也不肯接受我的告白，我就去找個安靜的地方默默得度過餘生就是了。

    我勾唇，試圖對他綻放一個甜美的笑，突然發現自己壓根就做不到。

    「好了，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先生要是覺得辣耳朵，就當作什麼都沒聽到過吧。」這麼說完，我反而冷靜了許多，我站在他的對面，靜靜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不管他終究會說出怎樣的話。總歸我已經努力過了，所以，這樣就不算遺憾對麼？

    可惜，哪怕心裏這麼想，我還是覺得等待是一個十分煎熬的過程。

    「冷麼？」顧雲琛總是這麼不按照常理出牌，就像現在，他突然就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的身上，我愣住，大腦徹底變得混亂。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將手重新插在褲兜里，他說，「這麼多年，我終於遇到一個肯對我說實話的人了。」

    許是知道我肯定會邁開腳步跟上，於是他說話的時候就徑自朝前邊走去，「很多人畏懼我，害怕我，不是因為我手段到底有多狠辣，而是因為我的性格，對我不熟悉的人覺得我本該就是這個樣子，於是在我面前都會小心翼翼，特別是那些合作商，一個比一個小心。」

    「對我熟悉的人，就像陸叔，就像景言。他們從來不會開口指責我的不是，仿似不管我做了什麼，在他們看來都是應該的，所以他們面對我的時候，除了聽從就是聽從，楊子華算是個特別的，他從不聽我的話，但也從來不指責我，這麼多年了，我不是沒有從他們的目光中看到對我的擔憂，可是他們不說，我也一直認為我是正常的。」

    我訝然，想說先生本身就是正常的，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此去經年，對着一個已經不在了的人念念不忘，這不是一種病態又是什麼呢？

    「要不是你剛才那麼清楚的告訴我，我甚至都不知道原來我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其實都已經在悄悄的影響和傷害着身邊的人了。」

    「先生，我」

    我並不是要指責顧雲琛，剛才說的有些話仔細想想還是挺過分的，可是像剛才我說話被他打斷的時候一樣，他也直接抬手打斷了我要說的話。

    「傾城，不要跟我說道歉的話，你要知道，若不是你說出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病了呢。」

    他微微一笑，只是笑容裏邊帶着一些蒼涼，「她離開我那麼多年了，我其實早該忘了她，她對我那麼好，她希望我過得很快樂，所以她一定不希望看見我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傾城，如果之前我不小心將你當成了她，那麼往後，我會努力將你們兩個分開，事實上不管從性格還是從其他方面來說。你們真的是完全不相像的兩個人、」

    我訝然，顧雲琛的意思是，他不但不會趕我走，還會繼續對我好，而且這一次，是以我的身份對我好麼？

    「可是先生」激動，讓我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東西南北，我看着他，都覺得自己瞬間就變成了不會說話的小孩。

    「楊子華跟景言應該告訴過你，我之前沒有談過戀愛，所以我並不知道戀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到底是怎樣的，我也不太懂得兩個人之間得相處需要注意什麼。甚至不太知道應該怎樣跟你相處，我會試着習慣，試着學習，不過，我在感情方面向來愚鈍，要是做錯了什麼，你要多多體諒。」

    「我先生的意思是，您要跟我談戀愛麼？」

    顧雲琛眉眼一挑，「怎麼，你不願意麼？」

    我再次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似乎連路都不會走了，路明明就在我腳下，我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那算了，既然你不願意的話，剛才我說的那些話，我都收」回。

    顧雲琛的回字還沒有說出來就再次被我打斷，我猛地邁開腳步朝他跑去，然後一個跳躍，整個人都直接縱到他懷裏，他的外套被掉在地上，但是我們都不在意，我笑得不知所措，慌忙的捂住了他的嘴巴。「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呢？」

    看到顧雲琛只是笑，我更加的着急起來，「先生可是重量級人物，別說是在這江城了，只要您跺跺腳整個商界都會位置顫抖，我知道媒體對您的評價一直都是，言而有信，說話算話。所以先生您這樣的人這樣的身份，是不會說謊的，對麼？」

    看着他依舊沒有說話，我慌亂不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愣愣的等着他的答案，還好，他並沒有讓我等多久，他說，「我說話自然是算數的，我也沒沒想過真的要反悔。」

    我終於明白，今天晚上，我居然第二次被顧雲琛耍了。

    我想瞪他，然後就突然察覺到自己此刻居高臨下的樣子到底是處於怎樣的一個姿勢。

    我居然膽大妄為的爬到顧雲琛身上了，而且還好死不活的讓他抱着，此刻他的雙手就放在我的腰上，那麼的炙熱。

    溫度一下子就從他的手心不斷得蔓延到全身，我的臉咻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我有些尷尬，「那個，先生快放我下來吧，我」

    「怎麼？敢爬到我身上，就不敢多待會兒？」話雖然這麼說，但為了避免我繼續尷尬，他還是順從的將我放了下來，腳落地的時候突然有些發軟，還好顧雲琛一直沒有將我完全放開，他拉住了我。

    我趕忙跑開，將掉在一側的衣服給撿了起來，「都怪你，都髒了。」

    顧雲琛隨意掃了一眼，「髒了就髒了吧，沒事。」然後走過來伸手拉住了我，他的手掌很大，我的在他手心好像可以完全被包裹着，溫暖的感覺再次遍佈全身，就連秋風吹在身上我居然也不覺得冷了，雖然在那個時候，我還十分不配合的打了個冷顫。

    「冷了吧？還是把衣服披上吧，我剛剛看了，就一點點灰塵，沒什麼的。髒一點總比感冒好太多了。」這麼說完，他又將我們牽在一起的手抬了起來，他說，「戀人之間都是這麼牽手的，對麼？」

    我哪裏知道啊，但是他這麼說我更加的不好意思起來，好在雖然不好意思，心裏卻滿滿都是幸福感。

    我一蹦一跳的跟在他身邊，任由他拉着我的手在風中搖晃，我眨巴着眼睛，滿臉都是好奇。

    我們，居然真的在一起了呢？

    我使勁兒掐了一下自己的臉，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顧雲琛看着我的舉動，似乎是有些無可奈何又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拆穿了我。

    「先生，我能問個問題麼？」

    「嗯？」

    「那個女孩，她叫什麼名字？」

    我覺得我就是在找死，這個問題出來以後，我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更加的靜謐了，而顧雲琛握住我的手，也不自覺的鬆了許多，要不是我死皮賴臉的將手塞進去，估計我的手會突然就掉出來了。

    可是他自己，恍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