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好久不見 059，等你很久了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不去搭理，那麼他們沒有了攻擊對象，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可我終究還是低估了這件事情的影響力以及這些人的好奇心。

    我依舊照常上班，只是無論我走到哪個地方總有人指指點點，慶幸的是，距離這件事情發生一個星期之後，李方媛始終堅定的站在我身後。

    哪怕在此之前，我什麼都沒有跟她說過。

    曲玲瓏自然是找過我的，而且因為那天我的多嘴，讓顧雲琛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就明確的告訴了所有人，「以後，該是誰送的資料，就由誰來送。」

    據說那天曲玲瓏被顧雲琛叫到辦公室，很久之後才出來，而她出來之後，臉色非常的不好，而且看上去像哭過的樣子，之後有人說，那是因為顧雲琛非常明確的告訴了曲玲瓏，趁早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她在公司覺得委屈的話，他可以幫曲玲瓏換到另外的部門或者是隨時接受她的辭職。

    然而並沒有，曲玲瓏只是當天像霜打了的茄子之外，第二天又恢復精神抖擻的樣子了，也或許是因為這件事情，對於我的事情，她反而沒有多餘的心思過問。

    不過每次看到別人往顧雲琛辦公室走而她無能為力的時候，她臉上落幕的表情讓人忍不住有些心疼，當然，最主要的是，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恨不得把我撕碎了一般，也不知道是因為傳言，還是因為這件事情，總之曲玲瓏對我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為這件事情，我還悄悄去問過顧雲琛，是不是因為的話讓他傷害了曲玲瓏這樣的問題，然而顧雲琛沒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問我，「居然還有時間八卦，看來那件事情對你影響不大。」

    我一心以為會不大，也一直以為會不大，因為在最初的這個星期中，我沒有丟掉朋友，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除了每到一個地方都有人指指點點之外，我的生活一直在繼續。

    直到

    第二波相片來襲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徹底蒙了。

    第二組照片，依舊是我跟一個男人的，那個男人，我當然能夠一眼就看出來是顧雲琛。因為那照片拍攝的地點，在公司樓下，也就是曲玲瓏讓我加班我跟顧雲琛一起走的那天。

    但是跟之前的一樣，照片中的男主角被人把衣服商標，臉，頭全都打了馬賽克，而我的臉，十分的清晰。

    但是很明顯，這個男人的身形跟樓頂的顯然不一樣，於是我本就很臭的名聲變得十分狼藉。

    事情一直在發酵，我差點成了過街老鼠。

    事情甚至發酵到，我跟李方媛一起去食堂打飯的時候被人不斷的推開，等好不容易排到我們的時候。食堂的大媽壓根不給我飯菜，不止是我，連李方媛都不能倖免。

    「勾三搭四，靠男人上位，也不知道她的那些金主看到這些照片之後，會不會認識到自己被女人耍了，然後被人一腳踢開呢？」

    「嘖嘖，難怪是有背景呢，也難怪學歷那麼低居然可以將那些名牌大學畢業的人擠掉，不過也奇怪了，事情都發生那麼久了，怎麼就不見她的哪位金主出來澄清一下呢？」

    「哎呀，你是不是傻呀？這件事情的關注度那麼高。要我是那些男人中的一個，也壓根不敢出來啊，誰會在這種時候自討沒趣呢。」

    「你們瞎說什麼，傾城才不是那樣的人。」

    我跟李方媛一直背對着他們，此刻我們正在餐桌上吃好不容易買來的泡麵，而那些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也壓根沒有想過要背着我們一些，我是打算忍着的，畢竟這種事情，越是解釋就會越亂，可方媛忍不住了。

    「怎麼不是？難道那些照片都是假的麼？既然是假的，她為什麼不承認？」

    「我傾城是有苦衷的，她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我從未跟方媛解釋過什麼，而方媛，她也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衝上去跟人理論顯然吃虧，我伸手拉住她，不想多說什麼。

    「方媛，我們走。」

    知道我們勢單力薄，李方媛就算心有不甘但也還是跟着我離開，我知道其實在她心中，她是埋怨着我的，什麼也不說，可是在人前，她終究還是給足了我面子。

    「看吧，沒做錯事情心虛什麼？這麼着急走，是害怕被人拆穿麼？顧傾城，你身後到底還有多少個男人啊？初見的時候還覺得長得特清純呢，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噁心，狐媚子。滾出我們公司。」

    我閉眼，深呼吸，然後繼續朝前面走去。

    前行的路被人堵住，後面也有人喋喋不休，我們手牽着手在人群中穿梭，生平第一次我覺得那麼的無助，我也終於發現，原來整整三十層的辦公大樓裏邊的人加起來，居然可以多到讓我望而生畏的地步。

    「李方媛，你就是顧傾城養的一條狗。」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我的腳步猛地停下，我轉身，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轉身對着那人就是一大巴掌。

    「傾城。」方媛驚呼，唯唯諾諾的拉着我的手不讓我隨便亂動，之前的那些吵鬧聲，突然就變得安靜了下來，我們依舊被人圍在最中間，「有本事再說一遍？」

    那個女孩我認識，實習期的時候還幫我們端過茶，她也是，人事部經理琳達的助理。

    「我就說怎麼了？」那個女孩一手捂着臉，臉上的巴掌印十分的顯眼，她眼眶泛紅，或許是因為大庭廣眾下被人打了，因此她並沒有哭，反而理直氣壯起來，「我有說錯什麼嗎？要不是因為跟着你可以撈到好處的話，在這種時候她怎麼可能還隨時維護着你，她的資料我之前看過，單親家庭，母親還是個病癆子，顧傾城，你平時跟着那些男人吃香的喝辣的時候，可有看見她因為營養不良差點暈倒，有人提議送她去醫院她還擔心費用太高捨不得去。」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話的時候，我的心突然就好疼，我一直都知道李方媛家情況不好，卻沒想到她還經歷過這些事情，可是真的，一點也沒有發現。

    「怎麼？看你的樣子你是不知道的吧？呵，這就是所謂的好朋友麼？要不是因為跟在你身邊能撈到好處，她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還對你不離不棄？你以為她真的把你當成朋友麼？」

    我真的很生氣，抬手，對着那個女孩的臉又是一大巴掌，之前在曼夜城的時候，打架的事情我見得多了，那些小姐們也總是因為搶了彼此的客人而大打出手過。要不是當時大家都知道我跟夏璟年的關係。我肯定也逃不掉，但是親自動手，我還是第一次。「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朋友。」

    「傾城，我我不是，那天你剛好遇到緋聞，我擔心告訴你會讓你分心，所以」

    李方媛還沒有說完就被我打斷，「方媛，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麼？」對我，事實的真相是，方媛從未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反而是我一直在牽連她，所以，我又怎會因為這些小人的說辭而真的對她心有成見？

    「我知道你在哪個部門，隨意誹謗他人，這是公司的大忌，你等着，我現在就去找人事部經理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好啊，誰怕誰，有了我臉上的這些傷疤，我倒要看看經理會幫着誰，顧傾城，就算我被開除了，你也逃不掉，還有你身後的那些人，我倒要親眼看着他們一個個被揪出來呢，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兩個巴掌，我們勢不兩立。」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眾人也都等着看好戲，因此，不用我們多說，便紛紛讓開了一條道。

    「傾城。」李方媛揪着我的衣角，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知道她在擔心我。

    「方媛，我最後問你一句，你信我麼？」

    李方媛點頭，「當然是信的。」我突然覺得無比欣慰，原本吃飯的時候準備好的，想跟她說讓她這段時間離我遠一些的那些話突然就都咽了下去。

    不用說了，真的不用多說了。

    李方媛讓我相信了一句話，叫做，真正的朋友，是可以一起享福，也可以一起患難的。

    「方媛，放心吧，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還有，那些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的話，等度過這個難關，我都如數相告，我顧傾城發誓，絕對不會辜負你的這一番情誼。」

    「哼，別在這給大伙兒灌湯，你以為你勾搭那些人的事情就真的會這樣過去麼？顧傾城，去了主管那裏，你就真的死定了。」

    「是你親眼所見麼？」我勾唇，哪怕心裏無比忐忑，表面卻裝得跟什麼都沒有一樣。

    「我有沒有看見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裏邊有人看到了不是麼？這就夠了。」

    「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連見都沒有見過就隨意的散發謠言，這可是犯了公司的大忌了、」這話我故意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在閉嘴少說話，因為我其實並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堅強，聽到那些話，就總是讓我想起那些過往。

    想到自己才二十歲就已經這麼多災多難的人生。

    「你」我並不知道這姑娘的名字，之前每次的對話也僅限於謝謝不客氣之間，沒想到第一次好好談話，就會是這樣的方式。

    她氣急敗壞的看着我，臉上的巴掌印觸目驚心，我暗自心驚，也在思索着自己怎麼就有那麼大的力氣呢。

    其實我這麼執着的想要去找琳達，倒不是真的是要去告狀，我只是想去問問，這些後面的照片。到底是不是她放出去的，畢竟當初，她是最有可能拍照的人。

    而知道我跟顧雲琛關係的人，在這個公司裏邊，除了她以外的，我也就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

    要真的是她的話，她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懶得跟你爭辯，有什麼話，我們去主管面前說好了。」似乎是擔心我臨陣脫逃。她說話的時候一把拽住我的手，力道很大，手腕很疼，但是我沒有掙扎，我放開了方媛。「你去辦公室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但事實上是，我不知道我這段時間的這些行為，到底有沒有觸犯了，顧雲琛所謂的公司利益和他的原則。

    我更加擔心的是，這麼一進去，我就再也回不了辦公室，我更加擔心，我要是就這麼被開除了，我欠下的那些錢，該怎麼還得起。

    可是此刻我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只想早點把事情弄清楚，只想問問。那個嘴上說着把我當妹妹，還特意提醒我要小心曲玲瓏的人，怎麼就突然對我這樣。

    琳達顯然早就料到我會來，只是沒想到還帶着她的助理，進去之後，她的助理一直在說話，我靠在門邊，什麼都不想解釋。

    原本覺得自己很委屈，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是真的見到人之後，我突然發現，有些事情，說了跟沒說一樣，而我自己，也確實跟顧雲琛關係不淺，至於夏璟年，那天在樓頂，若不是顧雲琛及時趕到的話，我也我肯定也不能全身而退。

    都是我自己做出來的事情，我還解釋什麼呢？

    琳達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她的小助理聲淚俱下的說完之後，她才淡淡的開口，「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沒有證實的事情不准外傳？你當我說的話都是耳旁風麼？」

    「」小助理一臉蒙圈，她不可思議的看着琳達，似乎在疑惑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錯的那個人都是我，為何琳達不先找我而是先罵的她。

    說實話，聽到琳達這麼說的時候，我也是驚訝的，我甚至不自覺的站直了身子，忍不住要認真聆聽的樣子。

    「說實話，我對你很失望，你做我的助理也有兩年了吧？這些規矩，你應該被任何人都要清楚，我沒想到的是，破壞規矩甚至帶頭的人，居然會是你。」

    琳達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從她這話出來之後。我對她的懷疑突然就沒有了。當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演戲的技術實在太好，讓我這個小菜鳥看不出破綻。

    「主管。」女孩不滿的質疑，但是被琳達強行打斷，「這件事情我會調查清楚，不過，不說顧傾城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就你今天這種做法，我也絕對不會姑息，你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吧。」

    女孩還想說點什麼，但是被琳達揮手叫她出去了。她沒有辦法，只好出去，只是到門口的時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還默默的說了一句，「我們沒完這樣的話。」

    聲音很小，但琳達顯然看見了，於是她皺眉，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把門關好，進來坐。」她對我還算客氣，我不知道這中間有沒有顧雲琛的關係，可一想到已經牽連了顧雲琛，我的心就特別不是滋味。

    「您知道我會來。」

    想到或許不是她，我對她的埋怨少了很多，而且，我越看越覺得她不像。

    「猜到了。」她說，「但是沒想到你居然那麼沉得住氣。」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微笑，不是嘲笑，不是可憐，是那種恰到好處的微笑，不會讓人覺得虛偽，也不會覺得敷衍。

    「就沖這一點，也證明我沒有看錯。」

    我突然就覺得有些尷尬，我伸手指着門外，「今天的事情，其實跟我有很大的關係，我是不是惹麻煩了？」

    「麻煩肯定是有的。」她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樣子。「可能需要出來澄清一下，不然，這件事情不會這麼完事的。」

    「可是」我皺眉，事實上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應該如何解釋，是解釋我是顧雲琛出高價買回來的，還是解釋我跟夏璟年本來就關係匪淺？

    「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或者是跟董事長商量一下。到底怎麼做，還是看你們。」

    「你不開除我麼？」

    「開除？」她微微一笑，有些訝然，但是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的性子本來就不太適合在人事部。本身之前我就有打算將她調走，但因為這兩年也有了一些感情，就想再給她一次機會，可是很顯然，她自己沒有把握住。」聽得出來琳達很遺憾，可是在規矩面前，她也無能為力。

    「所以，那些照片，真的不是您放出去的。」

    「你終於問了。」她依舊再笑，似乎不管什麼事情都不能讓她的情緒有很大的波動似的，「剛剛看到照片的時候我就猜你會過來問，那天公司的人都走了，而我那天又剛好見過你們。對於這件事情，我不想解釋什麼，因為我相信事實勝於雄辯。」這麼說着，她已經打開了公司論壇，她將電腦翻轉到我的角度，讓我更好的看清楚，「不過傾城，我想提醒你的是，那些照片的拍攝角度，跟我剛好是相反的。」

    聞言，我更加的驚訝了，要是她不提醒的話，我根本就不會發現這一點，我緊緊盯着電腦不放，試圖不錯過任何一點線索，「而且你仔細看，照片中甚至還有我的影子，而且我的賬戶此刻是登錄的狀態，這跟暴光這些事情的顯然不是一個。」

    「您說的沒錯。」我翻完了所有的照片，真的在其中一張中找到了琳達的腳，雖然已經做了處理，但是隱約還能看得見，所以，真的不是她。「是我太初粗心了。」這麼說着，我已經站了起來，「真的很抱歉，誤會了您。」我對她九十度鞠躬，我想這是最好的道歉方式。

    還好琳達很善解人意，她並沒有制止我的行為，「我接受你的道歉、」她說，「不過這件事情你們真的需要儘快解決，想必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件事情在公司引起了很大的反響，而通過今天的情況看來，只怕已經很糟糕了，想必也已經影響到了你的生活。」

    之後，她沒有多說什麼，對於她的話，我也說會考慮，但其實，我真的一點思緒都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跟顧雲琛說，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怎樣解決。

    回到辦公室之後，我一直心不在焉，表格做錯了好幾次，「顧傾城，你是怎麼搞的，這麼簡單的東西也做錯了那麼多次？」

    對於我的不在狀態，曲玲瓏真的非常暴躁。

    「抱歉，我接着改。」

    「改？當然要改，下班之後你自己慢慢改吧。還有那邊那些，也都一起做了。」順着她的手望去，我才發現那邊有一大堆的資料需要整理，而在這之前，我分明聽到她已經把那些東西平均分配給每一個人了。

    因為裏邊有很多東西，並不是我一個剛剛轉正的小蝦米可以搞定的。

    「可是」

    「怎麼？覺得自己沒辦法完成是麼？如果勝任不了這份工作的話，就去跟人事部的琳達說，相信大家都會很樂意的。」

    我抿唇，「很抱歉，我知道因為我的原因整個秘書組最近都受到很多人的指指點點，我會儘快解決。」

    「呵。」不等曲玲瓏發話，我已經聽到另外兩個人的噓笑聲，「解決，怎麼解決，你是要把跟跟你關係匪淺的那些人都供出來了麼？」

    「我」

    「好了。囉嗦什麼，是想今晚在公司過夜麼？」

    話已至此，我知道多說無益，我嘆了口氣，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那好，我會儘快整理出來。」

    曲玲瓏勾唇，終於滿意，「記住，明天上班之前我要看到那些東西出現在我的桌子上，好了，另外的人可以下班了，顧傾城，祝你好運。」

    「我知道了。」我默默點頭，然後就朝着桌子上走去，因為有了上次的事情，因此李方媛也不敢公開反抗曲玲瓏，但是我看到她剛才給我口型，說是今天會陪我一起。

    「怎麼還沒走？」顧雲琛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來的，他顯然聽到了剛才的那些話，但是他並沒有拆穿，他只是看着我，然後說，「你剛才去哪裏了？不是說好要一起回家吃飯的麼？我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