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算求看了看身後的小柔管事,她直接低着頭一動不動,而又和長孫延互相對望了一眼,看到長孫延輕輕搖頭,一言不發,就知道此處地界的主人,是不允許像小柔這樣身份、實力的修士進入。很顯然,長孫延對這裏的主人都恭敬有加,不敢造次,這不為別的,肯定是因為對方的修為實力不同尋常。
就這樣,又在十幾名膚白貌美的侍女左右陪同,前面引路,倪算求開始端正了姿勢,開始裝成一派大宗主極陰老祖的樣子,四下打量起這內閣的地勢。
一路走高,一邊依舊是風景如畫,一層又一層的法陣禁制如同水波般蕩漾,幾人先後穿過,倪算求修為在那,自然是不成問題,而一旁的長孫世家現任年輕家主長孫延,卻是在最後兩個紫色門廊法陣禁制中,竟然已經邁不開腿,幾乎是在幾名侍女合力拖拽、攙扶下,才堪堪勉強來到了一處名為春風閣的別苑。
「春風閣?這個老宿去過,老宿以前特別喜歡去春風樓,那裏的姑娘不錯,都是個頂個的棒。」倪算求吹了一個牛皮,打算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話一出口,倪算求回想起往事,這以前去過的春風樓,那兩百多斤的大胖姑娘滿地走,曾經把他拖拽的,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前輩,勿要亂言。」
回頭一看,那個長孫延已經直接累成了一灘爛泥,側趴在地上,有點氣喘吁吁。
「誒呀,我說你這個小子不行啊,這年紀輕輕的,走兩步就喘成了鬼樣,以後要是開枝散葉,還不得每日吃藥。」倪算求倚老賣老,無意識的談笑風生。
可是突然間,他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那群一同過來的小美女,她們怎麼一丁點事都沒有,倪算求打算用望氣術一掃。
完犢子了,真元被壓制,身法受限制,這裏,這裏竟然連一般的術法都無法施展。
這小癟犢子到底安了什麼心吶,是福是禍,都在別人手中羅。
再一看,四周十幾位貌美膚白的小美女,已經呈兩邊整齊站立,看到倪算求投來好奇的目光,幾位小美女依舊是友善的回應,甜甜的一笑。
有可能是她們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外人,他們見到倪算求這樣無拘無束的糟老頭,反而還互相間低聲交頭接耳,似乎在對倪算求這樣,灑脫的取笑一個大世家家主,反而還是有點小小的崇拜。
橫向對比,她們這幾位女修的實力,最起碼都是在金丹境五重之上,有的甚至邁入神玄,要不然,她們也不會有實力扶着那個阿斗,也就是長孫世家家主長孫延,輕鬆穿過禁制走廊,來到了此處。若真是如此,連門人弟子都是這樣的人中之龍,倪算求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忽然間,有一股深深的涼意襲上心頭。
「長孫世家的小子,老宿我剛才那是說笑,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要緩解一下老宿我那顆,有點緊張又激動的內心,所以,小友你別往心裏去。」倪算求一看形勢不對,開始又裝起了一本正經。
娘的,不裝不行啊,這裏的排面太大了,等下來了個多頭金剛,渾身銅牆鐵壁,神玄境五重之上的大修士,我可是會吃癟的。
「這個自然。」
只見已經恢復過來的長孫延,依舊儒雅般的拱拱手,點點頭,不敢多嘴。
倪算求感覺自討沒趣,隨即又對着長孫延插科打諢般詢問了幾句,之後,就只能在這個不大的房屋大小範圍內來回度步。可能是法陣隔絕,周圍安靜的可怕,並且看起來此種等待,好似沒有時間,好似小散修在覲見某位大掌門,倪算求這自己心裏沒底,於是就不由自主的摸出了一根雪茄。
吧嗒吧嗒,小房間開始煙霧裊裊。
吧嗒吧嗒,小身板的長孫延開始輕微的咳嗽。
吧嗒吧嗒,這個時候,小屋內已經你看不見我,我瞧不見你。
「神君許久不見,怎麼會有了此種雅好?這幸虧是有人稟報是你在這裏,要不然,我還以為我的春風閣外院着起了大火。」
許久之後,內院傳來了一聲好聽的貴婦聲,倪算求和長孫延兩人抬頭探望,在內里出來的兩位中年女修引領下,開始朝着一個類似江南水鄉的洞天福地走去。期間各種彎彎繞,如同穿梭在一座又一座假山別院,在穿過了一座水榭樓閣,倪算求終於看見了正主,有一名身穿淡黃色霓裳的驚艷中年女修,正坐在一座水中山的庭院之中撫琴。
琴聲優美動聽,每一聲都能震懾人心,起碼倪算求身邊的長孫延從之前的迷迷糊糊,有點萎靡不振,突然間身上的白煙一陣又一陣的滾動,砰砰砰的,就好像有人用雞毛撣子拍打着一條,剛從烈陽暴曬下取回的棉被,每一個音符都能引起共振。
而這白煙?
我干,你小子不會傻缺到將自己吐出的煙霧都吸了進去?
奶奶的熊,你這長孫世家的家主,這得有多傻帽,才會幹出此種吸污納垢的活計。
「小子,你沒事吧?要抽雪茄你早說嘛,幹嘛吸老祖我的二手煙呢。」倪算求訕訕一笑,拍了拍長孫延的後背。
長孫延咳嗽了幾聲,終於吐出了最後一口濁氣,這才面色慘白的對着倪算求,和前面那位霓裳美女施了一禮。
「南宮前輩,我們應邀前來,這位極陰前輩不知這裏的禮數,有點冒昧了。」
敢情這位長孫世家的家主,是想兩頭都不得罪,不想失禮於人,於是不停的用功法吸入倪算求吐出的白色煙霧,想以此來緩解自己和外面幾位引路女修的尷尬,可最終還是因為雪茄後勁太大,迷迷糊糊的,差一點迷暈在了路上。
修士嘛,也是人,功法修為低,神通受限制,就算是一根區區的雪茄吐出的煙霧,也能把人給熏迷糊了。
之後,兩人又是在湖中心的幾位陪同女修示意下,可以坐着湖邊的木舟進入閣樓,沒過多久,一路往上,待倪算求和長孫延兩人走到近前,前面的一個精緻牡丹花紋石桌,竟然如同孔雀開屏,開始從內到外,翻開了一個又一個小巧的暗格,戴暗格打開,有精美的糕點和不知名的花瓣類靈藥,分別裝在一些乳白色碟盤之上。
侍女們前前後後忙活,端來了熱茶和酒水,那位南宮前輩也是示意倪算求和長孫延隨意落座,然後,後面的幾位隨從女修開始倒退着退去,僅剩下倪算求和長孫延,還有這位才剛剛見面的南宮前輩,留在了原地。
「你當真是極陰老祖?」
面前的南宮前輩端起茶水喝着,卻是正好與倪算求視線持平,盯着倪算求的眼睛。
「正是,老祖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自從出道以來,都是一直以極陰前輩自居。」倪算求死鴨子嘴硬,又不自覺擺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還在。
「哦,那你既然是極陰老祖前輩,為何見到我卻如同陌人?」淡妝典雅的南宮前輩放下了茶水,眼神依舊淡然。
而這時,倪算求已經感覺到了一股蓬勃的威壓湧來,倪算求一開始還勉強可以抵擋,可是沒過多久,就有一種要摸出破空冷月對戰的衝動。
太強了,這位美女前輩到底是何方神聖啊,哥才說幾句話,就要叫我趴下?
「這個,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只要前輩願意,我是與不是極陰老祖都可以。」倪算求說完閉上了眼睛,同時,兩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大腿。
太踏馬的緊張了,這誰來了都受不了啊。
倪算求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自己都修煉修到了神玄境,而且還是參悟了好幾門大道法域的大佬,如今又像一位剛入門的外門弟子一樣,開始內心掙扎,想要求饒。
此時此刻,倪算求終於有點領悟到夢神君之前的內心世界,這孫子太能放下身段裝,不計前嫌。
「原來如此,那你還裝的真像。說實話,我還真希望你就是極陰前輩,畢竟,這麼多年沒見,我都有點記不清,他以前的樣子了。」南宮前輩聲音沒有起伏,顯然她話里的意思,根本就是在談論一個許久未見的好友。
之後,倪算求只能變回自己,在幾人有點意料之外的眼神中,倪算求這才不急不緩的取下了這個,經過精心打造的人皮面具。
也只有此種低劣的手段,才不會因為施法、動用真元而被人看穿,並且倪算求模仿極陰老祖已經深得神韻,許多時候,他的口吻語氣,已經完全超越了本尊,這才讓這位曾經和極陰老祖有過長時間接觸過的南宮前輩,才有了一種錯以為真的錯覺。
閒話還是不多說,那位南宮前輩還是比較關心倪算求的身份,以及外面如今的形勢,倪算求本來還以為自己這身份一暴露,會引來不好的後果,而南宮前輩很是坦然,說是認識自己,說是與自己曾經也算有過短暫的接觸。而至於此次見面,那只是長孫世家與這位南宮前輩的先前約定,大凡外面有什麼大的動靜,這位現任長孫家家主都會派人前來通稟,至於見與不見,事重不重要,都是這裏的春風閣主人,南宮前輩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