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cc超市負二層籠罩在一層黑暗之中,燭光微閃,忽明忽暗。
空露和水七是一起過來的,時間掐得剛剛好,客廳空出一塊大空地,從南至北放了好幾塊白色的石頭,成瑾的意思是仿着禁府的環境。
程序不多,只需在陣里候着,等禁府那頭的子時到來。
這次沒有別人,只她們四人,塗之郁獎身邊的石頭挪好,心裏忽然千番感嘆,從前過來都是與別人的事,如今終於輪到自家人了。
她昨天偶然問了成瑾,去禁府的危險性多高,成瑾只淡淡說了句不高,最好的結果是都出來,最差的結果是都留在裏頭,被發現被消滅。
她還說,可能性都是一半一半。
塗之郁唏噓,雖然她不說,但塗之郁看得出來,成瑾對自己的生死並不是很在乎,可還是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出來吧。
大家找地方坐着,等着時間來臨,成瑾手中握着禁府的時間表,上頭的數字飄忽不定,大抵往一個方向走,她看着看着,忽然說了一句話,「我改變主意了。」
其餘三人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成瑾放下表,看着水七說,「你能堅持多久?」
水七想了想,要是吃藥的話,大概,「5個時辰不睡。」
「夠。」成瑾站了起來,重新部署,「塗之郁和我一起去,我想過了,你被吸進去的可能性很大,不如空出個位置和我一起,未慕的話,水七,你身上有她的血,一會兒看準時機,把她拉出來。」
水七和塗之郁應了聲好。
成瑾想了想,「特殊情況的話,空露,水七睡着後我們還沒出來,把禁府的門封了。」
空露皺眉,但還是應了聲好。
這次成瑾壓得有點大,她其實可以不用這樣的,但想想,她這麼,卻是為了塗之郁,此前空露還在想,要是同上次一樣,她能力不足,塗之郁被吸了進去,那麼一個人的位置,三個人要怎麼出來。
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存在,但要是塗之郁一起進去了。
空露抬頭看了眼塗之郁,再看了眼成瑾,沒意外是好,但若是意外了,成瑾是想一個都不放?她自己也不出來?殉情?
這個想法沒被證實,她不曉得,但仔細一想,似是有些道理,要是堅持從前那個方案,而且成瑾還在裏頭出了意外,塗之郁接下來肩負的,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人生了,連空露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初入茅廬的塗之郁。
空露沒想到成瑾竟然會對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她有些驚訝。
她雖不至於無情,但也不至於有情至此。
幾個人面面相覷,各懷心事,直到表上時間叮咚一響,水七喝下那瓶藥,成瑾拉着塗之郁的手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
「怕嗎?」成瑾問。
塗之郁搖頭,緊了緊成瑾的手。
「死也不怕?」成瑾又問。
塗之郁再次搖頭,「不怕,有你在,不怕。」
成瑾微笑,伸手摟住她,將她的腦袋壓在懷裏,才被遮住了光線,塗之郁便聽耳邊風瀟瀟而過,過了幾秒,她忽然被一個柔軟的東西撞了一下,那個東西在她身上粘了一會兒就被風吹開,再幾秒,成瑾的大手一環,把她整個護在了懷裏,她感覺到兩個人的身體在晃,最後速度慢了下來,可又一個衝力,兩人一起撞開了似彈簧做成的門,摔在了地上。
塗之郁先掙開了雙眼,目極可見十分熟悉,就是上次來的那個禁府,想到上次的經歷,不禁讓她握住了成瑾的雙手,仿佛一放開,兩人就再也找不到彼此。
成瑾拍拍身上的灰,空出手也拍了拍塗之郁身上的,塗之郁這才發現,兩人不知何時,已經穿上了一條及地披風。
成瑾整理了一下她的頭髮,順手下去,把她鎖骨前的的蝴蝶結打成死結,邊說,「塗之郁,我在打一個賭,你願意陪我嗎?」
塗之郁沒有思考,「願意。」
成瑾反而笑了,「這麼相信我。」
塗之郁點頭,也跟着笑,「相信啊。」
成瑾牽起塗之郁的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禁府羅盤,這禁府一天一變,無法用地圖考察,這個羅盤還是師傅給她的,方向不指南,指勾,意在方圓幾里一旦出現勾族的,它會立馬轉動。
成瑾帶着塗之郁慢慢走着,之前成瑾有說過過程,先不找未慕,當初未慕和她進來時,未慕立馬被抓,軀身在一個地方,靈被放在另外一個地方,她的靈好找又不好找,塗之郁知道成瑾有自己的辦法,只跟着她走。
雖然建築全是白色,但走着走着,卻有點民間的樣子,奇怪的搭法暫且看成是房子吧,街上空無一人,她們踩着也聽不出腳步聲。
走了幾步之後,塗之郁忽然看到遠方忽現的黑影,她拉了一下成瑾的手,小聲問了句,「不用躲一下嗎?」
黑影越來越近,她們還大搖大擺地在路中間走,難不成是他們看不見她們。
卻不料成瑾忽然停了下來,問她,「你能看見他們?」
這句話讓塗之郁疑惑得很,要是那個黑影迷迷糊糊她還能理解些,可那影子被白色背景襯托,十分明顯。
塗之郁反問,「你,看不見?」
先不管這些,塗之郁一把拉過成瑾的手,在身邊的大石頭下躲了起來,兩人不發任何聲音,塗之郁靜靜地等着那個影子路過。
近看也不像是影子,倒像是個穿了黑雲的人樣。
黑影遠去後很久,塗之郁才將成瑾又拉了出來,成瑾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一切出去再解釋,現在你是我的眼睛。」
這麼一說塗之郁明白了,成瑾她竟然什麼也看不見,但看起來她已經明白一切,塗之郁也不說,其他,她分得清眼下什麼最重要。
有了這個眼睛,事情便好辦了許多,這路上偶爾的遇到些什麼,她們都能躲着,走了大概半小時,成瑾手上的羅盤忽然動了起來,方向指着東邊一道牆,她們對視一眼後,毫不猶豫地就走了過去。
這種牆塗之郁一直記得,果然伸手過去,是可以無阻擋地通過,進去後,裏頭看起來是個房間的樣子,再走幾步,成瑾手中的羅盤瘋狂轉動起來。
「跟緊我。」成瑾握緊了塗之郁的手,帶着它朝着羅盤的方向去。
幾個通道,再幾個拐彎,塗之郁發現眼前的黑影越來越多,她們躲躲藏藏,又拐了個戀,眼見就要到了,卻不料從一個不起眼的洞裏走出來一個黑影,成瑾看塗之郁的樣子,明白情況有異,她皺眉,正想從身後拿出別着的刀,把塗之郁拉到身後,黑影卻看了塗之郁一眼,又默默地繼續走。
成瑾疑惑看塗之郁,接着才笑了起來,把刀放好,摸摸她的頭,小聲說,「你現在不僅是我的眼睛,還是我的護身符。」
塗之郁吐舌,她能有這麼大的作用,當然是很開心,「我保護你啊。」塗之郁拍拍肩膀。
兩人躲躲藏藏地,終於在羅盤停下之後也停了下來,塗之郁躲在石頭後,對着身邊的成瑾小聲說,「裏面有個白色的人躺在石頭上,看着是個男的,他。」
成瑾掛斷,「我看得見他。」
塗之郁嗯了聲閉上嘴。
男的看起來是在睡覺,根據這兒的情況,還有黑影忽然變多,這個男的應該是個重要做角色,成瑾想着,師傅當初留給她的信息太少,這一切都是她摸索出來的。
這個房間上頭有許多的瓶瓶罐罐,成瑾預測,未慕的靈大概就在這裏頭。
禁府的鬼對地府的靈有迷一般的痴戀,在她聽來,是可以做藥引子,但具體是什麼,無從得知。
這麼多,哪個是未慕的。
成瑾有些頭疼,她看了塗之郁一眼,正巧塗之郁也回頭看她,並問,「能找得到嗎?」
成瑾頓,「我想想。」
這麼多年,她就來禁府兩次,關於未慕。
她認真看了幾眼塗之郁,想開口說些什麼又閉上,塗之郁似乎感受到這些,湊近一點問,「是不是需要我幫忙?」
成瑾沒有回答。
塗之郁大概想到了,這麼久下來她多少明白一點,勾族對於心靈感應,十分有效,她沒猜錯的話。
「我是未慕的妹妹?」塗之郁問。
成瑾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笑了起來,「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塗之郁聳肩,「說吧,現在要我做什麼。」
成瑾低眉,「我在考慮。」
塗之郁逼近她,「考慮讓我怎麼做還是考慮要不要讓我做。」塗之郁回頭看了眼,石頭上的男人仍舊在休息,「如果是前者,我就等等,如果是後者,不用考慮了。」
成瑾微微蹙眉,很久才說,「每個瓶子都摸一摸,如果有瓶子顏色變暗,就是它。」
塗之郁收到,立馬站了起來,卻被成瑾一把拉住,「有什麼情況立馬過來,不要讓他看見你。」
塗之郁點頭。
想來禁府的規矩很多,暴露總不是好處,塗之郁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到了裏頭,才發現,這兒的樣子,和在外面看到的又不一樣了一些,但具體哪裏不同,卻又說不出來。
男子看起來是在睡覺,繞過去能看見他的臉,雖如死人般煞白,卻俊美得很。
塗之郁沒多留目光在他身上,從角落開始,一瓶一瓶地碰着瓶子,又不敢大動作,免得發出什麼聲音。
她緊張得很,無法計量時間,只感覺自己一路盲目地摸着,一排過去買一排,開始時,還記得休息,回頭看成瑾,但後面,或許是疲勞了,她沒有了直覺,機械般地動作着。
終於在一排的中間,一個特殊樣式的瓶子,被她摸了後顏色暗了下來,塗之郁立馬精神了起來,立馬將瓶子拿在手上。
「找到了?」
忽然出現的聲音,讓她險些耳鳴,塗之郁站着僵住身體,這是個男人的聲音。
她沒有回頭,而是抱着瓶子立馬蹲了下去,往空地小跑了幾步後才回頭,卻不料那個男人步步逼近她,直到角落。
塗之郁緊張地心跳加速,抬頭與男人四目相對,目光碰撞的瞬間,她明顯看到男人驚訝的表情,接着聽她問,「你是誰?」
塗之郁靈機一動,開口說,「我是未慕。」
男人仰頭笑了一聲,「怎麼可能。」但說完卻用疑惑的表情審視她,想消滅她的掌風也稍稍放了下來。
「她明明……」
他的這句話沒有說完,塗之郁便看到一把刀穿過他的胸膛,接着看到他身後的成瑾對着他用力一踢,他沒注意被踢倒在一側,成瑾立馬拉起地上的人,二話不說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