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方清悠只意識到有人點了她的睡穴,眼皮便是沉重地抬不起來,而後就不由控制地睡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方清悠都不知道是誰做的這一切,她只知道應該不是月菲。
月菲向來對她尊敬有加,怎麼可能這麼不聲不響地點了她的睡穴。
方清悠醒來後,已是兩個時辰以後。
方清悠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人抱着的,眨了眨眸,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就映入了洛千墨那張傾倒眾生的俊顏。
在她醒來的一瞬,洛千墨似乎就感覺到了,沖她揚了揚唇角。
細密的陽光,從洛千墨的身後傾灑下來,將他周身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好似天神一般神武不凡。
那陽光,順着他的身體輪廓,一縷縷落在她的臉上、身上,打出一點點細碎的光暈。
這感覺,就好像是縷縷的陽光,將他和她牽引在一起。
然後,方清悠就覺得自己淪陷在了那樣金色的光暈中,不禁伸出了手,想要去夠那金色的光暈。
手指觸到的,卻是一隻略顯冰涼的手。
修長如玉,骨骼分明。
那冰涼的觸感,讓方清悠的理智瞬間回攏,想要縮回手,可是手指卻被那隻手忽得攥住。
「悠悠。」耳邊是男子熟悉且輕柔的喚聲,如同世間最溫柔的呢喃。
不知怎的,方清悠只覺得自己的心尖驀地一顫,心跳的頻率驟然混亂一片。
「八,八皇子,你,我,我們……」方清悠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卻不知聲音卻是有些顫抖和嘶啞的。
她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只是不明白洛千墨為何會抱着她。
「悠悠,別慌,安心睡吧,這裏只有我們兩人。」
洛千墨輕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安慰的聲音和話語,然後方清悠就真的被安慰到了,竟是真的忽然就沒有那麼緊張了,甚至還微微覺得安心。
方清悠安心地躺在洛千墨的懷裏,閉上了眼眸,靜靜地享受着這般的安心,手指上傳來的那股冰涼,不知怎的一點都不讓她覺得冰,似乎還有一股特有的溫暖。
事後,再次回憶起當時的一幕,方清悠用了四個字形容當時的自己,鬼使神差。
洛千墨一定是會妖術的,否則她怎麼可能會那麼聽話,一定是他搞的鬼!
片刻的安心,很快就被一陣陣尖銳悽厲的慘叫聲打斷。
「嗷!嗷!嗷」
那一陣慘叫聲此起彼伏,使得方清悠心頭一驚,驀然睜開了眼眸,幾乎是彈跳般地從洛千墨的懷裏跳了出來。
也是在這時,方清悠才尷尬地發現,剛才洛千墨竟是公主抱地抱着她的。
這一瞬,使得她將剛才的慘叫忽然忘卻了。
嗷嗚,方清悠頓時在心裏慘叫起來。
好吧,她的第一次公主抱也沒有了,也被洛千墨給奪走了!
忽然想起之前是有人點了她的睡穴,才使得她睡着的。
原本,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如今看來,這個人一定是洛千墨。
那麼多人里,敢這麼對她的人,一定是洛千墨!
正在方清悠欲要找洛千墨算賬,那陣慘叫聲又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嗷!嗷!嗷」
於是,打斷了方清悠算賬的計劃。
順着那陣慘叫聲發出的方向,方清悠看到了一片熊熊燃燒的漫天火光。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這,這是那些蠱蟲中計了?」
「是的,大概是已經快結束了。」
「結束?!」方清悠一怔:「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時間?」
「不久,大概就兩個時辰。」
方清悠嘴角一抽,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兩個時辰還叫不久?
不過,她還是比較擔心誘殺蠱蟲的計劃。
「不知道月菲他們怎麼樣了?」
「不會有事的。我在誘殺計劃順利開始後才下了山,按照當時的情況,誰都不會有事。」
方清悠的嘴角又是一抽:「八皇子,你也放心月菲他們?」
居然就這麼撂下一眾手下下了山,她知道洛千墨身上有傷,但是即便是旁觀着看着他們,時不時施展個什麼暗器幫幫他們不也挺好的嗎?
「放心。他們的本事,我很清楚。」洛千墨神情淡淡地點了點頭,繼而卻是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我抱着你,自然最應該保證你的安全。」
所有的埋怨,在那一瞬間化作了震驚。
方清悠有想過洛千墨是因為重傷未愈,有想過他是因為潔癖,但是唯獨沒有想過他是因為自己。
他是因為自己嗎?
她不知道。
他的聲音明明是平淡無波,可是她的心卻是猛地一震。
她明明不該在意這個男人的,可是心卻好像越來越容易因他而波動。
這種不該有的波動,立刻被方清悠強行壓了下去。
不過心裏仍然有些怪異,洛千墨到底是如何抱着她走下山的,而且還是足足兩個時辰。
這個男人對她,竟是有這麼大的耐心嗎?
方清悠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但是山頂上發生的一切卻說明時間只能過得比兩個時辰還多。
一時間,方清悠忽然不知道該和洛千墨說些什麼,她的心情複雜得連她自己都搞不懂。
索性,將目光望向閃動着漫天火光的山頂,時時關注着那邊的情況。
她配製出來的引誘蠱蟲的藥,設計的誘殺計劃,然而現實卻是她成了個旁觀者。
這樣做,真的好麼?
她不介意什麼功勞之類,但是她很擔心月菲、玄朱他們的情況。
不親眼看着月菲他們安然無事,似乎就不能放心,那一聲聲的蠱蟲慘叫聲更加劇了這種擔憂。
方清悠覺得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正這時,卻被人忽然從背後抱住。
這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不是因為這裏只有方清悠和洛千墨兩人,而是因為那忽然漫入鼻尖的熟悉氣息,分明是屬於他的。
方清悠下意識地想抗拒,可是那熟悉的氣息卻莫名使得她覺得格外安心,卻是怎麼都不願意推開洛千墨。
那時候,她才忽然發覺,似乎每一次和洛千墨獨處的時候,她好像都是個矛盾的糾結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