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筱筱這樣,她能理解,畢竟她的性格和良知就擺在那裏,貪生怕死,愛慕虛榮。
可是她能?
「清歌,剛才張強就死在我面前,我眼睜睜的看着他斷了氣兒,上一秒還是活人,下一秒就死去,我還有媽媽要照顧,她有精神病,你知道的,我不能讓自己出現意外。」
蘇安娜壓低着聲音,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氣。
剛才那一幕,在她心底留下了巨大yin影,真的很可怕,恐怖。
裴清歌扭過身子,不去看她。
她不舒服,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她是她最好的朋友,現在這種危急時刻,怎麼能因為自己害怕,就逃跑!
雷靖霆濃眉一擰,深沉而冷穩的聲音蕩漾開來,「還有誰要走,機會只有這一次,一旦錯過,就沒有機會再出去,自願者的意思就是自願的意思,我從來不強迫別人。」
於是,又有不少的人舉起手。
「都跟我過來。」
他長腿邁動,走在前,一群學生,緊跟在後。
車子已經在等候,雷靖霆一走過去,司機就下來,敬禮,站在月光下,他威嚴而冷厲,「送他們離開。」
「是,上校。」
蘇安娜一直在看裴清歌,而自始至終,裴清歌都沒有回頭看過她。
第一次,兩人之間鬧的不是很愉快。
緊接着,又投入忙碌之中,搜救存活的人員,搬運食物和醫療用品。
轉眼間,已經一點鐘。
裴清歌累的快要虛脫,坐在椅子上,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裴小姐,請您隨我走一趟。」有人進來,是個士兵,穿着軍裝。
她怔了一下,起身,跟着走出去。
前方不遠處有帳篷,士兵走進去,她緊跟在身後,是臨時搭建的帳篷,裏面有床和桌子。
「這是上校的房間,他讓您現在這裏休息。」
裴清歌眨眨眼,其實,他人挺不錯的,這些細節還能注意到。
正說着,雷靖霆走進來。
士兵退出去。
「小叔。」裴清歌輕叫了一聲,「我覺得我不能搞特殊化,所以在這裏我還是叫你上校,不用睡在這裏,我睡和護士姐姐們一起睡就好。」
雷靖霆抬了眉眼,「可以。」
「謝謝小叔……不對,謝謝上校!」
裴清歌調皮的敬禮,笑眯眯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臉蛋兒上還有甜甜的酒窩。
雷靖霆眉眼微動,一向冷硬的心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不過僅片刻功夫,便已經收斂,恢復如常,問,「你姓裴,是裴氏的千金?」
「對啊。」
裴清歌不知道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還可以,沒有公主病。」
言語間,雷靖霆在床邊坐下,脫下軍裝,即使已經破爛,沾染滿灰塵,卻還是疊的整整齊齊,然後放在床頭。
裴氏也算是比較大的企業,不過她倒是性格比較好,沒有公主病。
「那是當然,我可沒有公主病,小叔,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很厲害的。」
她很得意,眨眨眼睛,歪着頭,露出潔白的牙齒,很可愛。
「這還有待觀察,給你幾分顏色,就能開染坊?」
雷靖霆開口,扯動薄唇,末了,拿出一雙靴子,遞過去,「換上。」
「軍靴,嘖嘖,好帥!」裴清歌接過,聲音異常清脆,「謝謝小叔。」
擺擺手,雷靖霆讓她出去。
第二天。
不到六點鐘,裴清歌就醒了,沒有再睡,立即跑去幫忙。
路過轉角處時,她聽到了嬰兒的哭聲,雖然很微弱,但確確實實在哭。
來不及想那許多,裴清歌蹲下身子,用雙手開始挖,可地上全部都是水泥和鋼筋,手掌心都被戳爛。
一看用手不行,她又從旁邊找來鐵鍬,放在水泥板下面,使出渾身上下的力氣,開始向上撬。
人的毅力有多大,不怕你逼到絕境,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裴清歌感覺渾身上下都在顫抖,手臂連帶着大腿,終於將石頭撬起來,下面赫然躺着一個嬰兒。
她小心翼翼抱起,連忙帶回醫療室。
護士為嬰兒做了全身檢查,得出的結論是很健康,並沒有傷到哪裏。
鬆了口氣,裴清歌這才放鬆,經護士一提醒,才感覺到手掌好疼,原來手心的皮都已經被磨蹭掉,露出鮮紅的嫩肉,顯然是使力太大。
「你先等一會兒,我馬上給你包紮,有個更加重要的病人送過來了。」
「好,沒關係。」
手疼,忍忍就好。
這時,雷靖霆走進來,帶着下屬,是進來拿藥品,看到裴清歌,他視線微頓。
士兵們拿了藥品就離開。
「過來。」雷靖霆對裴清歌招手,示意她坐過來,「伸手。」
裴清歌乖乖把手伸過去。
「有點痛,忍着。」雷靖霆視線低垂,給她消毒。
她聳聳鼻子,正好看到男人英挺的臉龐,猶如雕塑,每一個線條都是經過雕刻,沒忍住,驚叫一聲,嘴裏還倒吸着冷氣,「小叔……疼……疼……我不弄了!」
「現在知道疼,剛才用手的時候,沒想過後果?」
雷靖霆眉梢一挑。
「剛才情況危急,哪裏能想那麼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是來這裏救援的,又不是來玩耍的。」
點點頭,雷靖霆冷峻的神色柔和了一些,「這話我愛聽。」
「不過嘛,現在,不用上藥了,這會兒真疼!」
「忍着,會留疤。」言語間,又扔給她一條手帕,咬着。
「我又不靠手吃飯,才沒那麼矯情,留疤就留疤吧——啊——啊哦——」
話音還未落,腐蝕感就傳來,她疼的嗷嗷叫出聲,疼的一直在跺腳,「小叔,不要,小叔,不要了……」
雷靖霆瞥她一眼,聲音聽在耳中,痒痒的,他扯動薄唇,「咬牙!不要發出聲音!」
小陳守在外面,摸摸鼻子,聲音聲聲入耳。
如果不是知道是在上藥,聽這聲音,真會讓人誤會。
呸呸呸,就是簡單的上藥,上校和侄媳婦,瞎想什麼呢,如果被上校知道,估計腦袋就快掉了。
裴清歌都快疼哭了,她寧願留疤,也不願意上藥,半條命差點都沒了,真是要死,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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