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市長,我和老隋今天過來,不是找您來要錢了,上回給的二十萬,還能應付一陣兒,我們就是來問問,我們兩個廠,您到底有個怎樣的章程?若是別人當領導,我們就不來麻煩了,誰都怕外行領導內行,可您薛市長不一樣,紅紅火火的蜀香王就是您一手打造的,說句托大的話,咱們也是同行,所以,今兒個來,就是請您給我們兩個廠把把關,脈!」
    秦廠長說着話,掏出包雲煙給薛老散了一支。
    薛老接過,隋廠長便將早準備好的火機伸了過去,將之點燃。
    薛老抽一口道,「其實,你們不問,服裝廠和機械廠的事兒,也在我心裏頭掛着,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先支持個月,個月後,我會着手解決麻煩的。不過,你們今天既然來了,我就露露風,我着手的主要是精簡人事,你們這一段維持好廠務外,就秘密做一個人事方案給我,各廠除了精幹保留外,其餘人手一併劃下來,去處我自會安排!」
    薛向話音方落,隋、秦二人大喜過望。
    原來,時下的國企雖然困難,但運營上並無多少麻煩,畢竟,眼下中央也沒讓國企們都自謀生,什麼都是上面定好的,產,銷不愁,造成國企日益困難的主要因素還是,日益膨脹的人事和恆定利潤之間的矛盾。
    就拿服裝廠來說,上面一年就給你服裝廠這些份額,有時候,因為供銷關係,還有消減份額,所以。利潤就只有這小,可你廠里的編織,因為各種人情編。關係編,逐年擴大。再加上,熟練老技工為給二女卡位置的,早早退下來的,以至於,企業的勞動效率越來越低。
    可偏偏原本就不多的利潤,要養活越來越多的人,這困難自然一天大過一天。
    秦,隋兩位不是沒想過提高效率。可提高效率的法,無非是要麼增加產量,要麼精簡勞動力,可增加產量這條,幾乎是不用想就行不通的,因為產量不是你企業自己定的,而是上面定下的配額,人家只要這麼多,你生產出來賣給誰去。
    精簡勞動力,就更不用提了。的確,你可以用十人做原來五十人的活兒,可剩下那二十人你還得發工資養活。國有企業,工人當家做主,可沒有解僱一說。
    所以,要精簡人員,秦,隋二位皆是半點兒辦法也無,此刻,薛向能扛起這個擔,這二位自是歡喜無盡。
    老秦搓着牙花道。「那就謝謝薛市長了,只不過。我們兩家都是大廠,我估摸着正要動手術。總得有來號被裁下來,您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他是厚道人,生怕薛向不明情況,大包大攬,弄到最後沒法兒收場。
    「我心裏有數,你們做好方案給我就是,不過,我有一點,這一波刷人,留下的必須全是精幹的,哪個人什麼模樣,你們心裏清楚,用不着做什麼調查,必須秘密進行,免得鬧得沸沸揚揚,最後,我警告二位一句,人選確定後,我會做最後甄別,要是發現有一個是二位的關係戶,那我恐怕就得給二位挪挪位了。」
    說來,如今的國企,薛老自問是沒有多少辦法,主要根源是上面都還在左搖右擺,爭論不休,所有制問題不解決,他薛老就是有再大本事,也使不出來。
    況且,眼下某化的風頭正盛,他也不願意在這上面惹人眼目,所以,國企改革這碗飯,他是不打算吃了。
    可是,不打算吃,國企困難卻是客觀存在的,薛老不可能逃避,唯一的辦法,就是另起爐灶,將類似服裝廠,機械廠里的剩餘勞動力順手安置了,如此,對原來的困難企業,雖不說取到了根治頑疾的效果,也總算能吊吊性命了。
    方打發走了秦,隋二位廠長,戴裕彬風風火火地撞了進來,「長,省委來了領導,看車牌是組部的,周書記,黃市長已經把人接進了市委會議室呢!」
    跟着江方平,戴裕彬着實了不少,此前,他只顧着在市委內,充當薛向的耳朵和眼睛,可見識了江方平搞情報的能力後,戴裕彬大感羞慚,這才努力在這方面下功夫。
    「知道了!」
    薛老不為所動,卻行到桌邊,撥了個電話,「安大書記,我跟您說的事兒,可不興弄假了,我再這邊被人欺負的啊,連眼淚都沒有了,你這當伯伯的,可沒冷眼旁觀的道理?」
    「哈哈,你小啊,別逗了,這些年,我淨見你欺負人了,除了你家那小丫頭,誰能欺負得你去,真有這號人,我可得好生見識見識,行了,你小交待的事兒,我啥時出過差頭,我個兒夜裏一接你小電話,就跟蔣老頭磨菇過了,我安某人這點面還是有的,估摸着人已經在上了,你小啊,就蔫壞吧!」
    不須說,電話那頭的是安在海!
    說來,薛老和安在海,許乾等人,從來都不拘束,但要真講混得快沒大沒小成了弟兄的,還得屬這位安書記,誰叫這位天生是個大咧咧性,又素來信服薛老呢。
    每每薛老遇到麻煩,需要動用力量的時候,都是直接找這位安書記,從來都是有求必應。
    薛老方掛了安在海的電話,古錫銘站在門外,敲響了辦公室大門,「薛市長,市委召開碰頭會,請馬上到二號會議室集合,周書記,黃市長已經到了。」
    ……………………
    上午九點,德江市委二號會議室內,德江一十名市委常委全部列席,尾末坐着位紅臉胖,省委組織部部長向問天端坐主席。
    走完開場白後,便見向問天打開了本紅色件夾,沉聲道,「同志們吶。我今天出現在這兒,想必同志們也清楚,昨天的市委常委會開得讓省委很被動啊。民主集中,民主集中。總不能不要黨的領導吧,有些同志要警醒,要自我審視啊……」
    說話兒,眼色直朝薛老身上掃,「下面,我代表省委宣佈一樁人事安排,茲免去楊珧同志德江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職務。調任省老乾局副局長,任命許衛國同志,為德江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衛國同志……」
    向問天話音未落,場間眾人齊齊變色。
    雖然,在眾人步入會議室,看見向問天的霎那,就知道今次要發生什麼了,可真到向問天話出口來。所有人心中都無比震撼。
    昨夜,市委常委會上,薛向這邊才決出勝負。今日一早,省委組織部長就駕到了,將薛系這邊的大將楊珧給打入了冷宮。
    且,昨夜的勝負,不過是七比六,薛系只勝了一票,今次,上頭揮劍,楊珧這票徹底被斬斷。而可以預見的是,今次派下的許衛國。分之是附和黃思的。
    如此,薛老苦心經營的一盤好棋。上面輕輕一碰,便潰不成軍了。
    這便是越階挑戰的後果,更何況越階挑戰的還是省委一號,遭受磨難,是必然的。
    上面輕輕動手,你下面組織再嚴密的抵抗也是無用,好在,薛老衙內光環護體,要不早被那位滅成渣了。
    當然,眼前之事,要命的還不是楊珧被調離,七票變了六票。
    而是楊珧被調離傳達的信息本身,足以讓先前跟隨薛向的大多數人,心裏產生振怖。
    活土匪是強大,可再厲害能拎過省委一號去?
    有了這個心理,先前跟隨薛向的眾人,誰還敢鼓起勇氣再隨他薛某人去和周道虔,黃思掰腕。
    蔡行天輕輕一擊,便讓薛系高漲的士氣,跌落到了谷底。
    黃思瞪着猩紅的眼睛,盯着薛向,心頭怨念萬端:「你小不是行麼,不是能麼,不是會拉山頭,搞關係麼,可再能再行,在蔡書記這座高山的鎮壓下,你還能翻過天去不成?老倒要看看,現在還有誰敢往你姓薛的身邊湊!」
    對薛老,黃思真真痛恨到了點,今次,蔡行天雖然出手了,但昨夜和蔡行天的電話里,對方無一聲指責,但掛電話的霎那,那沉重的嘆息,讓黃思心寒到了點。
    很明顯,蔡書記對他失望了,對他黃思在得了省委這麼些幫襯,且在聯合了周道虔後,還是壓制不住薛向,深深地失望了。
    而這種失望,有大的可能,轉化為他黃某人仕途上的懸崖峭壁,這讓志在仕途的黃思如何不惶恐,憤恨。
    念頭到此,忽地,黃思瞥了眼周道虔,卻見周道虔鐵青了一張臉,別說快感,便連怨毒也無,似乎有些心如死灰了。
    的確,此刻的周道虔,確實沒多少心氣兒了,甚至連薛向倒不倒霉,他都懶得關心了。
    昨日的常委會敗北,讓他受到的打擊大,省里對他的評價降到了冰點,若非德江剛經歷了孔凡高之事,來了場官場地震,說不定他周某人立時就被拿下了。(未完待續)
    ps:我知道一請假,很多朋友都不信,畢竟請假頻繁了,其實腱鞘炎是寫手的常見病,敲打鍵盤頻繁了,屈指頻率過高,細菌侵入,很容易引發這毛病。我左手中指和食指,如今就不敢彎曲,也不能伸直了,幸虧及時治療,醫生說,重者,終身活動不便。
    這些字,幾乎是一隻手打的,左手只能動個大拇指,很困難。
    說好了,今天復更的,我做到的,但是一隻手打字,恕我真的不能完成兩更,就是這一更,我也費了足足五個鐘頭,治療期間,請允許我每日一更。
    說實話,我真得是在做堅持的堅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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