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說是新區,始建的理由,也是為了依託翠屏——玉女景區,讓新區在旅遊經濟上有所建樹。
    可有礙於道,交通的困難,雲錦空有浩浩雲錦湖,卻始終在旅遊經濟方面,打不開局面。
    而過去的個月,薛老除了狠抓生產,大肆斂財,應付討債鬼外。
    餘下的主要精力,便放在修上。
    此次主修的是兩條,一條以雲錦湖管委會為中心,環結四十八個行政村,一條連接玉女——翠屏景區,繞接221國道。
    老話說,要想富,先修,這句話其實是蘊含了深刻的經濟道理的。
    此外,一地乃至一國經濟的發展,無非靠投資,消費,出口駕馬車拉動。
    如今,雲錦的出口——蜀香王對外銷售,取得了相當程的成功。
    短時間內,薛老無意去冥思苦想弄出別的什麼工廠。
    着力進取的自然就剩了,投資和消費,消費就不說,以雲錦的窮困,哪裏談得上消費拉動經濟,那就剩了投資了,外來投資暫時不敢奢求,好在蜀香王一役,斬獲七千萬。
    雲錦管委會如今也算得上財大氣粗,有了大搞基建,拉動地方經濟的物質基礎。
    流水的鈔票花出去,兩條道同時開工,短短兩月不到,環村石便高竣工,而那條連接景區和國道的主幹道,因為是水泥面,進緩慢。
    饒是如此,數月下來,數萬花出去,別的地方沒見到光彩。倒是湖畔的小集市,熱鬧了起來,以前不過只有小攤兒。而今竟然有了棚。
    整日裏吵吵鬧鬧,從清晨五點。直鬧騰到夜裏十一二點,方才歇市。
    除了這兩條道外,和翠屏——玉女景區方面接洽也為順暢,陳、李二位老闆本就視薛向為靠山,靠山發話,哪裏還好推搪。
    更何況,雲錦湖的水資源和自然風光的確佳,老話說山水。山水,有山有水才是勝景。
    是以,雲錦湖納入翠屏——玉女景區體系之事,也辦得是順暢。
    當然,諸事順心,也難免有不如意的,如今薛老就頗為一件事煩惱。
    而薛老所煩惱的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定然得遭人吐口水。
    原來,這傢伙換上了富貴病——為錢多了沒處花發愁。
    倒非薛老矯情。而是如今德江的賬面上,真得躺着天量財富。
    七千一萬的現金,除去蜀香王的生產成本。包括原材料和人工,每瓶不過兩毛錢,每瓶的淨利潤則是八毛,總得算來,總利潤高達五千六餘萬。
    除去修建兩條道,開銷了五萬,賬面上還躺着五千餘萬。
    更有意思的是,這五千餘萬還沒想出花銷的法門,又有人來送錢了。峨眉製片廠德江分廠廠長李老漢喜顛顛上門來了。
    原來,《世外高人》海外上映的票房下來了。
    年前。李老漢便和薛老談了一次,就是關於運作《世外高人》赴港上任的。薛老有小妮這張底牌在手,自然又佔據了上風。
    商談結束後,薛老便把此事託付給了小妮。
    薛向難得求到她名下,小妮真當正經事兒辦了起來,不僅親自過問了此事,還動員亞視的資源,幫着《世外高人》做了大量宣傳。
    而《世外高人》本身的拍攝手法,就新穎,而影片內容一改故事片套,別出機杼,片中的真山真水,功夫絕倫的世外高人,無一不引人眼球,動人心魄。
    可以說,《世外高人》甫一上映,就火遍港島,短短兩個月便改寫了港島開埠以來的票房記錄,總票房達到兩千五餘萬港幣。
    按照一九八四年港幣對人民幣點比一的匯率,便是近八萬人民幣。
    除去發行費用,七七八八的雜費,《世外高人》港島上映,又給薛老帶來了近二萬元人民幣的收益。
    然而,彼此,李老漢帶來的,還不止是港島那塊兒的利潤。
    原來,小妮幫郎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世外高人》在港島上映取得空前成功後,她便又一口氣將《世外高人》發行到了東南亞一帶。
    除了寶島因為政治因素,《世外高人》沒有登陸外,其餘各地,凡《世外高人》所到之處,無不風靡。
    扣除七七八八的發行費用,李老漢給薛老又帶來了六萬人民幣的分成支票。
    可以說,這個驚喜是強烈的,既然拍電影如才賺錢,他甚至想乾脆改行拍電影算了,這可比苦哈哈想着法給區里開闢財源迅捷多了。
    當然,這玩笑念頭,不過一閃而逝。
    薛老真正要發愁的是,這五千七萬元的天量資金,到底要用到何處。
    雲錦區內的老姓,有一戶算一戶,按戶頭平均分了?這無疑是蠢蛋的想法,薛老斷不會取。
    大規模的開展基礎設施建設,靠投資拉動經濟?可以目前的雲錦來看,最值得投資的無疑只有交通,道。
    其他什麼基礎設施建設,恐怕無異於挖坑,填坑,做無用功罷了。
    思不得其解,這些時日,薛老幾乎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這日,薛老又是到天亮才勉強睡去,戴裕彬知道近日自家長精神不假,所以,直到下午,才提溜了食盒,打開了薛向的辦公室大門。
    薛老揉揉睡眼,翻起身來,用冷水擦一把臉,沖戴裕彬打趣道,「你小別我曠工,你也跟着曠,好幾日不見你小上午來上班了。」
    戴裕彬笑道,「您可別冤枉好人,我上午是沒來,可我晚上也沒回呀,一來一去,您還得付我加班費呢。」說話兒,便打開食盒,一盤盤地往木茶几上擺弄起來。
    方擺好,他忽地一拍額頭,掏出張卡四邊略微透明的卡片,朝薛向遞來,「長,下來了,這是您的。」
    瞧見戴裕彬手上那玩意兒,薛老像是被電了一下,愣了片刻,方才伸手接過,眼睛盯在上面掃描,笑着道,「照相師傅手藝不怎麼過關嘛,我可比這個帥氣得多。」
    原來,薛老手裏拿着的正是他的身份證,也是共和國歷史上第一批身份證。
    說來,早先共和國人民是沒有身份證的,只有戶口簿,因為那個年代,所有人都是能找到組織的。
    農村的有村委,街道的有街道辦,做工的有工廠組織,嚴密的組織之下,人口的流動是微弱的,即便要出遠門,也少不了組織的介紹信。
    可改開以來,人口流動加劇,個體戶盛行,顯然以前的身份制就有些不使用了,總不能任何人出門都得帶着自己戶口那頁紙。
    是以,這才有了身份證的問世。
    薛老盯着身份證猛瞧,不過是事隔多年再見此物,陡然有了置身歷史長河的感覺。
    口兩口吃罷飯,又咕嚕咕嚕灌進一大杯茶水,薛老打個飽嗝,便在床上歪了,拿被卷了做高枕,雙手後抱,方要繼續想着心事。
    叮鈴鈴,桌上的電話響了,正收拾着杯盤的戴裕彬隨手接過,未幾,身猛地一凜,便以恭謹的聲音道,「長好,領導在呢,您稍等。」
    說話兒,便捂住話筒,滿面紅光地對薛向道,「長,是許校長,請您聽電話。」
    戴裕彬心宗的激動,實在難以言表,如今他早已隱隱猜到自家長是出自京中哪家,心裏卻是不敢確定,可即便不確定,可單憑今次的電話,自家長的紅色衙內身份,便不需懷疑。
    電話那頭的是誰,央校的常務副校長,可是做過一任組部副部長,兩地省委書記,時任候補政局的大佬的電話。
    想想自己那慘澹不堪的過往,到如今竟然可以接到那等層次大佬的電話,戴裕彬心中的震盪,哪裏是可以言喻的。
    再想想當初燒冷灶,主動尋求機會擔任了長的秘書,這恐怕是此身最正確,英明的決定了。
    卻說,戴裕彬正感慨不斷的當口,薛老已經接過電話,通許干聊了起來,「……恭喜,恭喜,許校長大作一出,四海咸服,我在家可是好好焚香沐浴一番,才敢拜讀,果然,煌煌大言,驚世駭俗……」
    「閉嘴,眼見都奔了,嘴上還沒個把門兒的!」
    許干叱道,聲音里一種喜氣,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原來,年前,聽從薛向建議,他回去便潛心開始收集資料。
    大的方向,薛向已然幫他把握好了,想寫出彩來,對許幹這個級別的高幹,自然再簡單不過。
    為此,許校長專門組織了秘書班,幾乎將「如何在改開事業深化的當下,加強和改進黨的領導」做了重要科研項目。
    數月苦功,果真,碩果纍纍。
    章一經發標,不論激進派,還是保守派,皆是一片叫好之聲,沉寂許久的許候委,終於又在共和國的政治版圖上,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卻說,挨了許干叱責,薛老自不當真,涎臉道,「我這不是替您高興嘛,這也得挨罵,以後我可不敢跟您對話,這難實在高,得了,誰叫老話說,官升脾氣漲呢,我也願不着您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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