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掌柜委屈不委屈,瘸老管不着,他現在還憋着一肚火呢,「趙掌柜,廢話少說,咱們盛世中華就是顧念這圈中規矩,才應下你們的賭約,甭弄得跟你們施捨一般,到底是誰上趕,這個問題,你們還是弄清楚再說。再有一個,你們要比要斗,那都好說,咱們真刀真槍真本事的干,不過我要問一句的是,這寶島故宮博物館摻和進來算怎麼回事兒,你們不會當我許老腦袋被門擠過了吧,讓咱們盛世去和故宮博物館比斗,若是真打得這主意,我勸你們趕緊熄了這心思,叫花和龍王爺比寶的把戲,咱爺們兒不玩兒也罷!」
瘸老一口粵語混着京腔,說得陰陽怪氣,可聽在人耳里卻是抑揚頓挫,霎時有味兒,不少老外聽不懂漢語,還當他在唱歌兒,立時也哼哼唧唧,跟着和起調來。
趙掌柜眉頭微皺,急道:「許掌柜這話怎麼說的,您這兒痛快,我們也不跟你打馬虎眼,咱就挑明了說,寶島故宮博物院這次由梁副院長帶隊前來,就是沖你們店的那幅《韓熙載夜宴圖》而來,本來是人家要買,你們不願賣,這不,才找我們搭這個便車,總之,那一千萬,不管是賭勝賭敗,都歸你們盛世所有。另外,許掌柜說的什麼讓博物院參斗,純屬玩笑了,玩笑了,我們能那樣麼,那樣乾脆就不比了,把故宮的鎮宮之寶,隨便搬幾件,不就完事兒了麼?我們哪能那樣兒,你許掌柜這麼說話,可是在戳我們脊梁骨喲。」
趙掌柜嘴上說得滑溜,其實心中是在冷笑。暗忖:有強援不借,當爺們兒傻麼?
說起來,這天雨軒、玲瓏閣、珍寶齋結成聯盟。來找盛世中華約斗,其實。只是搏命之斗,畢竟斗也是死,不鬥也是死,不如拼個魚死網破,心中實無勝算。畢竟盛世中華崛起之速,珍寶之多,是有目共睹,這家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去清查盛世中華的貨源渠道。可盡皆無功而返,但有一點卻是確定的,那就是盛世中華的貨源絕對來自大陸,因為他們從未發現一絲盛世中華在東南亞一帶淘貨的蛛絲馬跡。
正是盛世中華背靠神州浩天,寶物多不勝數,實在是讓天雨軒為的反盛聯盟不敢輕攖其鋒,而為之頭痛不已。本來這反盛聯盟也都是年老年,若是掏光了家底,幾件稀罕寶貝還是湊得出的,可畢竟心中無底。但這故宮博物院尋了過來,這不等於龍王爺駕到麼?
反盛聯盟自然喜不自勝,主意就打到了故宮博物院上來了。
說到這兒。您可能要問了,先前不是說故宮博物院不准參斗麼,難不成想把故宮的玩意兒硬拿出來說成這家的,當人家是傻不成,畢竟故宮是對外開放的,其中的絕頂重寶,大伙兒可是都知道,豈是這麼好糊弄的?
事情原本也是這麼個事情,道理卻也是這麼個道理。可普通姓家都知道挖洞藏東西,留後手。堂堂故宮博物院豈能沒幾件隱世重寶?寶島故宮博物院當然也有,而且還不少。這事兒扯起來就遠了。簡單說幾句吧。無非是寶島當局敗退出大陸時,把北平故宮的玩意兒也一併用飛機運送走了,而當時的孔家二小姐,對這批寶物可沒少動心思,於是趁亂就留下了一批。
而這批寶貝後來,就留在了孔二小姐手中,後來先總統歸天,蔣夫人赴美,孔二小姐原本想把這批寶貝偷運入美,結果被寶島海關查獲,但礙於蔣院長的面,就沒對外批露,是以,這批寶貝就以黑戶的方式進駐了寶島故宮博物院。而寶島故宮博物院忙着考證,研究,也就沒急於對外展覽。
是以這會兒,反盛聯盟剛提出條件,負責弄回《韓熙載夜宴圖.》的梁副院長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本來就是小事兒一樁嘛。且事後商定好的,待賭勝之後,那原本由寶島故宮博物院出的一千萬由反盛聯盟家代為支付,又有此優厚條件,梁副院長哪裏還有不答應的道理,省了一千萬港幣,這該是多大的政績呀!
正是因為有了寶島故宮博物院這座大佛的加入,趙掌柜才有了必勝的信心,因為那幾件寶貝,加上反盛聯盟精選的數件寶貝,合在一起,拿他趙某人從業幾十年的眼光來看,已然是必勝無疑!
瘸老城府雖淺,卻也不是這麼好騙的,他壓根兒就不信寶島故宮博物院這頭就是老看戲兼押寶的,可眼下,他沒有實物證據指摘天雨軒家作弊,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趙掌柜見瘸老臉上陰晴難定,心頭暗喜,接道:「許掌柜,這彩頭定好了,這賭鬥的章程,不知道你何意見,大可說來聽聽,畢竟今次是我們邀的局,按規矩比試哪幾項,該有你們定,只要不過分,我們這邊定無二話。」
有了寶島故宮博物院做後盾,趙掌柜自覺勝券在握,這會兒便宜話兒自然說得叫個順溜。
趙掌柜步步緊逼,瘸老心頭大急,盤算來盤算去,心中確實無底。說起來,盛世中華這兩年間,從大陸那邊弄過來不少東西,雖然好東西不少,可這些玩意兒都有一個特定,那就是雖是玩也值錢,可考古價值和歷史價值確是低,眼下比斗,自然得使出重寶,要的就是歷史價值、考古價值、貨幣價值共重。
當然,盛世中華開了兩年,除了從大陸那邊來貨,自己也收當,且在東南亞一帶出了名兒的實惠當,所以收攬的寶貝卻也不少,但真正能拿出來,應對此種級別斗寶的,卻是少之又少,總計也不過四五件,應付眼前的危機,恐怕夠嗆。
「怎麼,許掌柜好像有些為難啊,實在不行,咱們不鬥也成,這盛世中華自當是咱們盤下來了,原價照舊如何?」
見瘸老遲遲不言語,趙掌柜心頭似喝了冰水一般痛快,風涼話兒說個沒完。
這下,卻是戳中瘸老痛腳,激得他跳腳道:「少他娘的放屁,斗就斗,爺們兒就陪你們玩一會兒,速戰速決,就斗項,書畫、瓷器、玉器,正是咱們古玩一脈的看家項,這題出得不算偏吧?」
眼見被逼到牆角處了,瘸老卻是發了狠,心中估算着那幾件寶貝,自忖有《韓熙載夜宴圖》在手,書畫一項穩勝無疑,其餘的一件鈞瓷人物大罐兒和一盞西漢淮南王劉安的白玉九龍杯,量來也有一搏之力。
「痛快!許掌柜果然是厚道人,我們這邊沒意見!」
趙掌柜幾乎是在瘸老出口霎那就接上了,因為他實在是興奮了,因為此類,恰好就定準了他們準備的重寶之中的重寶,如此一來,最後的勝利懸念也殺死了,怎不叫他暢快。他甚至沒有問一側在座的四位真正當家人,便自顧自應了下來,而那四位老闆模樣的中年人果然面露喜色,顯然對這個結果甚是滿意。
彩頭,比斗項目定下之後,瘸老再不猶豫,招來一側的馬達,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又撩開上身的馬褂,露出一串金燦燦的鑰匙,從中取出把,交付與馬達。接着,馬達便持了鑰匙,飛速上樓,又過片刻,馬達領着六個大漢,抬着個大紅上鎖的大紅箱從二樓步了下來,一步一步,走得甚是緩步,顯然是怕一個不小心,葬送了手中的絕頂寶貝。
兩邊的架勢已然拉開,眼見着一場驚艷絕倫的斗寶比賽即將開場,出場的必然是寶貝中的寶貝,而上演的也絕對是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碰撞,上千人的大廳內,忽而鴉雀無聲,只剩了粗重的喘息聲,上千人呼出的中汽搭在四周的玻璃上,很快就凝出一片白霧,真有那麼幾分呵氣成雲,揮汗如雨的味道。
兩邊皆已擺好了場,六口大箱兩兩相對,瘸老和趙掌柜對視一眼,竟是齊齊抱拳,喝出一個「請」字!
按照方才瘸老所言的「書畫」、「瓷器」、「玉器」順序,兩人這方所出正是書畫。
瘸老性最急,妄圖先聲奪人,打響第一炮,已然掏出了鑰匙,落了鎖,準備啟箱,哪知道就在這時,大門被推開了,撞進一大群人來。
眼見着已到了節骨眼上,大門那邊陡起動靜兒,又兼聲勢不小,吸引力自然大,眨眼間,上千人的視線皆被引了過去,但見當先四人,一身裝束皆是平常,可裹挾而來的氣勢為驚人,顯然是人上之人。
果然,那當頭四人剛入得門來,門內便起了雷霆般的招呼聲。
「包先生好!」
「!」
「霍先生好!」
「徐先生好!」
細說來這打頭四人的身份,當真不凡,皆是港島低頭數一數二的大佬,隱隱處在四人之中最前位置的是位花甲老者,面目平常,甚是慈善,乃是港島赫赫有名的船王包先生。時下,還不到後世空運發達的時代,遠洋運輸業其興旺,這位東南亞船運業第一巨包先生,現下的身家和威風可謂一時無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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