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同顯然滿腔怨憤,這會兒罵出口來,真有點江河直下,一泄汪洋的味道。
薛向也不插言,靜等她發泄,罵了十來分鐘,史同終於詞窮。
「罵夠了吧,那你還要不要看姓曹的倒霉?」
薛老慢悠悠道,邊說話邊從口袋裏掏出煙來,顯然,和史同的談話,被他作了談判,使用些下濫的手段是可以的,反正薛老自認不會欠良心債。
史同恨聲道:「說吧,我倒想知道你們市委要收拾姓曹的,還來找我這窮生做甚,我做的口供要是有用的話,公安局早該抓了姓曹的了,那兒的口供有一堆了,可你們採用了麼?」
瞅瞅這雪白的牆壁,鼻間飄入的淡淡藥味兒,薛向又將掏出的煙盒塞回進兜,「你也知道口供沒用,對付姓曹的這種糞渣,就得玩兒陰的!」
噗嗤,正氣鼓鼓的史同忽然聽見薛老用糞渣形容曹振陽,一個沒忍住,竟樂出聲來,她從來就只聽過說一個人壞,該用人渣,今兒個到第一次聽見用糞渣形容壞傢伙,可細細一想,對姓曹的那種混蛋,糞渣可不是再貼切不過了麼。
「這個當官的,還看着像個人,雖然也不像個好東西,滿嘴的陰謀詭計,可至少比那幫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狗官瞧着順眼多了。」
史同心氣兒稍順,便好說話多了,「你說說吧,怎麼用陰的,只要能將姓曹送進去,幹什麼都行!」
刷的一下,薛向比出了大拇指。「巾幗不讓鬚眉,佩服佩服!」
「別拍了,當官的是不都你這德性!」史同橫了他一眼。「趕緊說正題,要我做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你先隨我來吧,反正不會讓你吃虧就是!」
「你不見外邊這些人麼,都能把人看死,我出得去麼我。」
「隨我走就是!」
話音方落,薛老便拔腳朝外行去。
不知怎麼地,史同竟是莫名的信任這個滿嘴不着調,偶爾跑髒話的狗官,當下。就翻身下床,穿上拖鞋,便緊跟上前,忽地一想自己這披頭散髮,一身病服,正待打退堂鼓,可眼見着那狗官都步到門邊了,史同一咬牙,就跟上前去。
果然,還不及到門前。便聽見那狗官跟自己母親一夥兒白話開了,「是這麼回事兒,史同提的條件。我代表校黨委基本都能應下,至於這賠償金額方面,還有待考量……」
「考量什麼,有什麼好考量的,沒有千八塊,我們閨女就不出院!」
外頭是薛姨媽的聲音,史同一聽,就知道這位落入了狗官的算計,自己壓根兒就沒按家裏人算計好的條件同狗官談。可這狗官先故意挑起賠償金的話頭不說,還故意在價錢上扯皮。無非是將話題拉進他自己的掌控中。
史同果然是高材生,算計得一點不錯。薛向正是這般打算,要帶史同出門,光靠講道理是絕對不成的,得靠計量。
這會兒故意拿賠償金額引得姑六婆們加入戰團,薛老氣勢陡變,擺出官威,大呼二喝,直揚言道,校黨委研究決定了,必須得史同當面,再談賠償金的事兒,史同要是不去,校黨委以後就決計不會再開會討論這事兒了,關於史同的住院費、賠償金什麼的,想也別想,愛哪兒告哪兒告去,若真鬧大了,校就開除史同的籍。
果然,惡官欺民,試不爽,薛老這邊一擺出蠻橫模樣,史同的這幫七大姑八大姨盡皆沒詞兒了,要是姓薛的,咬死了不賠不補,她們還能往死里鬧去,可偏偏姓薛的圍闕一,讓這幫人看見了出,自然就拉不下臉來,和姓薛的硬頂,老話都說,窮不與富斗,民不與官爭,若是絲毫不留餘地,大伙兒還能同心合力,揭竿而起,可姓薛的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還直言這是最後機會。
這幫沒什麼見識的姑六婆,立時就被唬住了,當下,史同媽媽就軟了腔,趕緊說要和史同再商量,再商量,顯然就是應了。
果然,數分鐘後,依舊一身病號服的史同,便出得醫院,緊接着便上了薛老的車。
「說吧,都這會兒了,你還賣什麼關?」史同捋了捋頭髮,不滿道。
薛向發動機車,終於再拽出了香煙,「不是賣關,到地頭你就知道了。」
十數分鐘後,車到了明珠最大的貨商城大洋貨,薛向掏出兩張大團結,拍在了史同手中,「上樓買件衣服,拾掇拾掇,我在樓下轉轉。」
這會兒功夫,史同大概也瞧出這狗官什麼德性,不把關賣到底不算完,反正只要能讓姓曹的伏法,史同也就忍了,當下,接過錢,就垮了進去。
史同進去不久,薛老也步了進去,先去進口電專區晃了晃,爾後,又步到公用電話台,一個電話撥出去,問清了地點,便待出門,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奔進去買了個女式挎包,這才出門,跨上車去。
不多會兒,一襲白裙的史同,便出得門來,要說這史同胚還真是不賴,柳葉彎眉櫻桃口,身姿高挑,一臉清純,也難怪姓曹的瞅中她。
待史同上得車後,薛老一支煙堪堪抽盡,搓指一彈,准准地將煙蒂射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終於開口,道出了戲肉。
……………………
這年月,越瞧越有些改革春風吹滿地的意思,不提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單說這會兒,方不過十一點,聚緣飯店,便人來人往,上千平的大廳已然被食客佔了近半。
而二四樓上辟出的二十多個包廂,也滿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雖然空着。卻也早早地定了出去。
薛向在聚緣吃過一回,知道這地兒什麼價位,別說官員。就是商人有幾個捨得來這兒吃飯的,可此處客源滿滿。確是事實,看着難明白,其實好理解,套用一句後世網民評茅台——喝得不買,買得不喝,那是再合理不過。此處,正是商人捨不得吃,官員吃不起。獨獨商人請官員時,那真是皆大歡喜。
薛向剛倒此間,得了信兒的徐聚緣徐老闆就快步迎了出來,滿臉堆笑,連道稀客,可薛向剛說不吃飯,來找人,徐老闆的臉色立時便垮了下來。
沒辦法,誰叫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位薛向同志的職務呢,市委督查室主任。權柄滔天,他來這兒找人,和警察上門有區別麼。讓他這麼找上五次,這聚緣飯店豈不是得關張大吉?
「薛主任,找誰,我幫您叫去,正敢上飯點兒,要不您在這兒先用點兒,新到的雙頭鮑,保證新鮮!」
徐老闆八面玲瓏,儘管心中忐忑。臉上依舊笑吟吟地招呼。
薛向何等樣人,眼皮一眨。就猜透了徐老闆的心思,「放心。不是搞行動,聽說曹振陽曹公一夥兒中午在你這兒用餐,實不相瞞,最近市委辦公廳的一樁案棘手,我找曹公溝通溝通,看看能不能互相給個面,把眼前的台階給下了,哎,這幫大小公,可把我坑苦嘍!」
「原來是這樣啊,j大的事兒,我也聽說過,那幫生確實鬧得不成樣,辛苦薛主任了。」
徐老闆心中徹底鬆了氣,督查室主任是牛,可就是小母牛倒立,又能如何,還能犟得過曹公那幫人去,「四樓,白牡丹包房,薛主任是自己過去,還是我引您過去?」
即便這會兒,徐老闆也不忘照顧薛向的感受,畢竟上門請曹公,用腳趾頭就能想到是丟臉的事兒,他自然不好在邊上旁觀,可若是不引領,又怕薛主任見責,所以,徐老闆給了個選擇題。
「自去,自去,徐老闆你忙活,你忙活……」
送走徐老闆,薛向便和史同一前一後,朝樓上攀去。
………………
白牡丹不愧是聚緣飯店,最豪華的包廂,屋內華麗到致的裝飾就不提了,單說每餐光包廂費就足足二元人民幣的驚天價錢,絕對能讓這個時代絕大多人望而卻步。
不過,這天中午的白牡丹,卻是熱鬧非凡,曹公昨天傍晚在j大,演了出好戲,說好了大宴賓客日,藉以張目,熟料,點燃龍涎香,引得真龍來,京城名少聽聞了他曹公的壯舉特來拜訪。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曹公自問是個好客的人,更何況明珠比之京城,論公成色真真是遠遠不如,因為公背後靠的不是鈔票,而是權力依仗,明珠錢再多,到底比不得京城這共和國政治中心。
是以,這位京城名少一到,吳公立馬屏退那些他自認為上不得台面的幫閒,約起了一幫狐朋狗友,立時就換到了聚緣飯店的牡丹廳,接待起了這位名少。
宴開席,山珍海味,直摞得碩大無比的八仙桌也有吃力了,曹公仍舊叫嚷不迭,吆喝着好菜好酒儘管上。
熟料,那位名少瞥了曹公一眼,哼道:「振陽,這些年了,你還是老樣,一點兒長進也沒啊!」
ps:說下欠章,應該是欠兩章(欠六已還四),若有不對,書友們可以發帖指出。欠章20號還,一次還清,會加一章致歉!
無力的自白:這是江南的第一本書,有大綱,沒有細綱,導致爆發起來相當吃力,且易出問題,在更新壓力下,沒足夠時間細思情節,章節質量就會下滑,在此說下,近期不會爭榜了,不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會爭榜了,我不想因爭榜多更新而寫自己不想發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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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熱注意防暑,祝親們安好!(正超千字哈)
(說句心裏話,我是兼職碼字哎,一直保持每天兩章更新不算少哈!依舊是無力的自白!看不慣的請無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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