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虛空百年(四)
「心中無隙,何來擾亂?」付海將凝神術融入五行萬象陣中,相互借勢,層層壓迫,使半邪子漸漸陷入狂亂中。「分身始終是分身,永遠不成氣候,可悲!」
「閉嘴!」半邪子雙目赤紅,用盡全力,再次將五行萬象陣轟碎。
白虎和活劫草再次顯露在虛空中,「吼~」,白虎毫無花哨地撲向半邪子,似乎決意與半邪子硬碰。
「找死!」半邪子想也不想,一掌劈向白虎的頭顱。
白虎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你真的以為我會跟你硬碰?」
白虎再次變得虛幻,金色樹枝猛然從白虎背部刺出,狠狠地扎向半邪子的咽喉。
「唳~」,半邪子厲嘯一聲,眉心灑出一片昏黃的光芒,金色樹枝驀然頓在半空,但是,白虎卻猛然撲出,「轟~」,半邪子被撞飛出去,昏黃光芒驟然回縮,「噗~」,半邪子竟然遭受其反噬,吐出鮮血。白虎被餘光掃到,「呼~」,散失大量靈氣,目中的靈動竟變得有些呆滯,活劫草急忙捲住白虎,隱入虛空。
在昏黃的光芒中,付海看到一隻暗淡無光的眼珠,散發着可怖的死亡氣息,不禁暗自慶幸白虎超強的戰鬥天賦,但是白虎似乎受創不輕,如今竟陷入了沉睡,不過如今也無法仔細查看其具體情況,只得暫時將其靈智抽出,重新化為白虎靈符,等結束後再做修補。付海在感覺心驚肉跳的同時,嘴上卻故作輕鬆,「哈!如此神目在你身上真是暴殄天物!你……」
未等付海說完,半邪子突然抱頭痛呼,「啊~」,全身靈力不受控制地亂竄,皮膚下如如小蟲在蠕動。其眉心處的更是「突突」地跳個不停,似乎那個眼球要掙脫身體一般。
「反噬這麼厲害?!看來這隻眼珠本不屬於這個身體。」付海心念電轉,梁興幫助半邪子得到不少好東西,那個暗淡的眼珠估計是其中之一。也是個極為強悍的東西,若剔除眼珠,單純奪舍半邪子分身,自然把握大了許多,但是如此中規中矩的施為不知何年何月能夠對抗主魂。若連暗淡眼珠一起奪舍,自然是兇險萬分,但是,得到好處也是萬分!
「富貴險中求!」付海厲嘯一聲,向活劫草一指,「借你天賦之力一用!」
「嗡~」,沙漏的虛影從活劫草體內浮現出來,「噗~」,沙漏倏然散開,「嗷~」。活劫草一聲痛嚎,其天賦——奪舍的力量被剝離出大部分,化為數道光芒從其體內飛出,沒入付海體內,「呼~」,付海身形捲動,五行萬象陣的力量將全身護住,「嗖~」,向半邪子衝過去。
活劫草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所有的枝條都垂了下來。身上的金色也變得暗淡無光。其扭曲的孩童面孔在樹幹上浮現出來,看着付海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怨恨和恐懼,喃喃自語,「他給白虎的沙漏怎麼會到我體內?原來他早就有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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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邪子散逸出的力量。在其體外形成了一道風暴,阻隔了自己的離去,也隔斷外人靠近他的腳步,付海一頭扎入其中,「砰,砰。砰,……」,五行萬象之力與靈力風暴碰撞在一起,泛起陣陣漣漪。
兩者之間的碰撞一時難分上下,但是付海卻在其中承受着碰撞產生的反震力,本來就殘破的魂魄竟然有些搖搖欲墜。
「無論如何我也要衝過去!」付海心中嘶吼,操縱着五行萬象陣繼續前行,但是舉步維艱,魂魄的力量太弱了,如今竟然有潰散的跡象,「難道我要就此放棄?不!我還要去完成前世的遺願,我還要打敗主魂,我……」
但是這是我心中的渴望嗎?我真的願意為了所謂前世遺願、打敗主魂,而付出所有嗎?付海暗暗扣問,彷徨中心中有了一絲明悟,它們再怎麼重大,都與我無關,起碼與現在的我無關,我的不甘心是來自我最簡單的欲望,我只想……,父母的面孔、武叔和小濱的面孔、李四等人的面孔,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過,最後凝聚成一白一紅兩個窈窕的身影,兩幅絕世容顏。
「嗡~」,付海的魂魄中爆發出強烈的光芒,「魂魄是我意志的顯露,我的意志不滅,則我的魂魄不散!」
付海的感悟似乎引起了體內什麼東西的共鳴,一團模糊影子從其魂內突顯出來,「咻~」,原本圍繞在魂體周圍的五行萬象之力全都聚集在影子中,付海完全暴露在靈力風暴中,風暴一旦臨體,付海必將灰飛煙滅。
付海仿佛對這個危險毫無所覺,只是盯着聚集在一起的五行萬象之力,看到它在虛影中不斷地被壓縮,壓縮再壓縮,付海感覺到五行萬象之力在不斷地消失,但是其中另外一種說不清的力量卻在不斷壯大,壓縮到無限,一直壓縮到泯滅,但是就在其泯滅的一剎那,「轟~」,力量轟然爆發,這股力量很奇妙,兼具死與生的兩面,是五行萬象之力最終消失的燦爛,也是五行萬象之力新生的開始,泯滅所有舊的,重生所有新的,既有無比暴力破壞,又有無窮的昂然生機。
靈力風暴在這種力量面前也變得猶如春風拂面,褪去了暴虐,只留下了醇厚。付海緩緩飄過靈力風暴,雖然沒有了五行萬象之力的保護,但是靈力風暴不止沒有傷害到他,反而還滋養了他的神魂,使其變得強壯。
陷入狂亂的半邪子似乎也被這一切驚呆了,停止了一切動作,兩眼無神地看着付海,其眼神深處卻似有疑惑又似有祈求。
「我來了!」付海微微一笑,「咻~」,付海魂魄化作一道流光射入半邪子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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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幾聲犬吠雞鳴,幾縷炊煙從山坳處裊裊升起,飯菜的香味伴隨着拂面的微風,鑽入付海的鼻孔。付海看着前面的山村,有些神情恍惚,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應該進還退。
「阿海哥。」清脆悅耳的聲音從付海身後響起,一個背着背簍的俏麗姑娘一路小跑從山坡上跑到付海身邊,拉起付海的手,喜悅而又有些嗔怪地道。「阿海哥你又一個人在發呆?好了,天色晚了,回去我家吃飯吧!」
付海懵懵懂懂地任由俏麗姑娘拉着手,跟着她向山村走過去。
「小翠,今天挖到什麼好藥材了?」
「三嬸好。今天找到一些紅花,等我曬好了,給你一些,對三叔的風濕有好處。」
「小翠姐,有沒有幫我抓四腳蛇呀?」
「小翠姐,有沒有幫我抓松鼠?」
「小翠姐,有沒有幫我抓大蝴蝶?」
……
幾個五六歲的孩童歡快地圍着俏麗姑娘,吵吵嚷嚷,眼巴巴地看着她身後的背簍。
「有有有,怎麼會把小乖的事情忘了呢?你們也都有。」俏麗姑娘小翠拿出一個竹筒。放到小乖肉嘟嘟的小手中,順道又捏了捏小乖肉乎乎的小臉蛋,接着又將其他竹筒分給其他孩童。
「小翠姐,你以後會不會做阿海哥的媳婦?」小乖抱着竹筒,好奇地看看付海,又看看小翠,「我媽媽說,大姑娘拉了小伙子的手,就一定要嫁給他。」
「啊?!」小翠面色一紅,急忙鬆開付海的手。對着小乖作勢要打,「小東西不學好,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做媳婦兒做媳婦兒,阿海的媳婦兒。哇哇哇……」所有孩童大聲笑鬧着跑遠了。
小翠邊走邊跟沿途的人打着招呼,付海也被融洽的鄉情感染,臉上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付海目光變得柔和,整個身體都放鬆下來,內心希望這份安逸的喧鬧能夠永遠地繼續下去,但是。路總有盡頭,一座秀氣的小屋顯露在樹影搖曳間。
「到家了,我們進去吧!」小翠再次輕輕地拉起付海的手,臉上泛起一絲嬌羞的紅潤,似乎想起了小乖們的哄鬧。
付海緩緩地前行,卻在門口停住,露出一絲苦笑,「你似乎有些太心急了,裏面有什麼?」
「咦?你怎麼發現的?我想我的能力還沒有騙過你不成問題,我做的這個山村哪裏看起來不像真的?」小翠被揭穿,卻並不生氣,反而扭動着腰肢貼到付海的胸前,伸出一雙玉臂環住付海的脖子,露出嬌媚的笑容。
「在我們人間界紅花是治挫傷的,不治風濕。」付海露出微笑,眼中一片清明。
「嘖嘖嘖,好個玲瓏剔透的人兒,既要惑你,當以你為主,既你非主,當為惑也。」小翠吐氣若蘭,吹彈可破的臉頰撫蹭着付海的脖頸,語絲細盈,讓人心癢難耐,「不如我現在就以你為主,當你的媳婦兒,做你的奴隸,可好?」
「我怕消受不起,」付海淡淡地推開小翠,「我只想知道這個屋裏有什麼?」
「想知道?讓我說,不如自己進來看,我等你呦~」小翠腰肢輕擺,眼波流轉,嫵媚傳情,緩緩後退,沒入黑暗中。
奪舍比拼的是心性,是意志,只可進不可退,退就是輸,就是死,小翠既然發出邀請,則必須應戰。
但是小翠的邀戰同時也是付海促成的,付海魂魄殘缺,心力虛弱,而小翠的心神足以幻化一片小世界,與之硬拼必死無疑,雖然如此,卻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只要聚力將其心神打開一個貫穿心底的缺口,必定使其自我崩潰。
因此付海將兩人的心神都約束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只要在其中將其擊潰,必定一舉全功。
雖然此消彼長,小翠卻並不在乎,付海只是普通的人類,而且明顯魂魄殘缺,自己身為上古神獸,即使經過了千百萬年,也依然魂力強橫,這場奪舍對自己來說只是一場遊戲而已,寂寞了千百萬年後,為了慶祝重生而聊以解悶的遊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