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地生雷,非同小可!
古代科技不發達,人類見大自然諸般異景,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雲霧滋生,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颳風下雨,因為缺乏解釋,久而久而之便產生迷信。認為天地間有神人存在,掌管着世間的一切超然偉力。
迷信在大唐尤其盛行,只因李家父子打下江山之後追封祖宗,竟然認了老子為祖,道家於是盛行。
無論在哪種神話傳說中,雷霆都代表着煌煌天威,外面那一聲驚天動地巨響,登時震的眾人勃然變色。
裴老頭面帶驚疑看着韓躍,忽然伸手招過一個衙役道:「你且速速去探查一番,看看是哪裏傳來巨響。」
衙役連忙答應一聲,飛奔出門而去。
裴矩目送衙役出門,手捋鬍鬚沉吟半晌,緩緩道:「如今突有異事發生,老夫見諸位人心惶惶,決定暫且休止審案,待到衙役探明緣由再審不遲。」
眾人都是一呆,想了一想各自點頭,那一聲巨響確實將大家鎮住了。
程處默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忽然悄悄湊到韓躍身邊,低聲道:「兄弟,剛才那巨響是何手段?好傢夥,真他娘的帶勁!」
韓躍看他一眼,微笑道:「我哪裏知道!」
程處默微微一怔:「你不知道?難道不是你搞出來的?」他狐疑盯着韓躍,有些不信道:「莫非真有老天爺降下的雷罰?這也太不靠譜了吧,我寧願相信是你做的手腳。」
「哥哥切勿亂說!」韓躍一臉鄭重,壓低聲音道:「煌煌天威,豈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討論!你不怕老天爺降一道雷霆劈你麼?嘿嘿,咔嚓一聲,整個人可就成了焦黑」
程處默腦袋一縮,下意識咽了口唾沫,這貨眼睛忍不住看了看頭頂,臉上帶着一絲惶恐。
周邊眾人其實都豎着耳朵偷聽他倆說話,聽到巨響韓躍不是自己做的手腳,人人都是輕舒一口氣,不過臉色卻越發陰晴不定起來。
便在這時,那個出門探查的衙役飛奔而來,向裴矩報告道:「回稟寺卿,剛才那一聲巨響乃是發自王氏大宅,當時正好有幾個百姓途徑那裏,說是只見一道白光憑空而生,跟着便是地動山搖,又有一股黑煙騰起,宛如地底噴出黑氣,巨響如雷震天動地,將王家前院炸了個粉碎。」
「嘶!」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王家宅院乃是長安城有名的大宅,佔地足足幾十畝,就算前院不是重點區域,但也佔地數畝之多,那一片巍峨建築曾經羨煞了多少家族,想不到突然被夷為平地。
只聽那衙役接着又道:「大人,如今王家門前已圍了無數百姓在看熱鬧,眾人議論紛紛,說法各有不一。」
「哦?」裴矩手捋白須,沉聲問道:「百姓都在談論什麼?」
「這個麼」衙役吞了口唾沫,他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看王氏眾人,低聲回答道:「有的百姓說王家白日遭雷,乃是做下了虧心之事惹怒上蒼,所以才受到懲罰。」
「放屁!」王氏一個青年大怒出聲,指着衙役罵道:「我太原王氏詩書傳家綿延千載,修橋築路、開倉放糧,做下無數善行善舉,安能任你如此潑髒水?誰給你的膽子,你想死不成」
衙役苦着臉道:「這位公子,話又不是我說的,小人只不過是轉述。您就算生氣也該去找那些百姓,何苦跟我一個小人物過不去。」
「辱我王家就是該死,我管你是轉述還是傳達。」青年哼了一聲,忽然竄過來揮手出掌,狠狠抽了衙役一個大嘴巴子。
「這一巴掌是讓你長長記性,免得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日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青年一臉飛揚跋扈。
這一巴掌打得兇狠,衙役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可憐他一個小人物平白挨打,心中既氣又憤,一雙眼睛都紅了。
「大膽!」裴矩忽然怒喝一聲,老頭怎麼也沒想到,這王氏青年竟敢在大理寺出手打人,而且還是當着他的面。
衙役雖然是個小人物,但是卻歸屬他麾下,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王氏青年這一巴掌不啻於抽在了裴矩臉上。
「來人,速速給本卿將此人拿下。」裴老頭鐵青着臉,氣的喘息都有些不均。
「遵命!」其他衙役頓時應聲,其中領頭那人是個高手,裴矩才一下令他便猛然衝出,抬腳便是一記鞭腿,正中青年小腹,但聽撲通一聲,青年頓時跪了。
一口鮮血,猛然從他口中噴出。
小人物也有尊嚴,這青年出手打人飛揚跋扈,早已引起了眾多衙役的同仇敵愾,既然有大理寺卿的命令,衙役首領哪能不抓住機會,他這一腳帶有兇猛暗勁,只一下便踢碎了青年的內臟。
這一番變故說來話長其實很短,王氏眾人也沒想到自家裏會跳出這麼一個奇葩,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之時,青年早已吐血倒地。
在大理寺出手打人,死了也是白搭。王圭和王凌雲對視一眼,祖孫二人都覺得臉上一陣陣,他倆連忙拱手向裴矩舉了一舉,施禮表示歉意。
耳聽門口一陣議論紛紛,有人嘿嘿道:「你們看,難怪王氏大白天的遭雷劈,原來是老天爺真的看不過眼啊,嘖嘖,就憑剛才那個青年的所作所為,死了也是活該。」
「就是就是,不但在大理寺大堂上動手打人,而且還當着大理寺卿裴矩裴大人的面,嘖嘖,太原王氏果然狂到沒邊啦,我看他們連陛下都不會放在眼裏」
王凌雲目光一閃,議論之人話中帶話,句句直指太原王氏飛揚跋扈,絕非一般普通百姓能說出來。如果任憑議論之人潑髒水,太原王氏的名聲恐怕就要臭了。
他看了一眼王圭,發現爺爺同樣臉帶擔憂,祖孫倆同時順着聲音看去,赫然發說話之人身着明光鎧甲,竟然是金吾衛將領的打扮。
祖孫二人心裏一沉,隱隱生出一絲不妙之感。
他倆順着金吾衛身影再往後看,卻見一道軒昂身影立在百姓之中,左手拿着一個餅子,右手碗着一碗茶水,正意味深長淡淡而笑。
此人身旁還有一個女子靜靜立着,身穿素色長裙,舉止優雅大方。王圭和王凌雲只看了一眼,便覺腦中轟然巨響,整個人如墜冰窖。
祖孫二人怎麼也沒有想到,李世民竟然會白龍魚服,悄然而來。還有他身旁站立的女子,可不正是當朝皇后長孫氏,她為什麼也拋頭露面?
皇后望向他們王氏眼神,還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