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嗯……你懂的。訂閱v章過半可以解決~ 森之鄉遠離喧囂、與世無爭,猶如人類古蹟中傳聞的桃源鄉一般,是一片安靜的樂土、妖怪們的樂園。
螢草追着山童在山間打鬧的時候,突然見到一抹明黃色的影子從頭頂的樹叢間路過,原本有些氣惱的小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啊,是姑獲鳥大人回來了。」
她站住腳步,目送姑獲鳥遠去。
森之鄉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首領,通常大家都只是自由自在地玩樂,只有在外敵入侵的時候,較為強大的幾個妖怪才會站出來,將敵人趕出領地。
姑獲鳥森之鄉僅有的幾個大妖怪之一,她習慣性善待幼崽的性格、與戰鬥時的英勇姿態,都俘虜了很大一批森之鄉的小妖怪,大家都很敬仰她,稱呼她的時候,會自發地使用尊稱。
螢草剛從草木化形的那一段時間,也受到姑獲鳥很多照料,因此對她更加感激和尊敬。相對之下,天生天養的山童就顯得無所謂很多。
他等姑獲鳥的氣息消失之後,又迅速一伸手,掐住螢草白嫩嫩的臉頰使勁捏了捏,然後笑嘻嘻地搶走了螢草手中的蒲公英,繼續轉身奔跑。
&好過分啊!」螢草欲哭無淚地叫喊着,有些委屈地追在山童身後,試圖搶回自己的武器,「快還回來啦——!」
兩隻小妖怪打鬧着跑遠了,這頭的姑獲鳥已經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座廢棄的寺廟。這裏似乎曾經是僧侶的苦修之地,但森之鄉建立以前,就已經空無一人了。
姑獲鳥和螢草之類的草木妖怪不一樣,是以人類之身轉化而成,因此也還保有一些人類的習慣。來到這裏之後,她就將這座寺廟據為己有,作為自己在森之鄉的住所,甚至由於喜好潔淨的天性,她還經常親自打掃自己的居所,這一點和很多妖怪都有所不同。
輕輕降落在地面,姑獲鳥穿過庭院,走進居所中,首先將自己抱了一路的小嬰兒放在了榻榻米之上。
&呀~」時雨有點撒嬌地叫了一聲,還沒睜開眼眸,就先打了一個哈欠,左手握成的小拳頭在兩隻眼睛上蹭了蹭,右手還緊緊抱着一隻縮小版的火紅燈籠。
以上這些行為,全部都發自本能,自然而然就做出來了。時雨真切感覺到,自從穿越到這個小嬰兒身上之後,自己的思維也逐漸跟着身體幼兒化了。特別是被姑獲鳥撿到收養的這些天,她被照顧的好好地,姑獲鳥猶如母親般的溫柔性格讓時雨很有安全感,總是忍不住想對她撒嬌,有些動作現在回想起來都會覺得有些羞恥,但是撒嬌的時候卻理所當然地就做出來了。
時雨扭過臉,視線習慣性地落在姑獲鳥身上。
一來到這裏,姑獲鳥好像渾身都放鬆下來了。她坐在時雨身邊,在時雨看過來的時候微微一笑,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成熟美艷的眉眼之中有抹難言的驕傲:「這下子,看那個陰陽師怎麼追過來。」
接回燈籠鬼之後,時雨她們又被陰陽師找到了好幾次。那位叫做麻倉葉王的強大陰陽師似乎盯准了她們,但也無戰意,只是慢悠悠地墜在他們身後,有一次甚至還給時雨準備了一包嬰兒使用的衣物和玩具,那態度一如既往的意味不明。
打又打不過、躲又躲不過的姑獲鳥無比暴躁,幾次跑走都宣告無效之後,終於忍無可忍。她不再帶着時雨圍繞着幾個人類的村莊繞圈子,而是直接奔向了山陰偏遠之處、渺無人煙、妖鬼聚集的地方。
擁有複數大妖怪聚集的森之鄉,正是百鬼聚集之樂園,人類與陰陽師的禁地。
時雨聽完姑獲鳥的話,就一咕嚕翻身爬起來,好奇地四處打量此刻身處的地方。
這是一間很傳統的和室,榻榻米、小矮桌、以及牆邊的幾幅字畫,看起來完全就是個人類貴族的宅邸。任誰也想不到這裏會是擁有兇惡名聲的大妖怪姑獲鳥的住處。
姑獲鳥看着時雨靈活地在榻榻米上爬來爬去的模樣,眼光柔和,神情卻微帶着憂慮。
在此之前,姑獲鳥原本並沒有打算將時雨帶到這裏來。
因為整座森之鄉,只有妖怪,沒有人類。這個脆弱的人類嬰兒能不能在這裏平安地活下去,就連姑獲鳥也有些忐忑。
刷——
這時候,檐外的院牆上傳來一陣陣羽翼拍打的聲音。
時雨轉頭望去,就見到一個有着黑色羽翼、手拿長刀、臉上帶着一個紅色面具的矮小身影站在牆頭,正在恭敬地對姑獲鳥行禮。
&獲鳥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姑獲鳥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問:「是鴉天狗啊。有什麼事情嗎?」
&的!據說最近有一個很強的妖怪在組建百鬼夜行,似乎盯上了我們森之鄉。大天狗大人邀請姑獲鳥大人前去商議。」
&麼時候?」姑獲鳥問。
&天狗大人已經在家中靜待。」鴉天狗恭敬地回答。
姑獲鳥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在時雨的身上。
&時雨裝作聽不懂他們對話的樣子,眼睛眨了眨,沖姑獲鳥笑得甜蜜蜜的。
&姑獲鳥大人,您又撿回了一隻幼崽啊。」鴉天狗此時才看到時雨,習以為常地這麼說着,「妖氣非常弱小,這是什麼妖怪…>
鴉天狗目光落在時雨一手抓着的縮小版燈籠鬼身上,又認真看了看時雨,眼中滿是驚疑。
&是人類的幼崽。」姑獲鳥彎下腰,將時雨抱了起來,然後遞到了鴉天狗的懷裏,嚴肅道,「我去找大天狗。在我回來之前,她交給你照顧,不許讓她受到一點傷害,能做到嗎?」
&鴉天狗挺直腰背,大聲應道。
姑獲鳥滿意地點了點頭,摸了摸時雨的腦袋,柔聲安撫了會,就快速地展開羽翼消失在空中。
而鴉天狗在反射性地服從了命令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麼。他面色有些僵硬的低下頭,與懷中的時雨面面相覷。
時雨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表情是很懵逼的。
咦?她什麼時候回到了家裏?螢草呢?山兔呢?還有那隻狡猾的狐狸……
大腦暈暈沉沉的,身體也像是許久沒有運動般地反應遲鈍,時雨有些茫然地看着姑獲鳥推開門走進來,又激動地衝過來將她抱住。
「……媽媽?」
解下斗笠之後,顯露出的那張蒼白而美艷的面容上,時而流露出要落淚般的釋然喜悅,時而又如同地獄修羅般凶厲,冰涼刺骨的煞氣伴隨着姑獲鳥有些失控的妖氣在室內盤旋瀰漫。
在那之後時雨開始了漫長的修養時間。
姑獲鳥將她看管得緊緊的,照顧得無微不至。她就像是產期前後的母獸,守護在自己的幼崽身旁,對除此之外的一切生物都抱有狂暴的攻擊性。
就連大天狗來了幾次,都被她給懟了回去。
時雨也是過了好幾個月之後,才從她的口中,斷斷續續地知道了當初發生的事情。
大天狗與滑頭鬼大戰了一天一夜,結果是兩敗俱傷、不分勝負。滑頭鬼在酣暢淋漓的戰鬥過後,完全認可了敵方這位妖怪之主,爽快地停止了對森之鄉的征伐,同時與大天狗立下約定,百年之後再分勝負。
畢竟不論是大天狗,還是滑頭鬼,對於壽命極為悠長的他們來說,此時還遠遠沒有到達自己力量最巔峰的時刻。
當他們暫時休戰過後,生性豪爽的滑頭鬼自來熟地準備去剛結識的友人家中作客,結果就在半途撞見了剛得手的那隻狐妖……
結果不言而喻。
根據姑獲鳥的說法,時雨之所以感到身體虛弱,需要長時間的修養,也是因為妖狐當初在她身上下了咒,妖氣侵蝕了身體的緣故。
如果不是那夜大天狗和滑頭鬼恰巧的搭救,她的身體很可能就會在妖狐的咒術下慢慢失去生機,被他帶走,從此成為他手中一具蒼白的人形傀儡。
&那傢伙果然還是有問題啊!」時雨有點後怕,又有點鬱悶,她曾經多次興起對妖狐的警惕之心,卻又一次次在對方狡猾的偽裝下消退。
果然自己還是太嫩了啊。
但是,這其中親密度面板的顯示也對她造成了不小的誤導。
時雨納悶地打開面板,就見到半透明的面板之上,明晃晃掛着的妖狐高達一百點的親密度。
雖然不知道這離譜的數值是怎麼漲上去的——時雨印象里她壓根沒和妖狐有多少交流,除了揍了他兩頓。但照理說,這種程度的親密度之下,妖狐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她痛下殺手,但他偏偏就是這麼做了。
時雨沉思半晌,突然打了個冷顫。等等……她揍他,反而漲親密,那麼反過來說,他對她表現好感的方式,就是殺了她?!
……臥槽這麼一想就覺得很合理啊!這隻狐狸的三觀和正常人是相反的嗎?!果然不愧是變態!漲姿勢了!!
時雨的眼眸眯起,後悔自己當初怎麼沒有趁着妖狐重傷的時候直接把他給拍死。她偏了偏頭,問道:「媽媽,那隻妖狐死掉了嗎?」
「……沒有。大天狗大人一時疏忽,讓那隻該死的狐妖用秘術逃走了。」姑獲鳥眉頭緊皺,似乎擔心時雨會害怕,她一揮羽翼將時雨連人帶被子裹進懷裏,柔聲安着道,「別怕,媽媽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呵呵,似乎找到姑獲鳥最近一直在懟大天狗的原因了呢。話說最開始的時候,姑獲鳥離開前也是將時雨託付給大天狗的。
不過,實際上會出事的一大部分原因也是時雨自己跑下山找山兔他們才惹出來的。這麼一想,時雨不由對承擔怒氣的大天狗有點心虛。
那傢伙表面上看起來一聲不吭,實際上可高傲。上次過來的時候被姑獲鳥不冷不熱地嗆了一頓,居然也沒生氣,該不會也以為是自己的責任吧?
不管時雨心裏怎麼想,她現在還是個病號,所以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乖乖地被壓着養身體。
但姑獲鳥他們畢竟是妖怪,對於如何治療被妖氣傷害身體的時雨,也有些苦手。螢草蝴蝶精等妖怪的治癒能力,也同樣對實際上沒有受傷的時雨毫無效果。
一晃眼五六個月過去,時雨還是那副病歪歪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小時候活力滿滿的樣子。妖狐的妖力就如同他本人一樣,執着而熱烈地糾纏在她身上,宛若附骨之疽,無論如何也不肯消退。
姑獲鳥已經很久沒有從外面撿幼崽回來了,也越來越沉默,原本對時雨寸步不離的她,為了尋找治癒時雨的方法,開始隔三差五地往外跑。
時雨倒是有些習慣了,實際上她覺得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以外,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不適之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裏原本就有的靈力在守護她的關係。
這夜,時雨照例在姑獲鳥的守護下安眠,但以往總是一夜無夢的她,這次卻是做了一個不太想回憶的夢:一片綠意的草原上,有一隻青狐在草叢翻滾着。深色的皮毛讓它在日光下格外的顯眼,它神氣活現地在玩耍着,突然發現了一株未開放的花苞。
似乎是被那花苞鮮嫩的顏色迷住了,小狐狸目不轉睛地盯着它……不再玩耍,而是一直盯着它……從白天到黑夜,一天又一天,不論颳風還是下雨……它不再做任何事,耐心地等待着花苞的綻放,一雙閃着熒光的狐眼,一直盯着……!
突然感覺那雙眼睛朝着自己看了過來,時雨一驚,驟地清醒過來。
心臟在劇烈地跳動着,時雨一邊喘着氣,一邊從床上坐起來,臉色有些發青——妖狐那個混蛋!變態!賤人!!有機會一定要宰了他!!
此刻還是深夜,時雨環顧四周,卻發現姑獲鳥不在身邊。
這個發現,才讓她真正有些不安了起來。
「……媽媽?」
良久無人回應。
庭外的月色透過薄薄的紙門,灑落地落在床鋪前方。
時雨此時並不太想繼續躺下去睡,也不想一個人呆在緊閉的房間內,於是扯過一件外袍披在肩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也許是心境的緣故,時雨總覺得今夜的月色格外淒迷。
清風吹拂,將庭院內唯一的一株櫻花樹吹得簌簌而動。
飄搖而下的櫻花遮擋了時雨的視線,她隨意瞥過去一眼,卻突然睜大了眼眸。
櫻花樹枝上,正靠坐着一道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