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到的是之前看到過的內容,就再等12小時哦。 她的怒火高熾,甚至蔓延到了大天狗的身上:「大天狗大人!!您居然也由着那種傢伙帶走她!!那個可是滑頭鬼!傳說中狡猾、無恥、還風流成性的大妖怪!」
大天狗沉默地跪坐在房間的案桌旁,絲毫不作辯解,神色一如既往的高冷。
時雨卻仿佛能透過他默然的臉,看到他內心的蕭索。被實際意義上的下屬理直氣壯地埋怨,還因為心虛不能反抗,這首領做得也是沒誰了。
她聳拉着腦袋一點點挪到他身邊做好,心有戚戚地看了看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點同病相憐的友誼。
可惡,滑頭鬼那傢伙真的太狡猾了!隨隨便便就把她帶出去玩,回來的時候一見形勢不對,馬上動用滑頭鬼的天賦悄無聲息地逃跑——
他逃得倒是瀟灑了,結果被留下的她和無辜的大天狗就要承受姑獲鳥媽媽的沖天怒火了!
可惡!她覺得自己好冤!
&媽——」噤若寒蟬地等着姑獲鳥發泄完畢,情緒稍微平靜下來之後,時雨才敢小心翼翼地搭話。
她指了指被扔在房間角落的一個大包裹,笑着說:「你給我帶了禮物回來嗎?」
看着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小姑娘一臉討好又可憐兮兮的笑容,姑獲鳥呼出一口氣,勉強壓制着自己憤怒到爆棚的怒意,點了點頭。
&是什麼?」時雨半是好奇,半是想要轉移姑獲鳥注意力,表現的十分期待。
一溜煙小跑到角落之後,她跪坐下來,開始費力地解開包裹上打的結。
姑獲鳥站在原地,視線一直停留在時雨身上。看着她毫髮無損,甚至比之前還要更有活力的模樣,神色也漸漸柔和下來。
而這一頭,時雨好不容易將兩根交織在一起的布料抽開,就見到一堆四四方方、五顏六色的東西灑落下來。
她一怔,抓住一個拿起來,就見到那個用綢布縫製起來的小布袋上寫着『平安御守』,頂上繫着一個小小的白色平安結。一股溫潤清淨的力量從那上面散發出來,讓時雨覺得身體像是泡在溫水裏一樣,暖洋洋的。
&個是……御守?」時雨喃喃地道。
所謂御守,就是日本的平安符,時雨以前從去日本旅遊的朋友那裏也曾受到過類似的禮物,但眼前這個,明顯做工精細許多。
時雨又抓出幾個御守看了看,種類很多,幸運、長壽、厄除……讓時雨有點哭笑不得的是連結緣御守都有。
幾乎每個御守上時雨都可以感受到不同的奇異力量,和上輩子不同,這個世界百鬼橫行,自然連神明也都是真實存在的。
&媽……」時雨抽了抽鼻子,不知何時眼角就泛起了淚意。
姑獲鳥作為媽媽來說對她真是沒話說的好。她都不能想像身為妖怪的姑獲鳥,是如何獲得那麼多出自神社而且飽含着靈光的御守,光是想一想,都要被自己的腦補虐的哭出來了……
姑獲鳥眼含笑意,看着自家養的小崽子黏糊糊地抱着自己蹭來蹭去的,沉鬱多日的眉眼也變得鮮活起來。她問:「身體有好受一些麼?」
&感覺全身暖暖的。」時雨抱緊了她,因為笑容太過燦爛以至於看起來有點傻傻的,「謝謝媽媽~媽媽最好了~!!」
大天狗慢慢走到她們身邊,在那一堆御守面前蹲了下來,伸出兩根指尖拎起一個,向來漠然的神情難得帶上了一絲嫌惡:「你去大國主的神社了?」
&覺到了麼,不愧是大天狗大人。」姑獲鳥沖他點了點頭,面色平和,全然不見之前的歇斯底里之態。
大天狗微微皺起眉,神色有些疑惑:「他什麼時候有這麼好說話了?」
現在這個時代,妖怪與人類相互仇視和廝殺,而相當一部分的神明卻是脫胎於人類的信仰而生,有關於他們和妖怪間的仇怨,真是幾天幾夜也說不完。
大國主身為出雲之國的統治者,自然偏向人類那一方,按理說,自然不可能對姑獲鳥有所寬待。
&於這點……」姑獲鳥皺了皺眉,說道,「我也不太能理解。」
回憶起在神社中搶奪被巫女祝福過的御守時,那超乎尋常的順利過程,姑獲鳥自己都深覺古怪。但無論檢查多少遍,這些御守都是毫無問題,姑獲鳥自忖也完全沒什麼值得大國主這種級別的神明算計的地方,又心憂身體虛弱的時雨,最後還是咬牙將東西都帶了回來。
看着蹙眉沉思的大天狗,她猶豫了一會,還是向眼前這位森之鄉實質上的領袖如實道出了自己的感受:「我有一種感覺,那位似乎是很明確我的目的。」
大天狗聞言抬起眼帘,看着姑獲鳥,問:「你發現了什麼?」
「……」姑獲鳥皺着眉,欲言又止地看向了時雨。
「??」正津津有味地聽着他們對話的時雨懵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回視着她。
&大天狗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指房門,「別裝傻,練字去。」
&不要!」時雨頓時憤怒了,「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
&放我下來!!」被人扯着衣領像拎貓一樣拎了起來的某弱雞高聲抗議,在發現罪魁禍首不為所動之後又破口大罵,「混蛋大天狗!笨蛋!大天狗大笨—>
大天狗手一抖,將人丟在了走廊的地板之上,他低頭,神色微妙地注視着時雨。
通常而言,大天狗自恃高貴,性格又過於驕傲,向來不屑於在意一些弱者的挑釁,也從來不會去斤斤計較。
時雨跟他熟了之後,時常仗着這一點去撩撥挑釁他,就喜歡看他明明生氣又放不下臉皮跟小孩子計較的憋屈模樣。
但是,一旦大天狗露出這樣的表情,通常就說明要出事了——
&去練字了。」時雨秒慫,從地上爬起來,看也不看大天狗的臉色,啪嗒啪嗒就轉身跑走了。
&大天狗看着時雨逐漸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忍不住嘲諷般地笑了笑——這個人類幼崽是不是忘記了,她的書法老師究竟是誰?
&天狗大人。」身後傳來姑獲鳥的聲音。
&他的神色嚴肅起來,關上門之後,重新坐回了姑獲鳥對面的座位。
姑獲鳥對他詳細闡述了自己這次行動的始末。姑獲鳥並不是個莽撞無謀的妖怪,大國主的神社也不比尋常貴族宅邸,貿然闖入的後果是無法預料的。
花了一段時間潛伏、試探,現實卻完全出乎姑獲鳥的預料。
大國主神社的巫女突然接到神諭,命令他們去討伐西方兩個冒犯了神明的極惡妖怪,於是擁有強大戰力的巫女直接少了一半,緊接着是大國主頻繁發下神諭,要求自己麾下的神官巫女開展祭祀,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將所有人指使得團團轉。
就是這種混亂,使得姑獲鳥有機可乘。她趁機附在一個人類女子的身上,以熱鬧的慶典作為掩護,偷走了神社中準備分發的一部分御守。
雖然行動很順利,但之後姑獲鳥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以妖怪之身,冒犯一個神明,而且還是大國主這種出雲神明之首的存在,對於可能存在的嚴重後果,姑獲鳥一開始就做好了足夠的心裏準備。
但奇怪的是,直到她回到森之鄉,這一路上都是風平浪靜,絲毫沒有想像中的追殺和通緝。
&聽說您身上流着天照的血,能否請您看顧時雨一二呢?」姑獲鳥誠懇地請求道。
大天狗沉吟片刻,問:「你懷疑她和神明有關係?」
&是猜測。」
&沒有那麼空。」
「……我相信您。」
明黃色斗笠的陰影之下,是一雙清明而警惕的碧藍眼眸,正是姑獲鳥。
時雨摟着姑獲鳥的脖頸,低頭看着這一片熟悉的地方,心中有些擔憂。
他們此刻站得的這塊地方,充滿了劍痕斧痕,可以說是一片狼藉,正是昨晚和陰陽師交戰之處,也是他們原本的安居之處。
但因為後來爆發的大戰,就連山洞都因為洞口的崩塌而被掩埋。眼看着自己心中這一個產生歸屬感的地盤被弄成這樣,時雨不禁又想起了引發戰端的陰陽師,心中充斥着淡淡的不滿與埋怨。
之所以只是淡淡的不滿,是因為時雨總覺得那個陰陽師並沒有太大的敵意。甚至,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主動攻擊過他們。
昨夜陰陽師提出收養的建議後,姑獲鳥立即將之視為要搶奪自己的孩子,情緒直接爆發,與陰陽師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但當她發現這個自稱麻倉的陰陽師實力非凡,並不是那麼容易解決掉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帶着時雨逃走了。
逃走的過程很順利,那個陰陽師似乎也輕易放棄了一般,並沒有再追上來。
姑獲鳥帶着時雨找到了另外一個隱蔽之處,稍稍安頓之後,還是嬰兒身體的時雨很快就睏倦地睡着了。
所有人當時都完全遺忘了還躲在洞穴里的小妖怪燈籠鬼,直到第二天,習慣性地查看遊戲面板的時雨才突然記起了消失不見的燈籠鬼。
她模仿着燈籠鬼的叫聲嗷嗷叫了半天,才終於讓姑獲鳥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按照姑獲鳥的想法,那種小妖怪一定已經趁着他們戰鬥的時候逃走了。時雨卻堅持着,想要去找它。
如果真的想要逃跑的話,先前姑獲鳥出門的時候,燈籠鬼其實有很多的機會可以逃掉,但是它卻一直忠實地守護着時雨,一直不曾有片刻懈怠。
因為她的堅持,所以姑獲鳥在入夜的時候,帶着她重新回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