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卻在這時候,撞開門,衝進屋裏。正好摔到先武老太君扔地上的茶碗碎片上,立時手便就出血了。
後面跟着進來的,便就是迎松院裏的婆子丫頭。
全都跪地上認錯道:「奴婢攔着,可柳姨奶奶先在門下等了會兒,不知道聽着國公爺和老太君說了什麼,便就沖了進來。奴婢們攔也攔不住,請國公爺、老太君恕罪。」
因着付老太君先並沒有說,把着門,誰也不准靠近。所以,柳氏過來時,只是攔着說不讓她進屋裏,並沒有讓柳氏遠遠的站着。
柳氏來,也是有意想要聽一聽付國公、武老太君在說什麼。便就站到屋廊下等。
後來武老太君和付國公說崩了,聲音就越來越大。別說柳氏,就是丫頭婆子,站得離屋近的,都聽個差不多。
只是丫頭婆子們精明,不好明着說聽着什麼了,用話遮掩了下。
武老太君就了地上跪着的柳氏,不但沒有生氣,不禁面上一樂,瞅了眼付國公道:「喲,這是怎麼了?咱們國公爺可最是講規矩呢,老五又要死了?還是怎麼了,急得你不等傳就往屋裏闖?」
對於付新受傷的事,柳氏心裏明鏡似的。
聽聞下人們說,付國公被武老太君喊了來,就有些擔心,所以便就追來,想聽一聽風聲。卻沒想到,在外面便就聽到了武老君的話。
柳氏聽武老太君說得那樣的肯定,以為武老太君定是抓着什麼把柄了,借着這事,好將她和她的兒子付亮給毀。
說實話,柳氏現在對於自己已經不甚在意,但付亮卻是她的命根子。
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武老太君口內將,將付亮送到宮裏,是給皇子們當伴讀。男人進宮,柳氏能想到的,只有一種人。
那便是太監。
柳氏怕了。在聽到付國公那話口,眼看着就要與武老太君將上的時候,一時慌了神,實在是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就只有衝進屋去,打斷了付國公的話。
武老太君像看笑話似的看着付國公。
付國公卻沒多想,兩隻眼睛緊盯着跪地上的柳氏,瞅着柳氏的手,就杵在碎茶碗上。
見跪地上的丫頭婆子,將自己摘乾淨,沒人一有意要扶起柳氏的。
付國公不禁大怒。
他還沒死呢,就在眼皮子底下,一個個的全不將柳氏當回事。若明兒他有個三長兩短的,柳氏娘倆個,還有活路?
付國公雖然生氣,但也不敢在武老太君跟前太過了,怒罵下人道:「都瞎了眼了?沒見姨奶奶傷着了?還不趕緊扶起來,請個太醫來瞧瞧?」
下人們不動,就拿眼睛瞅武老太君。
武老太君道:「柳姨奶奶這麼急着進來,定是有什麼急事了?先給我跪着,我看誰敢扶她起來。說清楚了的,說到底有什麼急事,讓你有膽子往我屋裏闖了?老五要死了?」
付國公氣得夠嗆,對武老太君怒道:「你就盼着他不好?別忘了,他也你兒子。」
武老太君笑道:「是不是我兒子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除了老五要死,還有什麼事能讓她這麼,急忙忙的往我屋裏闖?」
其實付國公面上端的是怒火中燒,不過心下已經氣弱。
武老太君連珠炮似的問,付國公一聯想到柳氏衝進來時,他正要答應與武氏打堵,就立時硬氣不起來了。心微微地突跳:難不成,還真是柳氏和付亮這娘倆個,得了付悅的好處,從中搞的鬼?
付國公此時也不敢與武老太君硬犟了,討好地衝着武老太君笑了笑,道:「胡說什麼呢。好了好了,我不管了,你們娘幾個自己弄去,只別以後後悔。」
武老太君卻不想就這麼饒了付國公,瞅着跪地上,楚楚可憐的柳氏,道:「快別由着我們娘幾個作,還是由着國公爺吧。咱們先前說哪兒了?我這就讓人去喊羅小公子,這事,一查到底。到時候,國公爺可別失言。」
說着話,武老太君衝着柳氏一笑:「我們武家現在是失勢了,但往宮裏送個太監什麼的,應該還是可以辦到的。」
柳氏一聽,嚇得大眼睛便就去瞅付國公。
白天的時候,羅輝從竹林子裏出去時,拿着一條金絲,並斷言那截竹子有問題。並誇下海口,只要讓他繼續查下去,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最可氣的是,邊上的李武,竟還像是親臨現場一般,將這東西怎麼安放,怎麼害人,怎麼弄得神不知鬼不覺,怎麼事後將自己撇清,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是想裝糊塗都不行。堵都堵不上李武的嘴。
可問題是,誰可問他了?
就如同,誰可請羅輝進竹林子裏檢查了?
後來有人跟柳氏說,請羅輝進林子的是趙夫人。
柳氏以為,將這件事透給武老太君,讓武老太君以為趙夫人丟了付國公府的臉面,卻沒想到,弄巧成拙。客人走後,武老太君竟就讓世子親自去請了付國公去。
雖然付亮一再地讓柳氏稍安勿躁。
可柳氏自己心下有鬼,所以怕啊。
付亮不怕,倒不是自信自己的手腳不會被發現。而是自信,付國公愛屋及烏,說句實話,若他和世子一起掉水裏,只怕付國公先救的,一準是他,而非世子。
若是付亮知道,武老太君正算計着要將他送進宮裏當太監,就不會這麼自信了。
柳氏慶幸,她幸好跟來了,要不然,任着付國公與武老太君扛上,打上堵,那她兒子,啟不是就要進宮?柳氏到現在也弄不明白,付亮就為什麼一心一意的幫着付悅。
在柳氏看來,誰過繼了還不一樣?
總歸在她眼裏,只付亮才是超越了她生命的重要。別人,她連幫忙的想法,再可憐的人,她見了,都不曾生出半分來。
武氏半分不肯服軟。
最終,還是付國公對着地上跪着,手正流血的柳氏,默認了今天的事,就是付亮弄出來的。
付國公言不由衷地說道:「憨娘那丫頭救了咱們的芸娘,有情不義,又得世子、大媳婦的喜歡。我也是喜歡她的,若是老太君沒意思,就選日子吧。」
武老太君嗤笑:「國公爺不再想想了?我可就告訴世子讓他定日子,請客人了。別到時候又說沒想好,再出什麼么蛾子,咱們國公府可丟不起那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