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輝慢悠悠的踱着四方步,一進到董夫人的主院門口,就聽見裏面張秀兒的笑聲。
想來先跑進來的張秀兒,肯定是一頭扎進董夫人的懷裏的。
因為董夫人自己沒有女兒,自生了羅輝之後,曾經懷過一個,但被敵方設計掉了之後,便就再沒有動靜了。
所以,以後也不可能再有女兒。
董夫人對於丈夫的師弟、兒子師傅的女兒,張秀兒當成了親女兒一般的喜歡。
羅輝繼續往院子裏走時,就聽見了,董夫人誇讚張秀兒的聲音:
&喲喲,幾年不見,成了大姑娘了,越發的漂亮了。對了、對了,怎麼樣?怎麼樣?近水樓台,我家那月亮,你可撈去了?」
屋內的張秀兒似是嬌羞地說道:「夫人竟逗人家,我要回去了。」
程氏笑道:「這孩子怎麼跟夫人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張秀兒嘟着嘴,不說話。
董夫人喜歡得伸出手,摸了摸張秀兒的臉蛋,笑道:「這麼可愛,可惜你也是家裏的獨女,要不錢,我非要過繼了來不可。」
程氏笑對董夫人道:「現在孩子一年大一年了,夫人快別說這樣的話。我們秀兒什麼身份?怎麼可能配得上小郎?」
董夫人與前幾年比,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只是連日的趕路,面色差了些。
聽了程氏的話,董夫人笑道:「你又來了,我是那種勢力眼?只要我們家羅輝樂意,我對未來媳婦的身份,可是沒什麼要求的。」
程氏就坐在董夫人的對面,在炕沿邊上,幫着董夫人收拾着她帶來的衣物。
董夫人帶來的丫頭婆子,比京城將軍府里的,長得要黑壯很多。
一個個的幹活乾淨利落。
但是細活,就幹得不怎麼好了。
比方說收衣服,這些個邊關呆長了的,疊都不疊,就全都滾成個球,往衣箱裏一放,只要外面瞅着好就成。
打開她們的衣箱,衣服全都在衣箱裏滾着。
對待董夫人的衣服,已經很客氣了。
只是疊得不是很整齊。
程氏雖然也有幾分江湖氣,但到底比這些個邊女們細緻些。
就幫着董夫人收拾收拾,連支使將軍府里的丫頭婆子幹活。
羅輝進來,遠遠地站着,衝着董夫人一躬身道:
&幾回來的?路上還順利吧?怎麼頭回來前,也不派個人來,給家裏送個信?兒子也好出城去接娘。」
董夫人看着羅輝,三年沒見,羅輝長了不少的個子。
越發的像羅洪了。
董夫人不由得笑道:「到底是進了京,還懂禮了,難得難得。可不是邊關時的猴樣了,你過來,讓娘仔細瞧瞧,變樣了沒有。」
羅輝不上當,就站在當地上,笑道:
&區三年,娘還不至於就老眼昏花了吧?現在天也沒黑,娘就至於看不清兒子了?」
董夫人氣得就說道:「果然一點兒都沒有可愛。」
張秀兒在邊上點頭頗為贊同道:「可不是呢,夫人不知道,這三年,師兄竟欺負我了。還有憨娘,夫人,師兄還拿貓嚇唬過憨娘呢。」
董夫人猛得一聽「憨娘」二字,一時倒沒想起是誰來。只說道:「憨娘是誰?我怎麼聽了這麼耳熟?」
張秀兒壞心地瞥了眼羅輝,然後說道:「就是咱們隔壁,付國公府里世子的女兒。」
程氏笑道:「那丫頭好像大名叫付新,與秀兒好。現在秀兒每日去與一個,宮裏出來的姑姑學習,就是憨娘帶去的。挺好的一個小娘子,夫人要是見了,也肯定喜歡。」
羅輝心知肚明,張秀兒這是故意說的。
董夫人這一下子,卻突然想到:「付新?你說那丫頭叫付新?現就住在付國公府里?」
程氏不明白董夫人怎麼這麼大反應,點了點頭,道:「好像是的。小郎你說,那小娘子大名叫什麼?」
羅輝倒也大方,與董夫人說道:「娘還記得咱們上京時,在廣陵永寧寺碰見的那母女?」
董夫人一拍大腿道:「怪不得,我這次上京來,特意去了廣陵付家,想見一見沈蓉,結果那家裏人說沈蓉死了。我再一打聽付新,說是來京里了。家裏卻是付三夫妻,還有周老太太,付二爺也沒見着。沒想到……」
羅輝心道:付偉與你腳前腳後進的京,如何能在廣陵見着?
然後,董夫人卻突然想起了,以前為羅輝算過的命,問過因緣,不由得笑道:「這可真是命中注定的了呢。」
董夫人以為,羅輝一準像小時候一樣,只要一提,就會炸毛。
結果看羅輝時,羅輝一臉淡定地微笑,竟然什麼都沒有說。
董夫人頗有些奇怪,看向羅輝的目光就有些探究。
程氏和張秀兒,聽得就一頭霧水了。
不明白這娘倆個,在打什麼啞謎。
程氏也知這娘倆個幾年未見,肯定有話要說,便就拉了張秀兒告辭出去了。
屋裏的丫頭婆子收拾完,將軍府里的,帶着邊關上過來的,認自己的屋去了。並也要收拾一下,車馬勞頓地乏累了,都要小憩一會。
屋裏只董夫人和羅輝娘倆個。
董夫人招呼羅輝道:「過來坐,難不成我還吃了你?」
羅輝不聽,遠遠地尋了個座位坐下,道:「娘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兒子聽着呢。」
董夫人氣得就想拍羅輝。
不過也只能是想了,羅輝現在,只比三年前更加的靈敏,三年前都已經拍不着了,更何況現在。
董夫人正色地問道:「你在京上這幾年,時政如何?你爹在邊關上,時常地擔心,總說現在皇上寵着的那位,早晚要造反。你在京上可曾碰見過?怎麼樣,看出些什麼來沒?」
羅輝想了想,說道:「娘這次回去,還是讓爹早做準備。依着兒子看,早晚的事。」
董夫人聽了,面上一滯,怔怔地出神,好一會兒才嘆道:「大唐的江山,亂了,再恢復,可就難了。」
羅輝聽了,並沒有董夫人的那般感嘆,反倒說道:
&可真是可笑,又不是咱們家的天下,咱們操那個心幹什麼?娘沒見高高在上坐着的都不着急,每日裏歌舞昇平的。要兒子說,最可憐的還是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