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面對的是敵人,是殺手,我也要有將軍的氣度,誰見過一個將軍,在面對剛剛救了自己的人的時候,還把槍口對準他?莫要說是救了自己的人,就算是面對着殺手,作為將軍,也不該表現的那麼膽小甚微。
但是這也不表示,就要傻傻的什麼準備都不做,傻乎乎的走出去,要真是援軍還好,可要是敵人的話,你這不是白白犧牲嗎?不是怕死,還是那句老話,而是不能白白的浪費自己的生命。
雖然生命的價值的同樣珍貴的,但是我活着遠比一個師更能在戰場上發揮作用。馬彪見我走了出來,他兇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真誠的笑容,對我道:「您就是蔡將軍?」我點點頭,而後什麼都沒說,就把手中的那塊牌子扔給了他。
馬彪接過牌子先是一愣,而後當他仔細一看後,他便突然地對我恭恭敬敬的道:「下三輩司棍弟子,馬彪,見過長老。」我見此,終於確定了他的身份,我笑了笑,走到他身前,取回了那塊牌子。
同時對他解釋道:「馬彪兄弟是嗎?這塊牌子並不是我的,而是我師父送給我的。」我這裏之所以要稱水伯為師父,其實就是為了拉近我與洪家之間的關係,雖然我相信馬彪是被人派了救我的,而且他的行為也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但是我本人與洪家是沒有任何直接關係的,這樣一來,就有可能出現一種情況,那就是馬彪亦或者是其他的洪家人,對我的態度是保持距離的,這樣的話,或許他們能夠很好地保護我的安全,但是卻並不能給予我必要的幫助。
但是如果我和他們之間有了一個相對直接的關係的話,那麼情況就不一樣了,甚至可以說是相差甚遠的。
「你師父?」果不其然,馬彪聽到了我說的話之後,不由得馬上反問道:「蔡將軍,你師父是誰那?看這牌子,老爺子的本分不低啊。」
我點點頭,但是卻並沒有說出水伯的名字,而後對馬彪致謝道:「剛才多虧了你了,馬彪兄弟。謝謝。」「將軍這是哪裏話?本來這就是我的任務,再加上剛剛您和我說的,您手裏的這塊牌子,咱就是一家人不是,哪有一家人相互幫忙還要道謝的啊。這樣的話,您可就太見外了。」
馬彪是一個實心漢子,而且看的出他為人必然是非常的豪爽的,這一身江湖氣,實在是與他相輔相成。這時馬彪對着身後擺了擺手,從他剛剛出來的那片樹林裏,又走出來四個人,看起來應該是他的手下了。
「見過蔡將軍!」馬彪對這四個小伙子吩咐道。「蔡將軍。」我用一個微笑回應這是個小伙子,而後我便對馬彪道:「不知道馬彪兄弟今天怎麼回來這?是哪一位叔伯叫你來的嗎?」
這句話本不該出自我口中,但是沒辦法,我此時必須要這樣說話;而馬彪聽到我的問話後,不由的一笑,而後道:「那是什么叔伯啊。蔡將軍,你現在也別多問,這個地方剛剛發生了那麼激烈的槍戰,而且又死了那麼多人,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走,到了地方,自然您就明白了。」
我一笑,表示理解,不過隨即又道:「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兄弟你。」「您說。」「我的副官受了槍傷,還在那間屋子裏,麻煩你叫你的兄弟把他攙扶出來。」馬彪一笑,而後擺擺手,示意兩個人進去。
「將軍,請吧。車都已經準備好了。」馬彪說話的時候,陳敏麟也被攙扶了出來,我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跟着馬彪向一處較為隱秘的胡同走去,不過有一點值得一提,那就是我無意間看到,正被兩個小伙子攙扶着的陳敏麟,他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但是從他衣服上的形態來看,他的手裏應該是拿着槍的。
不過,來到這裏已經三天了,我卻還沒有見到過這處宅院的真正主人,但是這三天裏通過我收集來的信息,我可以確定的是,這處宅院的主人是一名中國人,但是卻不是洪家的人,而這處宅院現在卻是被洪家所佔用的。
而且在這處宅院裏,我除了時不時的能夠見到馬彪之外,在不就是那些侍者、保鏢,就再也沒有見過其他的人了。其實我是非常想要弄清楚,這處宅院的主人到底是誰的,不過每次當我提及此事的時候。
卻總是被馬彪的一句「將軍不急,既來之則安之。」打發了,終於,又過了兩天,當我正要去找馬彪的時候,他卻來到了這裏,其實我急於見這裏的主人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我想當面的致謝,僅此而已。
看到馬彪來找我,我不由的一笑,而後斟了一杯茶,對他問道:「怎麼?是不是這裏的主人回來了?」馬彪一笑,點起一支煙對我道:「是啊,將軍不是一直急着見他嗎?今天他回來了,而且還說給將軍帶來了一位朋友。」
「朋友?」「朋友。」馬彪道:「好了,將軍,咱們走吧。他們現在就在前廳那。」沒有太多的廢話,我便跟隨着馬彪來到了這處宅院的前廳,而當我一走進前廳的時候,我就被眼前出現的人弄的呆住了。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兩個穿着中國傳統服飾的人,一個我認識,一個我不認識;我認識的那個人,坐在客人的位置上,而我不認識的那個人,卻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我走進前廳,笑着對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人開口道:「在下蔡鍔,多謝貴主人幫扶。」而後我又對坐在客座上的那個人道:「蔡鍔,見過孫文先生。」沒錯,坐在客座上的那個人就是孫文先生,真正意義上的,民國第一任大總統。
孫文先生沒有像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人一樣,對我的笑臉視而不見一般,孫文先生熱情的回應我說:「蔡將軍!久仰久仰啊!上一次將軍來到日本未能與將軍謀面,已然可惜。這一次我可是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儒雅將軍了啊。」
說着,孫文便介紹起了那個我不認識的人,道:「蔡將軍,這一次你能夠轉危為安,可是多虧了米六爺了,要不是他叫馬彪他們一直暗中尋找、保護你們,這一次可就危險了啊,黑龍會的那群人,上一次失手了,我就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來來,松坡,快謝謝米六爺。」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米六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性格,但是至少從他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而且我還能確定,他應該就是馬彪的大哥,也就是洪家中以為比較有權的人。
但是實際上我想錯了,雖然那一切都是後話了。我借着孫文先生的話,再一次向米六爺致謝道:「蔡鍔,多謝米六爺幫扶。」「哼。」一聲冷哼,讓我覺得遭到了羞辱,米六爺如此的輕視我,我不知道這到底為了什麼。
雖然我現在棲身於此,但是這不表示他就能夠如此對我,可是正當我要說話的時候,米六爺卻開口對我說道:「聽說你和洪家也有點關係?」「怎麼樣?」面對米六爺這樣的態度,我實在是無法繼續保持我的涵養。
而且說起來,其實我如果繼續恭謙、忍讓下去的話,那就實在是太丟我將軍的身份了,而且也是對於軍人的一種侮辱。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改變了自己的態度,反而米六爺竟然發笑起來。
而後對我道:「這就對了嗎。我就說這個昭威將軍不能是一個慫蛋嗎。哈哈哈哈。快坐快坐。」而後還不等我說話,米六爺又開口道:「我知道你和水爺有關係,馬彪和我說了牌子的事,真是想不到,你有水爺給的牌子,怎麼不知道用那?」
「六爺。」我笑着回答他說:「其實,水爺是我的師父,而且雖然我沒有被師父逐出師門,但是我卻是一個不合格的徒弟,我又怎麼好意思用師父的東西來幫自己做事那?而且怎麼樣來說我也是一個軍人,過渡的和江湖上的事摻和到一起,其實對於一個軍人來講也不算是什麼好事。」
但是雖然不滿,可是我卻不能否認,孫文先生的見地的確,在政、治上的見地的確是與眾不同的,也不怪昔年羸弱倒垂之時,他能夠力挽狂瀾了,不過說起來,那天孫文先生來說我,無意間提起了宋教仁與趙炳均的問題來。
說起這兩個人啊,雖然是不一樣的信仰下的兩個人,但是他們兩個的結果卻都是大同小異的,慘死啊,這才是慘死。或許他們的屍體還能夠整理妝容,比之戰場上的殘肢斷臂碎了頭骨的那些士兵要好上不少。
可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因為那些士兵,雖然死相難看,但是他們死的理所當然,死得其所,他們是為了國家奉獻了自己的生命,而這兩個人卻都是獻出了自己的生命,雖然看起來這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實際上,這確實存在很大區別的。
奉獻自己的生命,這是主觀意識上,個人主動的行為,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卻是一種被動的行為,而且說到底,無論是宋教仁也好,還是趙炳均也罷,他們兩個雖然推動了歷史的進程。
但是說起來了這兩個人其實全部都是葬身於陰謀中的,這絕不是一種值得稱讚的行為,反之,這極其的可悲。因為他們都是犧牲品,沒有什麼比淪為犧牲品更讓人惋惜、悲痛的了。
說起來,其實趙炳均也算是孫文的仇人了,因為宋教仁就是死於趙炳均的手裏的,但是我沒想到的是,當孫文說起這個對頭的時候,他竟然也表示出了稍有的惋惜,而且說起宋教仁的時候,他的眼中尚未有淚。
可是當我們聊到趙炳均的時候,他的眼中竟然有了淚水,雖然尚未溜出,但是還是可以看得出,孫先生的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或許這就是我與孫先生之間的差距吧,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為了趙炳均而傷感。
自然了,他不說,我也肯定不會問,但是我能夠確定,那就是孫文先生的眼淚,必然是出自真心的,不然的話,我想他也不必偽裝的如此,自己的咽喉還需要哽咽,自己的聲音也要變得啜泣起來。
對於傷感的事情,總是得過且過,可以緬懷亡人,卻不必時常的掛在嘴邊,即便是不慎提及,能過去,也就過去了,沒必要說起來沒完沒了。孫文先生平復了一下情緒,而後才與我論起了真正重要的問題。
孫文先生對我說:「松坡啊,你看現在陳副官的傷我看也好的差不多了,而且國內的態勢也到了最緊迫的時候,你看看,現在這個時候,咱們是不是應該準備準備回去以後的事了,再耽誤下去的話,到時候袁世凱真的登基了,再想作為可就……」
孫文先生的話沒有說的那麼直白,但是也並不算隱晦,而且我也知道,其實現在這個時候如果能夠趕回雲南的話,還有一番作為的可能,如果晚了的話,大局已定,到時候我想即便是神仙怕是也回天乏術了。
「孫先生。」我對孫文說:「其實我這幾天也在考慮這件事,我和副官說了,他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所以我其實已經決定了就在這兩天回去。」「那,松坡,你打算走怎樣的路線那?」孫文又問道。
我想了想,而後回答他說:「我打算從日本直接到越南,然後去緬甸,最後轉回到雲南去,不知道孫先生您認為這樣的路線可以嗎?我知道估計現在袁世凱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吧,我要是現在一露頭的話,估計就……」
我用兩聲乾笑來消除我的尷尬,但是實際上,我說的就是實話,而且我覺得我說設定的路線是非常安全,而且這樣的路線我想來也不必需要動用洪家的關係,只需要之前陳敏麟在北、京的時候,安排下來的那些後手就可以了。
這樣一來的話,我想我的安全才是真正的能夠得到保證,說實話,雖然我相信水伯,但是我卻不相信這個洪家的勢力,畢竟我不是幫會中人,而且我也聽聞過江湖上幫會之間,或者是幫會內部的仇殺。
太過險惡了,或許這比之政、治兩個字來看,差的太多了,但是說實話,雖然相差很大,但是其殘酷性還是相同的,因為無論是哪一個都是要以人命作為終結的。或許前一個還會死的有些價值。
但是幫會之間的仇殺,利益的爭奪,那樣的死亡,完全是毫無意義的,而且誰也不知道,假如我完全的依靠洪家的力量,到時候如果遇到了洪家的對頭,我會不會就因此喪失了性命。
洪家有大義,不代表所有的江湖勢力都秉承大義。而且真的說起來,又有什麼才能算是真正的大義那?聽過我說的話,孫文先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我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半晌,孫文先生對我開口了,道:「松坡,你有沒有想過,那就是你的路線或許正好與袁世凱安排的截殺路線是一樣的那?他明知道你清楚,他打算做掉你,那你還會傻乎乎直接回到國內嗎?難道他就想不到你會從邊境的鄰國折中迂迴嗎?這些你都想過嗎?」
我搖搖頭,我必須承認,剛剛孫文先生所說的那些,我卻是都沒有考慮到,而且其實也不能算是我沒有考慮到,而是我不敢相信袁世凱的手就能夠申的出去那麼長,在國內或許我是羊入虎口,但是如果在國外的話,我怎麼就不信,他還能有那麼的大的本事嗎?
「松坡,你是不是在想,袁世凱有沒有本事在國境之外,對你下手?」孫先生笑着對我開口問道。我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因為這本就是我心裏所想,孫先生見我如此,不由的笑了,這是我唯一一次見他。
對我發笑時,竟然帶着輕蔑與鄙夷的神態,我雖然不理解,但是我卻也不好如何,只能幹笑來化解我的尷尬。但是其實這倒是我多此一舉了,因為孫先生在我才發笑的時候,就解答了我的疑惑。
孫文先生見我乾笑,不由得搖頭,雖然他是面帶笑容的,道:「松坡啊,你看看你,真是……我告訴你吧,雖然袁世凱是咱們國家的大總統,不是越南、緬甸的國王,可是你別忘了,國與國之間是存在外交關係的。而且就算是沒有外交關係,單單袁世凱一個大總統的身份,你就可想而知在他的周圍能夠凝聚多少的精英人物,這其中必然有能夠尋找到外國殺手的人物,而且松坡啊,你就沒想過,你為什麼這一次才剛剛到了日本就遭到了黑龍會的追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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