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斯喜歡勤勞的人,這是晨光教典的第一句話,無分好壞對錯和貧窮貴賤,只是這位神靈的一種個人喜好。
受此影響,在東石城,艾魯因人大都起得很早,這既是習慣也是信仰。
當然,大部分勤勞的人都是平民,至於一些貴族,他們早已不知何為信仰了。
「他怎麼還不起?」簡陋的木棚屋前,一位漂亮的女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忍受着寒冷,不時的向木屋望去,但結果總是讓她失望。
「老師,還要等嗎?」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朝着漂亮女人走來,她的腳步有些蹣跚,好像隨時都會摔到的樣子。
「嗯,愛麗絲,你先回去吧!」女人瞥了一眼少女後便不再關注,依舊是死死盯住了眼前的屋門,而少女則是站在一旁無奈不解的嘆着怨氣。
她實在是不明白,自己那位『強大』的老師為何會在天不亮的時候就守在這幾個馬夫的屋前。
因為昨天喝了那些過量的『冥想藥劑』,愛麗絲這一晚上睡得並不舒服,頭疼的她早早的就起床梳洗,沒想到卻碰上了昨天展現奇蹟的老師!
當然,愛麗絲不想放過這個能拉近關係的機會,忍着身體的不適就跟過來與對方寒暄。可是,自己的這位老師好像心不在焉,說了沒兩句就跑到了這個鬼地方守望。
因為要照顧馬匹,馬夫睡得地方不遠處就是村中的馬廄,乾燥的馬糞和性口的臭味隔着老遠就飄了過來,而這讓本身就感到噁心的愛麗絲苦不堪言。
但是,為了自己和家族的前途,她並不想就這樣放棄,愛麗絲努力陪在對方身旁,儘量的挑選閒聊的話題,可結果卻是被徹底的無視。
愛麗絲有些怨氣,但這並不是因為自己老師的輕慢,而是搞不懂眼前的木屋有何處吸引她,自己曾幾次建議叫醒這些馬夫,可是都被老師嚴詞拒絕,仿佛是怕打擾某人的休息。
愛麗絲鬱悶到吐血,可她不知道自己的老師更加的鬱悶!
歌瑞斯,從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就來過,因為黑夜中的獸鳴,她又抖着身子回去了。如果說今天晚上誰最忐忑,那無疑就是這個女人。
歌瑞斯已經記不起自己多少次被村中的狗叫嚇醒,只要閉上眼睛那些恐怖的巨狼就會出現在她的腦海,對於一個在城中享受慣了的年輕女人,這次的旅行實在有些太過刺激。
歌瑞斯並不是有名分的貴族,但她儘量讓自己過得跟貴族一樣,為此也會耍些計謀、收些小的『禮物』,她並不覺得這樣有錯,她了解自己,說白了就是一個有些虛榮的普通小女人。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則,就好比她對待蘇菲的態度、拒絕老貴族的婚姻一樣,歌瑞斯在內心深處還是『認可』自己這個所謂的魔法師『大人』。
可是,這次旅行卻讓她轉變了想法,並感到極大的恐懼。
夢娜,羅恩的表姐,自己對這個女孩兒可是十分的不待見,有時候甚至說是惡意相待也不為過,但她很可能和羅恩一樣來自哪個強大的家族!
恐懼的人喜歡瞎想,這個小女人也是一樣,被恐懼和憂慮填滿的她已經有些崩潰了!
此時此刻,歌瑞斯的眼睛打着淚花,在寒風之中顯得好不淒涼。
「穆德牧可其。(值得一.騎的女.人)」
蒙蒙亮的天色中,一個黝黑的漢子在馬廄旁饒有興致的注視着雙眼晶瑩的歌瑞斯,他說着異人的土語,拇指慢慢比劃着女人的臀.部和胸.口,仿佛一下子要把他們抓到手裏。
「卡撒巴克亞!(但還是你更美)」漢子回過頭,深.情的望着一匹藍色鬃毛的黑馬,仿佛,那就是自己床.上的情.人。
「嘶~」黑馬不滿的哼叫,已經有了很高智慧的它似乎能理解那目光的意思,這觸犯了它的尊嚴。
「卡督布卡拉斯,卡魯魯拉。(弱小者不配你,你是我的)」黝黑男子擺了擺自己的異族衣袍,裸露出了滿是傷痕的左臂,隱隱的,一股灰色的熱氣從上面冒了出來。
「哼~嘶」黑馬發出嘶吼,眼中散發出了淡淡藍色的光芒,它高傲的甩了甩馬尾,一片寒霜慢慢冒了出來。
「浩卡,所德雷斯娜!(好美,為了你我願屠了這村子!)」男人狂熱的看着黑馬,眼中露出了瘋狂的神色。
「哧~哧!!!」
仿佛承受不了男人和黑馬的氣勢,普通的性口一邊顫抖一邊哀鳴,幾頭靠近的老馬甚至嚇出了屎尿。
「哼~」黑馬仿佛看不起同類般的鄙夷冷哼。
「咚!」男子朝着離近的馱馬狠狠一拳,沒有慘叫或抵抗,這頭為村子服務多年的老馬被一擊格殺!
馬廄平靜了,除了黑馬,所有動物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隆大卡布卡布祁。(它不配和你有同樣的顏色)」男子舔了舔拳頭上的馬血,隨後笑了笑,因為手法詭異,這強大的一拳幾乎沒有多少聲音,歌瑞斯和愛麗絲也沒有發現。
可能是因為對於同類被殺的不滿,黑馬憤怒的踢了踢前腿,一股兇悍的氣勢爆發了出來!
「哈哈!」男子輕笑,隨後謹慎的靠近黑馬,雖然他是個狂傲之輩,但是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降服這隻漂亮的『姑娘』!
慢慢的,黝黑男子緩緩前進,黑馬能威脅到他,這讓男子感到興奮,那滿是傷疤的左臂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呼……
就在他們要接觸的時候,一個年輕女孩兒的呼喚打斷了他們。
「我的馬呢?我的馬呢?茉莉!茉莉!!」
黝黑男子不滿的皺了皺眉頭,一股殺意蔓延了出來,他討厭被人打擾。
「呦!呦!」與此相反,黑馬卻歡快的鳴叫了起來!
清晨,獵戶少女蘭很是着急。
昨晚她經歷了一個古怪的夢境,跟她同行的少年變成了猙獰的魔物,自己不着寸縷的被他吞噬乾淨。
她想喊叫,卻是沒有一點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墜入那黑漆漆的大嘴。
蘭掉入了黑暗,無助的吶喊,隨後朝着那惟一的亮光游去。
隱隱的,她看見前方有一個男人,他穿着黑袍,戴着由冰與血所組成的面具,淡然的看着自己。
過了很久,光出現了,無數的人形影子從天空墜落,男人站在中央,漠然的看着,不時揮一揮手,將那些黑影變成美麗的冰屑。
蘭逐漸平靜了,不知怎的,她覺得這個男人好像很悲傷。
「你……」沒有喊出什麼,蘭醒了,隨後被蘇菲告知了自己的情況,而鬧清楚狀況的嚮導少女第一個反應便是奔出門外。
「他騎了我的馬???!!」蘭心中狂跳,自己的黑馬是家中唯一像樣的財產,就是自己丟了也不能讓它有事!
想到昨晚的夢境,那清秀的孩子變成了沾滿冰屑與鮮血的怪物,她一下子臉色蒼白。
「茉莉!茉莉!」嚮導少女衝進馬廄着急的大喊,她看到了黝黑的異族男子和健美的黑馬,但是卻沒有在他們身邊多看一眼,蘭只是四處環視着自己的愛馬。
「呦!呦!」看到自己的主人,黑馬歡快的嘶鳴,而在一旁的男人則是陰沉了下來,悄悄的他按上了懷中的匕首。
男人名叫咔達,脾氣本就火暴,這幾天更是渾身彆扭!因為族長和『白皮』的交易,他已經領着兄弟在這個地區跑了幾個來回,寒氣和乾燥已經折磨的他踢死了兩頭野狼!
討厭!他討厭那漂亮的客房,並打爛了好幾把椅子,村中的居民敢怒不敢言,他們不知道,沒有馬與血的味道,咔達睡不踏實!
今天清晨,他跑到了馬廄,為了散一散自己的火氣,想聞聞馬的味道。
碰巧,他看到了黑馬。
要得到『她』,哪怕是耽誤了任務,這是咔達此時唯一所想。
至於主人?咔達笑了,他覺得沒有鮮血反而對不起這匹神駿的『姑娘』!
現在,祭品來了!
看着黑馬那歡快的樣子,咔達知道,這就是那漂亮『姑娘』的主人!
咔達皺了皺眉頭,他嗜血,但卻不喜歡殺孩子,因為這會讓他想起自己的弟弟。
「古達!(殺了)」咔達下了決定,隨後露出了凶光。
此時,黑馬並不知道主人的危險,只是屁顛屁顛的朝嚮導少女跑了過來,它想讓蘭摟着自己的脖子,就像在家裏一樣。
「茉莉!!!」少女好像認出了黑馬,她大聲叫着,並飛快的朝它跑來。
旁邊,男子抓緊了匕首,左臂的灰氣更加濃郁、灼熱了……
「我的茉莉啊!!!!!」蘭哭喊着沖了過來,隨後徑直的錯開了黑馬,朝後面撲了過去。
???
???
黑馬愣住了,男子一個趔趄,兩者同時回過頭看去,少女此時抱着倒在血泊中的黑馬失聲痛哭。
「茉莉啊!我的馬!!!」蘭簡直要哭暈過去,懷中的『茉莉』被打爛大半個馬頭,身上還佈滿了縱橫交錯的血痕,這僅僅是一擊,男子的一拳竟然恐怖如斯!
「啾啾?(它誰)」黑馬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它不明白為何蘭會喊着自己的名字,卻抱着『別人』。
「肯定是那個孩子!那個惡魔!!」蘭哇哇的大哭,樣子悽慘極了,咔達疑惑的看着她和黑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啾~」黑馬看着蘭的樣子心裏悲痛,它輕輕走過去,咬住了少女的衣角,想把主人拉起來。
「走、走,唉!滾開!!!」少女此時正在傷心,被黑馬一弄就更加心煩,隨即狠狠的推開了馬頭,而這讓在一旁的咔達挑了挑眉毛。
「啾?」黑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得像往常一樣伸出了舌頭,輕輕舔着少女的臉頰。
「滾!滾!滾!!!」少女被黑馬弄出了火氣,猛地站起來推打着黑馬,而這一動作則是讓旁邊的男人緊緊握上了拳頭。
剛剛,少女正在查看馬頭上的傷口,那破碎的馬臉像刀子一樣絞着她的心,對於旁邊俊美黑馬的『騷擾』她實在是忍不下去。
「哈度布布拉,古達咔達幕!(愚蠢的白皮,咔達殺了你!)」說着話,男子的左臂猛的揮起,他要打爛少女的腦袋!
「啾!!!」黑馬像風一樣的轉身,它怒視着男子,身子如鐵塔一般的護着少女。
「咔嚓!」一生脆響,隨後是蘭的哭喊,黑馬着急的轉頭,可迎來的卻是少女從地上抓起來的馬鞭!
「啪!」照着馬頭,非常狠得一鞭子,如果不是經過羅恩的強化絕對皮開肉綻!
黑馬,哭了!
「啊!!!!胡卡(該死)!!!」男子暴怒的揮起了拳頭,可是黑馬卻依然頂着拳頭迎了上來。
呼~
黑馬流着眼淚和咔達緊張的互瞪,而蘭卻不看一眼,只是抱着剛剛被黑馬踩爛了的馬身大聲痛哭。
「啊!啊!啊!啊!啊!啊!」咔達發瘋了似的大叫,隨後竟然也哭了出來!
片刻,羅恩和老傑克從後門進入了馬廄,他們呆呆的看着這幅奇怪的場景。
兩個人、一匹馬,哭的死去活來……
「他們這是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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