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朗的衣襟半敞,松垮的衣領那邊露出一截脖子。林子瑜盯着他頸側的牙印,眼睛裏像是扎了針,手指猛的一晃,酒液潑灑了出來。
冰涼的液體濕透了裙子,她回過神來,咬着牙收回視線,將酒杯放到茶几上。
「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林子瑜往臉上撒了一抔水,酒精的熱度褪下來,人也清醒了很多。
鏡子裏,精緻的妝容有些糊了,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那雙眼睛像是要燃燒起來。
林子瑜緊緊的握起了拳頭,細瘦的手背青筋蹦現。
那肯定是裴如意留下的,她跟陸天朗,還在藕斷絲連!
林子瑜恨得牙齒都要咬碎,可在這裏,她只能咬碎了牙都要往肚子裏吞。
她跟陸天朗就要訂婚了,那些朋友們都在祝福她,她不想露出一點的不幸福。
林子瑜抽了面紙將臉上的水珠都擦乾淨了,重新上了妝然後走出去。
包廂里熱鬧還在繼續,杜玉成已經將領帶綁在了額頭上,跟着叫來的女郎大跳兔子舞,全場都鬧翻了。
「子瑜,子瑜」杜玉成看到她就撲了上去,拉着她一起跳。
林子瑜回頭看了一眼陸天朗,他正對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臉上還噙着那麼溫柔的笑。
陸天朗從來沒有對她那樣笑過。
他現在可是跟裴如意那個女人說着話?
林子瑜傷心透了,站在對角的位置,隨手拿起一瓶酒直接喝了起來。
她好想衝過去向他發脾氣,叫他不要再跟裴如意再有聯繫。他們就要訂婚了,他是她的男人呀!
可她沒了勇氣,就算喝酒也壯不了她的膽。
他說過的,只要她再發脾氣,他隨時能中斷他們的訂婚,分手,然後再無瓜葛。
她那麼愛他,她想要得到他,她死了也不會放手的!
包廂內彩燈閃爍,林子瑜仰着頭大口灌酒,周圍那些男人起鬨起來,都拍手叫好,而他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也不為她擔心
辛辣的酒入喉,一直燒到胃部,她的眼角落下淚來,卻誰也沒有看到。
林子瑜心底騰起的怒火更加旺盛,這一刻,她只想放縱,就不信他不管她了!
一瓶紅酒見底,旁邊有人又遞了一杯伏特加,她毫不猶豫的接過喝了下去,眼尾盯着那個男人。只見他忽然站了起來,拎着衣服往門外走。
林子瑜丟開酒杯,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天朗,天朗,你要去哪兒?」林子瑜跑丟了鞋,在追上他時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看着他,「你要去哪兒,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走?」
她用力的抓緊他,怕得手指微微的顫抖,就怕他下一秒就甩手走人了。
陸天朗瞧着她,薄唇抿起來冷冷淡淡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嚴厲,林子瑜不禁畏縮了下,但還是揪着他的衣袖不肯放。
「天朗」她要接着說下去,身體卻因為酒精上頭而搖晃了一下差點跌倒,幸好陸天朗及時的扶住了她。
林子瑜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垂下腦袋盯着自己一高一低的腳。
陸天朗垂眸,看到她光着的腳,神情放鬆了一些,但眉頭依舊皺着。
他道:「子瑜,不是我要丟下你一個人走,而是你該好好管住你自己了,看看你這個樣子,別指望我永遠都會給你收拾殘局。」
陸天朗將她扶正,鬆開了她的手,然後轉身要走,林子瑜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大聲道:「你丟下我,是不是要去找裴如意!」
陸天朗的腳步頓了下,回頭看向她,林子瑜踩着一高一低的腳走過來,她紅了眼睛,仰頭委屈的對着他道:「天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以後我才是你的妻子,你能不能看看清楚!」
陸天朗淡淡的睨着她,提醒她:「我們還沒有訂婚,你還不是我的未婚妻。」
「可我們就快是了啊!」
「子瑜,我說過了,就算你我訂婚,或者結婚,也改變不了什麼。我跟誰在一起,你管不着。」
陸天朗將她揪着他衣角的手指扯開,淡漠的道:「你要現在就打車回去,還是繼續玩着,隨便你,我也不會再干涉。」
陸天朗說完,就繞過她的身子,徑直的往前走去。
林子瑜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漸遠的身影,還能清楚的記得他冷漠的經過她身邊時,帶起的那一陣輕風。
他就這樣,不管她了?
陸天朗拎了拎皺了的衣角,走的毫不猶豫。
他不可能永遠做她的哥哥,在她喝得醉醺醺的時候送她回去,在她跟人打架鬧事的時候,去給她收拾爛攤子。
當他發覺林子瑜要的越來越多時,他便清楚的知道,對林子瑜,他不能再跟以前一樣,讓她把他當成寄託跟依賴。
走廊里安靜的很,遠沒有包廂內的熱鬧,林子瑜趴在牆上痛哭。
他真的丟下她不管了,不管她求他也好,折騰自己也罷,他都不肯再管她!
林子瑜氣得捶牆,哭的無所顧忌。
「啊啊陸天朗陸天朗啊」
「子瑜」杜玉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子瑜哭得收不住,眼淚鼻涕往下流,跺了跺腳發脾氣叫道:「幹嘛啦,你沒看到我在哭啊!」
杜玉成眯着眼睛努力的看清面前的人,甩了甩暈眩的腦袋,眼前的人都重影了。
不過,那還是他喜歡的林子瑜。
杜玉成笑嘻嘻的湊近她,手上拎着她丟下的一隻高跟鞋:「子瑜,你看?」
林子瑜哭得眼睛鼻子都紅了,就看着杜玉成在她的面前蹲下去,捉住她穿着鞋的那隻腳,要把那隻鞋子套她腳上去。
「幹嘛啦,是這隻腳!」
杜玉成被林子瑜踹的跌坐在地上但還是樂呵呵的,換了只腳道:「哦,對對對,是這隻腳」
杜玉成胡亂穿了半天,才勉強將那隻高跟鞋穿上,然後就抱着她的那隻腳傻笑。
「子瑜啊,你別哭啊,陸天朗不要你啊,還有我呢啊,別難過啊」
林子瑜被他弄得又想哭又想笑,他說陸天朗不要她,她恨不得踹他一臉。她使勁兒要把腳拔出來,可到一半的時候,看着杜玉成那紅成一片的臉,真正把她當寶貝捧在手裏的,只有這個傻子啊。
「你給我起來。」林子瑜拽着杜玉成的耳朵,將他拽起來。
杜玉成臉都擰巴了:「喲喲喲,疼疼」
林子瑜抓着他的手臂往前走:「我們接着喝酒去」
裴如意看到陸天朗的短訊就不想回復。她的手泡在臉盆里,滿滿的一大盆水,裏面都是味道濃重的藥水。
已經浸泡了有半個小時,皮都皺了,褐色的中藥,已經將她的手染成了褐色。
她的手發麻,但又不是很厲害,密密麻麻,像是無數螞蟻在啃咬,老古說,只有這麼霸道的藥才能將她壞了的手筋刺激起來。
老古也說了,只有她的痛麻感越強烈,才說明她的恢復情況越好。
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到上江,8024。
裴如意所有的好心情都被這條訊息破壞了。
她抽出手來,拿了一邊備好的毛巾擦了擦,然後戴上一隻白色手套。
裴如意將手機裝進包里,拎着包站了起來。
樓下趙嬸看到她:「裴小姐,馬上就要吃晚飯了,你出去啊?」
裴如意笑了下道:「有些事要出去一下,晚飯就不吃了。」
說完,她便出去了。孟清歌從廚房出來:「趙嬸,你在跟誰說話?」
「剛剛裴小姐出去了,說不吃晚飯了。」趙嬸指了指門口。
孟清歌往門口看了一眼,微皺了下眉頭,這麼晚出去?
正好妮妮跟霍老太太遛狗回來,老太太道:「我剛才看到大嫂出門了,沒來及的叫她。她這是到哪兒去?」
孟清歌道:「說是不吃晚飯了。」
霍老太太轉了轉眼珠,視線往下看向抱着狗頭玩耍的妮妮道:「妮妮啊,你師父最近跟你大伯母說話嗎,說的什麼呀?」
妮妮皺了下小眉毛,想了想道:「奶奶,師父跟大伯母說話,我怎麼會知道。」
霍老太太癟了癟嘴。
妮妮剛掉了一顆牙,最近都不怎麼愛笑,酷酷的拉着狗繩往樓梯走,然後在樓梯台階那裏一屁股坐下,給狗解開繩子。
老太太瞧了她一眼,對着孟清歌嘀咕道:「應該是跟那個洛尋出去約會了吧,現在正好飯點上呢。」
裴如意打了車,坐在車上都是凝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望着窗外。
出租車司機往後瞧了好幾眼,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坐在他的車上,不管她是笑也好還是冷冰冰也好,都是賞心悅目的。
「小姐,出去跟男朋友約會開心點嘛。」司機試着搭話。
裴如意收回視線,嘴唇微動了下,似笑非笑,但沒有說什麼。
若陸天朗是她的男朋友,他們還在愛着的時候,她當然會笑會開心,可惜,不是。
她只是他禁錮的一隻鳥而已。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裴如意以為是陸天朗催促的電話,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我馬上就到了,不需要催。」
「到哪兒?你要去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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