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陰沉着臉,不過在坐到陸峰面前的時候,就擺出了玩笑似的臉說道:「天朗又不知道打哪兒回來,一身酒氣,大概又在哪個酒吧玩通宵了。」
陸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拉長着臉在他旁邊坐下的陳曉荷道:「你別管天朗,先把你自己管好了再說吧。洽」
陸鳴嘴巴一閉,趁着老頭子低頭喝豆漿的時候,瞪了陳曉荷一眼。如果不是她鬧騰出來的話,老頭子也不至於對他印象這麼差了。
「知道了,爸。」
陸鳴出門的時候,陳曉荷真往他手裏塞了一把雨傘。她冷淡的道:「別以為我在乎你有沒有淋雨。誰不知道你外面多的是紅顏知己給你送傘。我就是給老頭子看看罷了。鈐」
「你說什麼呢?」陸鳴不滿的說了一句,看都沒看那把傘一眼就丟到了車子裏。
陳曉荷冷哼了一聲:「你還想對我怎麼樣啊?陸天朗再混,好歹還知道回來買個黃橋燒餅逗老頭子開心,你呢?睡得跟豬一樣,你還想算計他?」
陳曉荷說完,就往自己車子過去了。
陸鳴氣得臉都紅了,踹了一腳車輪,憤憤的坐上車子走了。
二樓的窗戶,陸天朗抄着口袋看向那對面和心不和的夫妻冷笑了下,轉身回到床邊躺了上去。
在陸家人眼裏,他就是個混子,藕園建成以後,他就很少回來住了,而每次回來住,就是跟裴如意吵架的時候。
他把藕園留給裴如意,自己回來休息睡一覺。
陸天朗深吸了口氣,雙手枕在腦後看着天邊板。
他的房間跟這棟房子的任何一處都不同,是他自己關了兩天親自房佈置起來的。
整個房間都是陰冷的色調,黛青色,正是太陽出來前的那種顏色。
這個時候房間裏有陽光從窗外透進來,陸天朗起身,將窗簾全部多拉嚴實了,然後再躺了回去。
房間裏的光線一下子猶如夜色,這時,又可以看出一些不同了。
天花板上好像涌動起了雲海,朦朦朧朧,又有將忽明忽暗的星星躲在雲層里。
陸天朗伸手抓了一把那些好像近在咫尺的星星,冷冷一笑。
人人都只看到眼前閃閃發光的陸鳴,而他是躲在雲層最深處的星星,誰也不知道,他的星光有多亮。
陸鳴將車子停到停車場,被他隨意丟進來的雨傘滾到了車底下。陸鳴撿起那把傘有種想把傘丟到垃圾桶的衝動。
他忍了忍,還是拿着傘下車。
這時,他的助理陸鵬也開了過來,車子在他的旁邊停下。
說起來,陸鵬跟陸家也有點關係,不過是遠親,陸鳴當上文化部長的時候,陸鵬就已經在文化部當科員了。他這個科員幹了五年,一直原地踏步,直到陸鳴上任,把他調去做了助理。
「哥,今天這麼早。」
私底下,陸鵬就一直管叫陸鳴哥,他下了車就趕忙幫陸鳴接過公事包,看到他手裏拿着一把傘,笑了下,也要一起接過去。
「哥,今天天氣這麼好,你帶傘做什麼?」
才九月初,秋老虎餘威肆虐,不過這個天氣官員出行撐着把傘就該被人閒話了。
陸鵬討好的一句問話正戳中了陸鳴不爽之處,他瞪了他一眼,拿着傘的那隻手往後一避,厲聲道:「晚上下雨,你懂什麼!」
陸鳴正了正領帶,臉色陰沉的往辦公大樓走,陸鵬翻了個白眼,隨即跟上。
到了辦公室,陸鵬關上門,就給陸鳴擦桌倒水的。「哥,你今天心情不怎麼好啊?」
陸鳴隨手把雨傘就丟到了一邊的沙發上,陸鵬還要幫他把雨傘收起來。
陸鳴喝了口茶,把滿嘴的燒餅味道沖淡了,氣咻咻的道:「那個孟清歌搞什麼鬼,竟然跟孟淮山就這麼解決了?還有那個劉怡芳,那蠢女人搞的什麼東西!」
陸鳴把孟清歌的事情透露給孟淮山,又故意的把孟淮山立遺囑的事情告訴了劉怡芳,他正等着看爭家產的好戲,結果一點水花都沒起來,就這麼無聲無息的下去了。
現在倒好,霍晉霆反而將了他一軍,老頭子現在看他就不順眼。
陸鵬看他面前的茶水喝完了,又給他倒了一杯道:「哥,陸伯伯說得沒錯,你得跟嫂子把關係處好了。不然哪天被人看到,你就有麻煩了。陸伯伯還是向着你呢。你看那個陸天朗,他再混,陸伯伯都沒說他一句。」
陸鵬一聽陸鳴的抱怨,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沒升上去,不是他沒有看人眼色的本事,而是沒有人賞識他。
陸鳴不是不明白這道理,只是他一貫在陸峰面前受寵慣了,忽然被陸峰冷臉看待,他心裏不舒服罷了。
「行了行了。」陸鳴對着陸鵬揮揮手,「別老在我這裏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跟班傭人呢。你是人民的公僕,干你的活兒去。」
陸鵬「哎」了一聲就關門出去了。陸鳴丟開手裏的筆,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
他得想辦法進入那個藕園,把裴如意揪出來讓她見光不可。
霍家的長媳當了別人的情人,霍家還能這樣一派平靜?
裴如意得罪了陸天朗,看起來今天是不會看到他了。
她進到工作室,小楓正在收拾,看到她打了聲招呼:「裴姐,你臉色不大好,是沒有睡好嗎?」
裴如意摸了摸臉,她一夜未睡,這會兒腦子疼的很。
她走到小楓那邊看了看她的電腦,還是昨天的樣子。小楓道:「這個要陸先生來了才知道怎麼弄。對了,陸先生人呢?」
裴如意的目光微微一黯,然後笑了笑道:「你今天先做生活館的那個設計吧。你也該獨立的做一下了,多些經驗。」
小楓一直給陸天朗打下手,聞言眼睛亮了起來:「好啊,我這就開始做。」
作為一名設計師,尤其是助理設計師,最興奮的莫過於可以獨立操作一個項目。小楓端正的坐在辦公桌前,開始了她的構思,裴如意看了一眼她充滿朝氣的臉,淡淡的笑了下,只是笑容中多了些落寞。
她揉了揉自己的右手手腕,從桌子裏拿出一隻金屬的護套套在右手上。這是時下最新科技,她只能套着這隻護套慢慢的畫一些基礎畫。
她像是個孩子一樣,還在重新學着直線圓圈。
太陽從東南角一直移到正當中,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中午。
藕園面積很大,但並沒有多請傭人,只有嚴程一個管家,鐘點工做完打掃以後就去做飯,然後離開。
到了點上,嚴程過來敲門:「裴小姐,吃午飯了。」
裴如意抬起頭,動了動已經有些僵硬了的脖子,摘下護套:「小楓,吃飯了。」
小楓工作起來比她還投入,整個人都高度集中,更何況這是她第一次操作項目。不過聽到吃的,她就更來精神了。
「裴姐,我馬上就來。」
裴如意沒再說什麼,起身往餐廳走。當她拿起筷子的時候,手指都在不停的顫抖。
若是陸天朗在,是不允許她戴着護套畫那麼長時間的。小楓過來,看到她一隻手抓着手腕,那隻右手不停的在顫抖,就着急的走了過來。
「裴姐對不起,我忘了,對不起……」
小楓的工作,主要還是照顧裴如意,如果被陸先生知道了,她又該被罵了。
她握住裴如意的手幫她按摩,這個時候門忽然開了。
陸天朗一看到小楓在搓揉裴如意的手,就知道她又超時畫畫了。他的臉色更陰沉了一些走過來:「讓開。」
小楓垂着腦袋站起來,耷拉着肩膀往工作室那邊走,裴如意叫住她:「小楓,你先吃飯。」
陸天朗在小楓的那個座位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碗筷,瞄了一眼裴如意搭在腿上的手,拉長着臉道:「自己按摩。」
說着,他夾了一口飯送到裴如意的嘴邊。只要她的手指僵硬顫抖,她便握不住筷子,只能餵着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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