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嘆口氣道:「事情是從半個月前開始的。
那天,村裏有幾個村民像往常一樣去森林裏打獵,一直到傍晚都沒有回來。他們的妻子原本沒有很在意,因為有時候打獵晚了,他們會在森林裏過夜,這是常有的事。
天黑之後,跟他們一起去的獵狗回來了。獵狗全身的毛都很凌亂,還髒兮兮的,嘴邊和身上甚至還有血。
這下大家才慌了。但因為天已經黑了,進森林太危險,所以決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發,去森林裏尋找前面幾個人的蹤跡。
誰知道,他們也沒回來。
我又組織了一次救援,這次找了村里一向膽大又強壯的人,然而這些人還是沒有回來。
森林裏現在有去無回,我們不能再派人找下去了,不然村裏的有生力量就全沒了。所以我們才想到要去冒險者工會求助。」
約德維點點頭:「是的,這種危險的工作還是由我們來做吧。」
朗費羅詳細詢問了村民平日打獵的具體位置,讓村長準備了充足的水和乾糧,一行人準備出發。
村長十分擔心:「如果實在為難的話,就不用勉強了,畢竟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送行的其他村民也表示附和。
冒險小隊的人十分感動。一直以來,他們的委託人都有一種微妙的優越感,那就是我付錢了,所以你們就必須要完成任務,絲毫不考慮他們的人身安全。
這是第一次,委託人以他們的安危為優先考慮條件。
不過相應的,越危險的任務委託金越高,冒險者工會在甄別的時候也會考慮到冒險者所付出的風險。
上次穆索城奧尼恩斯家的a級任務就讓他們狠狠賺了一筆,再加上奧克托薇兒為諾拉解除詛咒,更是讓莫里斯幾乎將自己庫房裏的藍寶石全盤托出,更何況莫里斯為了跟倫納德家的繼承人保持良好關係,還奏請博特斯國國王授予冒險小隊子爵爵位——雖然這個爵位對倫納德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而且空有爵位,卻沒有相應的封賞,只是個空頭支票。
但是好歹聊勝於無嘛。
從那之後,奧克托薇兒一直很期待能遇到類似的任務,可以讓她再次狠敲一筆。然而一般能支付高昂佣金的家族,大多數都有自己的護衛,家族裏的事務基本都能獨立完成。
再加上聖維托大陸的貴族們有聯姻的習慣,大家族之間關係往往盤根錯節,一家做不到的事情,聯合另一家也許就做到了。所以他們再也沒碰到過這樣的機會。
一行人轉頭往森林裏走去,村長還在後面沖他們喊:「一定要記得,安全第一啊!」
安全第一……有多久自己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了?
似乎從小到大,只有兩個人對自己說過。村長是第三個。
自己身上一直背負着族人的期望,對他們來說,自己是家族的天才,是無所不能的。任何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奧克托薇兒眼眶有點濕,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從家人身上得到的關心都不如一個陌生人所給予的。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不是應該已經適應了嗎?
那麼漫長的時光,我自己一直是獨自一人熬過來的。那些脆弱,悲傷,痛苦,無助,已經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了。
那麼今天,又為什麼想流淚呢?
奧克托薇兒看看旁邊擔心她摔倒而一直拉着她手的約德維,似乎找到了原因。
是這個人,讓我的心變柔軟了嗎?
皮特曼對此次的行動十分擔憂:「進來的人全都沒有出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全部死掉了吧。我們會不會也出不去?」
奧克托薇兒道:「我想你現在向後轉,應該還來得及跟着村長他們吃午飯。」
皮特曼為自己辯解:「我又不是要退縮,只是適當地為我們的安全表示擔心。」
奧克托薇兒道:「我想你可能用錯了詞彙,我們可能會有安全問題,但你不會有。鬼知道每次戰鬥開始之後,你都跑去了哪裏。」
皮特曼氣結:「我那是拉開距離,好尋找制勝一擊的機會!」
奧克托薇兒懷疑地盯着他。
愛麗絲問道:「會不會是有魔獸傷害了他們?」
自從上次在米西奈爾森林裏見到了赤焰虎,愛麗絲就一直很期待再次碰到魔獸。因為赤焰虎的長相實在很符合她的審美,她想驗證下,是不是每個魔獸都長得那麼美麗。
奧克托薇兒搖頭:「不會。」
朗費羅解釋道:「據村長所說,村民以往到森林裏打獵都能安全回家,只是從半個月前才開始遇到這種事情。如果森林裏有魔獸傷人的話,他們早都發現了。」
奧克托薇兒補充:「而且柯那島較小,柯那森林連米西奈爾森林的五十分之一都不到。魔獸在裏面是無法隱藏的。」
朗費羅點頭:「魔獸的習性我不太了解,但如果是將魔獸看做兇猛的野獸,維妮的解釋說得通。不管是魔獸還是野獸,如果有的話,村民們一定會發現的。」
「還有一點。」奧克托薇兒道:「如果是魔獸或者野獸傷人的話,總會有一兩個村民可以逃得出去,但現在的情況是,沒有任何一個村民從森林裏走出去過。這也導致我們對目前所發生的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
愛麗絲擔憂地皺起了眉頭。
朗費羅問道:「維妮,憑你的經驗來看,這座森林裏可能發生了什麼?」
奧克托薇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還沒有看到具體情況前,我無法下定論。我大概有一點小小的猜測,可是需要實際證據的支撐。現在唯一能說的,就是這座森林可能已經變成吃人的森林了。」
約德維握着奧克托薇兒的手緊了緊,他低頭看向只及自己胸口的奧克托薇兒:「沒關係,我們會找到原因,一定會解決這件事情的。我絕不讓你受傷害。」
奧克托薇兒抬頭看向約德維。雖然後者腦子一向不怎麼靈光,而且經常蠢兮兮的,可是他對自己的關心,卻是貨真價實,從來沒有一點雜質。
奧克托薇兒想到騎士身上的魅惑咒,心裏的內疚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