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唐 第182節：萬萬沒想到

    馬周和李績一下子驚呆了，李治陛下演的這是哪一齣戲？我們想方設法幫你除掉一個朝廷毒瘤，你不思感激我們，還要把我們一起拿下？

    李治嘿嘿冷笑道：「兩位也算是兩朝老臣了，應該明白，任何朝廷都不允許拉派結派，更不允許朋黨相爭。結果，你們二人代表着下層士大夫，與貴族爭權奪利，當着一眾官員的面發生爭執，還有朝廷大員的分寸嘛？」

    然後，李治一揮手，讓府兵把馬周和李績都帶了下去，關入大牢裏。

    李績還在憤憤不平的大呼冤枉，馬周慌亂一陣子，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便安慰李績不要再吵吵了，吵也沒有用。

    李績更不滿意了，對着馬周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在幫助你啊！」

    馬周笑了，被人綁着帶到大牢的路上，馬周竟然還有心情笑得出來。馬周笑着告訴李績，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學生，從小到大看着他長大，他的一舉一動，一個小小的眼神也能看出來他心裏在想着什麼。這次，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十天，最多十天，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出去。就那個人不來，李治自己也會把我們二人放出去。

    李績哪能相信馬周的鬼話連篇，恨恨地說：「十天，恐怕到不了十天，我們的命都被長孫無忌的人害死了。」

    「根本沒有這樣的可能！」馬周解釋道：「恰恰相反。長孫無忌一入大牢，這棑大樹就算是徹底完了。他們的人這時候最怕就是站在孫長無忌這邊，巴不得和他撇清關係，不被李治小兒給盯上。」

    李績大瞪着一雙睿智的眼睛不敢相信馬周的說，結結巴巴地說：「馬中書剛才說的什麼？你剛才叫什么小兒？」

    「李治小兒啊？這都錯麼？」馬周道：「你我都是八十歲的人了，他才五十歲的人，叫他一聲小兒又如何？」

    「馬中書還真是不怕死啊！」李績感嘆。打了一輩子的仗，什麼樣的人沒有遇到過，但是馬周這樣膽大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難道是馬周被自己的學生抓起來。氣昏了頭腦才這樣叫李治陛下小兒？

    李績再也不敢和馬周說一句話了。本來還有活的希望，再和馬周這樣罵皇帝幾句，恐怕只會死得更快一些。

    馬周也不和他過多解釋，進了大牢以後。馬周和李績還有長孫無忌都被關在同一個大牢，只不過每個一個小單間，誰也掐不了誰，只能用眼神殺死對方！

    長孫無忌哈哈大笑，嘲諷馬周道：「馬中書。你也有今天？老夫開心啊！來人啊，倒酒三杯！」喊完以後，半天沒人給他倒酒，他才意識到，現在是在大牢裏，原來身邊永遠都不缺少僕從侍候的日子是一去不復返了。

    馬周也是大笑：「長孫太尉，你的僕從在哪裏啊？你倒是叫出來讓我們瞧瞧啊！」

    長孫無忌被馬周笑得滿臉通紅，怒道：「你個又干又瘦的老頭，眼睛瞎了還是怎麼的，沒看這裏是天牢嗎？你也不再是馬中書。我也不再是長孫太尉，你說錯嘍！說錯嘍！」說完，也不再和馬周爭那口舌之利，一個人扶着大牢裏的木柵欄竟然哭了起來，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傷心。

    李績見了，未免產生兔死狐悲之情，竟然陪着長孫無忌也掉了幾滴傷心的淚。

    馬周笑道：「敢不敢和老夫再打最後一個賭？那誰，長孫老匹夫！」

    長孫無忌一聽叫他老匹夫，當時就怒了，可是一抬頭。面對他的是冷冷無情的牆壁，只得長嘆一聲，拉長了聲音問道：「都到這一地步了，除了褲襠里有一根不中用的東西以外。老夫是拿不出什麼賭資與你打賭嘍！」

    馬周笑道：「老匹夫，老夫和你賭的不是下面的頭，而是上面的頭。我敢保證，十天以後，我和李績會被安然無恙的保出去。而你，可就難說嘍！」

    打死長孫無忌也不會相信馬周所說的話。三個人一前一後都被抓進來，很明顯是因為朋黨之爭引李治生了三個人的氣。現在，馬周還說十天以後他們出去，而他只能留在這裏。

    馬周說：「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我還要向你做個保證。若是我們出去了，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只要我和李績還呆在這牢裏一天，說明外面的爭執還沒有停息，你也就能多活上那麼一兩天。」

    「只要和我李績出了這個大牢，你啥也不用想了，就直接上吊得了！免得將來讓你的那個外甥給你下毒酒，或是送你一根繩子。多難看啊，死還要別人逼着，老實點，自己主動把命交出去不就得了！」

    「要是你輸了呢？要是老夫從這裏出去，而你們二人卻被留在這裏呢？」長孫無忌反諷道。

    馬周盤腿坐起來，對長孫無忌說：「來來來，讓老夫替你算一卦。這朝堂之上一共有兩大勢力，一方的勢力就是你長孫家族了，到現在為止，也只有你一個人，什麼長孫皇后，長孫無虐等等全部不在長安城。還有，支持你的那些世襲貴族們，這個時候，你猜他們正在幹什麼？是想辦法把你從這裏營救出去，還是想辦法和你撇清關係，不因你入獄而受牽連？」

    長孫無忌慢慢轉過頭，看着馬周，臉色越來越白，手也抖了起來。可不是麼？現在長孫家族只有他一個人了。其他那些貴族們，一見他這棵大樹倒下了，還不樹倒猢猻散？誰還冒着掉頭的危險來救他？

    想到這裏，長孫無忌悲從心來，號陶大哭！

    馬周又說：「別哭，別哭 ，仔細聽我繼續給分析。這朝堂上，支持我和英國公的人，多數都是朝堂上的中下層大夫們。他們才是朝堂真正的棟樑。他們一天不辦事，朝廷可以頂住壓力，三天不辦事，還可以再忍耐一下。十天，李治小兒，一定頂不住壓力，就會向他們妥協，然後把我們放出去。而支持你的那幫貴族們都是自私自利之人，根本不會來救你。因此，我們活下去，是活在人們心中。你死了，是因為你死在了利益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