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清漪只得真真假假道:「阿珩在戰場受了些小傷,目前還在休養,怕是一時半會兒來不了咱們府里了。等阿珩好了……女兒一切聽從娘親安排便是。」
王夫人道:「好好好,咱們靜等阿珩這孩子趕緊好了。」
清漪心下一沉,阿珩啊阿珩,你何時才能好?
眾人又胡亂說了幾句,剛準備散了,忽然有小廝來報。
「狀元爺,該進宮了。」
狀元爺,原來陶芝孝竟然是狀元。清漪心下震驚不已。
陶芝孝甩手道:「你休要誆我,時間還早呢。」
清沅凝眉道:「此事宜早不宜遲,若是讓旁人等,可不好了。你這去吧。」
陶芝孝疑惑道:「夫人不與我同去嗎?聖可是說了,眾卿可攜帶家眷一同前往……更何況岳父大人與清凌小弟都在……」
清沅道:「宮裏那些人,一見煩的緊,不去不去。左右父親和小弟已經回來了,我在府安安靜靜地等着他們便是,趁着這時間,還能與妹妹說說話。」
陶芝孝嘆息道:「既然如此,為夫便不為難夫人了。等我回來之後,命人來接夫人。不,我親自來接夫人。」
王夫人笑道:「沅兒在我這裏,你還不放心嗎?你且安心進宮去吧,保證不會少一根頭髮。」
陶芝孝面一窘:「岳母,小婿並無此意。」
王夫人道:「我曉得的。」
陶芝孝這才起身告辭,清沅也起了身,幫他將皺在一起的衣服撣了撣。
陶芝孝反握住清沅的手,柔聲道:「若是今晚我回不來,夫人也莫怕,我贈你那護身符能去邪祟,保平安的。但凡能趕回來,我一定會來陪着夫人的。」
清沅對陶芝孝一直不冷不熱的,此時卻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又不是小孩子,瞧瞧你緊張成什麼樣子了。在自己家裏,我有什麼好怕的。還不是咱們府內鬧鬼,整日整日嚇得我睡不着。罷了,這些事情先不提了。你還得回家換衣裳,還是別在這裏消磨時間了。我在這裏,定不會出了什麼岔子。」
陶芝孝見她笑靨如花,一時心神蕩漾,喃喃道:「夫人在我心,一直都是小孩子,我自然放心不下嘛。」
繼而,他又轉頭對王夫人叮囑道:「岳母,沅兒近來肝火有些旺盛,可要看着她點,切莫讓她吃辣。」
王夫人道:「知道了知道了,賢婿趕緊去吧。」
陶芝孝這才戀戀不捨地走了。
佩繯拉着秦翛然的胳膊,笑盈盈道:「清沅表妹與表妹夫的感情可真好啊。」
清沅一向對這樁婚事不甚滿意,但陶芝孝對她百依百順,關愛有加,她心終究還是生出了幾分情意。此時聽着佩繯不知是羨慕,還是打趣的話,她面容一凜,淡淡道:「嫂嫂何必說這話呢,眾人誰不曉得表哥與嫂嫂琴瑟和諧、伉儷情深呢。」
佩繯低低一笑:「是了,夫君待我,真真是極好的。」
饒是清漪剛回,也覺察到了清沅與萃濃皆與這個表嫂不和。她不知底細,倒也沒有多言。
王夫人道:「現在酒足飯飽,咱們各自散了吧。漪兒若是無事,和姐妹們拉拉家常。我這身子骨不行了,這困勁一來,可是要睡一下午了,沒辦法陪着你們這群年輕人了。」
清漪見王夫人面色依舊素白,又想起佩繯所說王夫人身子虛之語,忙忙道:「娘的身子怎麼了?我不在的這些時日,可有按時吃藥?」
王夫人道:「娘好着呢,這整天吃藥吃的舌頭都大了,想着那日跑到那沒人煙的地方去清淨清淨,也省得沅兒和萃兒整日在我耳邊嘮叨。」
清漪喃喃道:「那好那好。」
「我啊,午後犯困,這才想起回去歇一歇。你莫要如此緊張。」王夫人在玲瓏的攙扶之下,已經站了起來,「好了,你們也都歇一歇吧。」
眾人這才散了去。
佩繯與秦翛然回房去了。清沅說自己頭疼,李姨娘陪着她去歇了。萃濃依舊坐在原處哄着霽兒,與楊驍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閒話。
「來,我領着霽兒出去走走,你也陪着二小姐回房去吧。」楊驍看着在一旁站着的清漪,開口說道。
萃濃道:「你先站起身來。」
楊驍依言站了起來。
萃濃繞着他看了兩圈,這才道:「還好,你今個總算是沒有掛着酒囊。若是讓我發現你餵霽兒酒喝,你休想再見我兒!」
楊驍忙作揖道:「記着了記着了。」
萃濃猶覺得不夠,又說道:「也不許讀那些混詩!你平日裏教教霽兒三字經這些東西成了,若是霽兒再說出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多情卻被無情惱』這樣的話,我定要敲碎你的腦袋!」
楊驍忙道:「不會了不會了。」
萃濃這才憤憤地將霽兒交給了楊驍,繼而去執清漪的手。
「二姐,咱們回房去。」
姐妹二人,這才執手回了溶月居去。
清漪憋了一肚子的疑問,正欲說出口,卻聽得萃濃說道:「我猜呢,某些人現在肯定捨不得睡覺,恨不能拉着我問一天一夜,但是卻又不知到底先問什麼為好。嗯,到底是先問娘的身子狀況呢,還是先問大姐怎會嫁了那頭髮鬍子都白了的狀元爺呢?嗯,還有啊,那木訥表哥怎會願意娶妻了呢。唉,問題好多啊。」
清漪見萃濃將自己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由得面一紅,道:「你這丫頭,我偏不問那些。我要問問你,與那楊先生是否……」
她兩隻手指頭親昵地點在一起。
「呸呸呸,二姐會胡說。我啊,好酒成性,偏偏那楊驍有事沒事愛送兩壇過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收了人家的美酒,總不能不讓人往咱們沐府跑吧。更何況,霽兒喜歡他,簡直一刻都離不開他。看在霽兒面子,我也得給他點好臉色不是。」萃濃為自己解釋着。
清漪吃吃笑着:「如此說來,都是霽兒和酒的原因,你對他並沒有一分心思了?」
萃濃的粉拳捶在清漪身,惱道:「好啊,二姐,你剛回來打趣我,看我能饒你!」
清漪一邊求饒,一邊往溶月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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