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東詭事 37 陰兵借道

    靜謐的黑暗之中，只有葉教授一個人的鼾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真是應了那句話，沒心沒肺的人好睡覺。

    葉容聲看葉教授早就沒心思聽下去，也就閉口不語。葉千其實很想聽聽後來發生了什麼，但是自己開着車，而且現在這時候說話也卻是不好，擾民。

    老葉子將頭靠着車窗上，看着外面的夜幕群星。「小葉子，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這疲勞駕駛可不是鬧着玩的。」

    葉千隨意的嗯了一聲就不說話。

    這個空間都變得靜默，空氣如同被粘稠的膠水黏住，呼吸也變得困難。

    葉千回頭看了一眼後座的兩人，好像是多年相識的老友，相互倚靠着睡，這睡姿可是真不雅。他想着，看着路旁的樹木朝着背後呼嘯而逝，還有那一個個奔走的指示牌，他的眼睛開始有些模糊。

    上下眼皮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親熱過，真是小別勝新婚，靠着靠着它們就親密的靠着，再也難以分開。

    耳邊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是彥林。她在笑，在陽光下，劉海摩挲着睫毛，長長的馬尾，還有那白皙緋紅的臉龐。

    「彥林……」葉千從夢囈中醒來，冷汗唰唰唰的從額頭留下，一陣酥麻的感覺從臉龐朝着周圍散開。

    車還在保持着六十邁的速度狂奔着，幸虧這高速路彎度不大，深夜也是車少，不然說不定已經出事了。

    葉千感到很奇怪，自己明明沒有睡覺，也才開車不到兩個小時，怎麼就會打盹了？

    想不通就不想，這是他做人可以一直開心的訣竅。

    突然，他一腳剎車踩到底，車子猛然的如同滑板鞋一般溜出去好遠，車子後面留下兩道青色印記，輪胎都被磨起青煙。

    後面正睡的舒服的兩個人頭被撞在前排的座椅，兩人哀嚎着爬起來。「小葉子，你是想讓我這把老骨頭交待在這裏嗎？」葉教授吼道。

    「太不像話了，不是讓你開不動就停下歇一歇嗎？大晚上的又沒車，你是想死了是不是？」老葉也臉色鐵青着。

    葉千都驚呆了。「不，不是。你們看……」他說着就將手指朝着正前方指去。

    後面的兩人將目光投向前面，眼睛都直了。「這是什麼？海市蜃樓？」葉教授驚奇的問道。

    「這個東西，我們得讓它先走。」葉容聲聲音充滿了苦澀，葉千第一次聽老爸用這種語氣說話，不經回過頭來看着。

    「怎麼讓？」

    只見在麵包車的前面，密密麻麻的人形在穿梭，所有的人都是臉色鐵青。甚至有多數人都是身體殘缺，有一個孩子額頭上被一根粗大的鋼筋貫穿，再穿過身後的一個女人的腹部，兩人如同燒烤攤上的肉，被一根竹籤子穿做一串。兩人同時進退，眼神暗淡，明顯死了很久。

    後面還有齊腰以下的部分都化作肉醬，雙手在地上艱難的借力，身後留下一串血色的肉醬，如同早上食堂裏面肉包，還帶有肉汁。

    有人的頭如同西瓜一般的炸裂，流着鮮紅的血色和慘白的腦漿，站立的走在後方。

    「這些都是在這一條路上出車禍死掉的人，現在一起被陰差押往地府。這是陰兵借道，我們應該避開，應該避開，嗯，應該避開。」老葉明顯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陰森恐怖的場景，聲音裏面充滿了顫抖。

    「陰兵借道，會不會連我們的魂也帶走？」葉教授害怕的將黑色袍子的帽子再次戴在頭上，生怕被外面的那些鬼物看見。

    「避開，我還是那句話，怎麼避？」葉千將聲音再次提高兩度。他在看見那被鋼筋穿做一串的小孩和女人後，腦海裏面就浮現起第一次去林源村路上的經歷，難道每次去都會遇到她們？

    「陰兵借道，恐怖的不是這些鬼魂，而是陰兵。所謂的陰兵就是鬼差，說通俗點就是地府裏面的城管。」老葉又要開始顯擺自己的博學。「這東西要說打，就憑咱們三，單挑人家一個都不夠格，要說不打，明顯人家不願意放過咱……」

    「好了，別廢話了。不打，那就躲，怎麼躲你倒是快說啊。」葉千一下子將他的話打斷。

    「是啊是啊，你是雲南捉鬼驅邪的大師，首屈一指的大師，你快說個辦法。雖然我已經一把年紀，但是也還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就走了。」教授躲在後面瑟瑟發抖，這種大陣仗別說是他這個一生不言怪力亂神的學者，連葉千的腿都開始有點哆嗦。

    「這樣，小千你先把車燈全部關了，然後我用葉家的驅神水試試，死馬當活馬醫了。」葉容聲說着就開始在包里翻找東西。

    一個個的瓶瓶罐罐被他拿出來，但是好像沒有一個能派上用場。

    葉千將車熄火，所有的燈光都瞬間關閉。眼前的景象就如同電影謝幕一般，剎那間化作泡影消失不見。

    周圍再次陷入黑暗之中，而且是絕對的黑暗，葉千伸出手掌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除了感到一絲絲的風裏，什麼都看不見。

    「老頭子，找到了沒？」

    「暫時還沒有。」

    教授躲在黑色袍子裏，如同一個被拋屍荒野的屍體橫睡在座椅上。葉千看見這個東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想到了中學學過的一片課文《裝在套子裏的人》，跟眼前這個形象相差無幾。

    「都什麼時候了，還笑。」葉教授小聲的罵了一句，然後就再不敢出聲。

    「我記得明明出門的時候帶了，怎麼會沒有呢？」葉容聲越來越着急。

    周圍的風開始慢慢變大，一陣幽冷的感覺從門縫裏面傳來，本來是盛夏，就算是深夜也應該燥熱。

    但是葉千的腳底下，汗毛一根根的豎起，如同有小鬼在對着吹氣一般，然後還狡黠的對着你詭異一笑。「實在不行，試試朴硝吧。我帶了好多。」他說着從包里拿出一個黃色紙袋，紙袋被裏面的東西撐的老大。

    「先試試吧，總比沒有強。」葉容聲說着接過，然後開始在整個車內一把一把的撒粉末。

    葉千都使勁的捂着鼻子，但是還是有種想打噴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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