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言接到孫麗的電話是在剛送走王忠磊和李雪倆人之後,關於分成,最終沒能談攏,三七分成是新人里相對比較常見的合約,但他不是新人,一線的待遇並不僅僅體現在簽約之前,目前不少經紀公司都甚至開出了四六甚至五五的合約,按照這個比例,如果他甩開經紀公司獨自接戲,並且以五萬一集來算,意味着一部五十集的戲,名義上他能拿到兩百五十萬,但刨去將近百分之四十五的個人所得稅,之後經紀公司抽走七成,最終他能到手的只有四十萬左右,再除去拍攝期間的各類開銷,基本上一部戲最終到手的只有三十來萬,其他的差不多也是這個比列。
八千萬聽上去不少,可同樣免不了繳稅,最終到手的基本在四千萬左右,正常情況下,四年裏他能接到的除華誼作為參與者或者製作方之外的戲基本上能有三到五個之間,也就意味着除了這四千萬,他其餘的收入在一百萬左右,這還是在人氣不下跌的情形之下,稍微出了岔子,基本上就得自討腰包過活,或許唯一的好處就是這種買斷合約本身就是最大的保障,華誼必須捧他,不然八千萬和打了水漂沒什麼區別,這也是他選擇和華誼談的原因,人有旦夕禍福,誰也不敢說不走幾步坎坷路。
至於偷稅漏稅,呂言沒想過,不被逮到萬事大吉,一旦被逮到,別說飛天獎,劉小慶的前車之鑑就在那擱着,任你多少錢,一張罰單立刻傾家蕩產,嚴重點判個幾年都正常。
「哥,忙着沒?」
「高雅啊,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呢,能有啥事可忙,在家歇着呢,怎麼,打電話過來有事?」
孫麗也習慣了呂言的稱呼,沒在這上面糾結,問道:「看你說的,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啦?我就想着咱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要是不忙出來聚聚?」
呂言對她的印象還不錯,沒什麼心機,或者說她非常聰明,不會有事沒事搞那些上不來台面的小動作,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打電話過來,他差不多猜的到她的目的,呵呵笑了兩聲,道:「聚聚是沒問題,但咱們先說好,可不准有不想乾的人,不然我扭頭就走。」
似乎被說破了心思,她乾笑了聲:「哈,哥你說什麼呢,那就說定了,咱們半個小時後北新橋新京味見。」
「行,我這就過去」
雖然孫麗說的跟真的似的,但他並沒多着急,真要半個小時以後到了地方,恐怕還得再等半個小時,以前拍《血色浪漫》那會兒早就知道她磨嘰的習慣,比約定的晚半個鐘頭,准能見到人。
只是實際所發生的有點出乎他的意料,當他按約定的點晚了二十分鐘左右到了地方時,孫麗已經在等着了,愣了下後笑着道:「呦,不容易啊,來這麼早?」
孫麗低頭看了表,繃着臉道:「哥,遲到了十六分鐘,說吧,怎麼罰?」
「下回再聚早來十六分鐘,這總成吧」呂言攤了攤手,心裏卻沒怎麼在意,她自己就不是那種特別能守時的人,現在勉強僵着臉,明顯的別有所圖。
她突然笑了,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一碼歸一碼,今天這頓飯你買單,我也不計較你來晚的事兒了,服務員,點單。」
呂言忙搖着頭,道:「哎,你這可就不對了,說出來聚的可是你,我頂多算個陪吃飯的,你啥時候見過被請的買單的?!」
「好歹也是個腕了,吃你一頓能死啊?」孫麗翻了個白眼,撇着嘴巴說道,一頓火鍋,說破大天去也使不了幾個錢兒,倆人有陣子沒見面,儘管人還是那個人,但難免有些生疏了,就像宴席的硬菜上來之前,得先來點涼菜或者小炒開開胃,熱熱場子。
「死是死不了,肉疼好幾天是真的,沒瞧見我還是打的過來的,現在哥這日子,過的可不是一般的緊巴」他呵呵笑着說道,孫麗給他的感覺還和以前沒啥兩樣,血色浪漫的熱播,他受益良多,連奕名也混了個臉熟,可不知是不是出鏡的女人太多了,她雖然也算是女一,但無論播出前後,都沒多大的提升。
腦子微微一轉彎,多少也就明白了點原委,孫麗憑藉着《玉觀音》走紅,而後便是海潤的宣傳站,如果她的性子能夠再積極點,未必不能謀得李栤冰的地位,但捧到現在的程度,以海潤的能力已經差不多也就到頂了,再往上走,必須得有撐的起架子的作品,而不是血色那樣的重現某個年代的幾個不同性格、不同抉擇的男人的故事。
呂言這麼一說,她倒是想起來剛剛打窗戶往下看時,他確實是打車過來的,笑着道:「攢錢娶媳婦啊」,她忽地挑了挑眉頭,一臉好奇地問道:「你和顏..分了?」服務員就在一邊,她不好指名道姓的說出來。
呂言聳了聳肩膀,在劉濤之前,他有時候不大願意提起這事,特別是在熟人面前,總覺得沒面子,但現在卻完完全全的釋然了,擺擺手道:「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啊,我就該追你的。」
她捂着嘴樂了:「哈哈,那現在也不晚,正好我們老總正瞅着怎麼把你拉過去呢。」
打她的話里,呂言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好傢夥,連糖衣炮彈都拿出來了,也真是夠下本的,不過啊...你還別得意,我就喜歡...對了那個詞怎麼說來着,對,胸大無腦的。」
「你......」孫麗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顧忌着有人在一邊,她早就把手裏的菜單砸了過去,但也沒給他好臉子看,在菜單勾勒幾個,隨手甩了過去:「我點完了,想吃什麼自己點。」
「怎麼都素的,又不是屬兔子的,嗯,羊肉牛肉各一份,還有五花肉,正好補補」他說的時候瞟了一眼她略顯平坦的胸口,從孫麗的身上完完全全的印證了那句上帝打開了一扇窗,一準順手帶上門的話。
「再來兩份羊腰」注意到呂言的目光,她咬了咬牙,而很快的,轉過頭來笑着對一邊的服務員說道。
「那玩意可膻的厲害,你確定要點?」呂言低着頭,沒留意她是在開玩笑,下意識地問道。
「你不是說要補嗎,正好,吃哪補哪」
「哎,有你這麼跟哥說話的嗎?」他抬起了頭,把菜單遞給了旁邊憋的滿臉通紅捂着嘴咳嗽的服務員,有些無語地說道。
「那我還沒見你這樣當哥的?!」
「嗨,我不就跟你開個玩笑嘛,幹嘛那麼認真」他頓了頓,見服務員出了包間,繼續道:「這不正說明白未來的提升空間大嘛,再說了,你年齡還小,大器晚成的也多的是。」
「大...大你奶...哎,信不信我報警舉報你騷擾未成年少女?小怎麼啦,人家顏丹辰倒的大,可惜啊,和你沒半分錢關係啦」她本來還沒明白過什麼大器晚成的意思,可聯繫到他之前的話,啐了一口後立刻還了回來。
「不是,你能不能別三句不離她啊,知不知道跟傷口撒鹽似的」
「那你知不知道那麼說一女孩就是傷口上撒辣椒油」
「得得得,我不說了,不說了總成了吧」
好不容易抓了一次痛腳,怎麼能輕易放過,必須一次來個狠的,給他留下不可磨滅印象,不然以後再見面還得了,她下意識地抱着胳膊,瞧起了二郎腿:「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男人啊,沒一個好玩意,坐下這麼長時間,沒問這麼長時間沒了了過的咋樣、幹了啥事,眼睛淨往不該看的地方瞄,哎,我說,你晃晃腦袋。」
呂言被她挖苦的有點尷尬,她脫了外套,下半身被桌子擋着,而上身又是一件黑色的毛衣,所能注意到的自然是兩處不怎麼明顯的隆起了,而在聽到她末尾一句後,下意識回道:「幹什麼?」
她麻利的坐直了一點,兩手扒着桌子邊,探着頭道:「你晃晃,晃晃嘛。」
「不是,你到底想幹啥?」
「當然聽聽是不是有大海的聲音啊,哈哈」
「什麼意......一段時間沒見學會拐了彎罵人了啊」
「哈,我可沒」她見呂言也跟着笑了,突然說道:「哎,說真的,到底簽哪家你決定了沒有?」
呂言挑了挑眉頭,瞅了好一會兒,才笑着說道:「憋到這會兒挺辛苦吧?」
孫麗倒也坦誠,就像呂言知道她很聰明,她多少也了解呂言的為人,胡亂搪塞根本不起半點用,歪着頭說道:「沒辦法,老闆讓問,我回去了好歹也得有個像樣的說法。」
呂言想了想,雖然和華誼談的差不多了,但分成這個大項上仍沒談攏,還不能着急忙慌的和海潤說再見,道:「你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給你個準話,你們開出的條件,跟人一比,實在是...太看不起人了。」
「不是吧,難道真是一個億?」她的眼睛猛地亮了,她和呂言這種野路子出身的不同,她是海潤花了大力氣培養出來的,身上還掛着份老長的合約,雖然這兩年挺紅,實質上賺的並不多,一億於現在的她而言無疑是天文數字。
「你聽誰說的?」呂言挑了挑眉頭,這個消息放出去,無論圈裏圈外非得炸開鍋不可。
「李立飛說是王忠磊透給他的,到底真的假的?」
呂言沉吟了下,如果真簽了,華誼必然要大肆宣傳一番的,他單方面的瞞着也沒任何意義,點着頭道:「稍微摻了點水吧。」
「我的天呢,他們瘋了嗎?」
呂言樂了:「不是,怎麼說話呢,合着依着你的意思,我拿那麼多還沒地兒說理去啦?」
孫麗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太過了,呵呵笑了兩聲:「哪有,不過你要這麼說,恐怕我們真沒啥指望,你是不知道,我們老闆那叫一個摳門,別說一個億,劈一半就能要了他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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