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世子,看來你的運氣真的不怎麼好呢!」葉瀾一臉遺憾的感嘆,嘴角戲謔的笑容卻怎麼也掩不住。
林夕顏漲紅了臉,指着葉瀾說不出話來。
「你……你欺負人……」林夕顏氣悶道:「怎麼可能次次都贏我?肯定是作弊了!」
「作弊?」葉瀾眉頭一挑,手裏捏着錢袋甩來甩去,一臉不屑道:「就這麼點銀子,我還用的着作弊?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算了,既然世子輸不起,那銀子還你就是。」
葉瀾甩手將銀子丟到檀木小桌上,生氣的在躺椅上翻了個身,嘴裏還小聲嘟囔道:「不過是沒有人和我玩耍,我一個人太無聊,才和世子玩個小遊戲的,沒想到世子這樣小氣。算了算了,枉我將你當做朋友。」
小世子心頭一震,他又何嘗不是沒有人玩耍,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呢?林夕顏看着葉瀾側過去的背影,心裏有點歉疚起來,想必她看不見應該會更孤單吧。明明說好要做朋友的,自己這麼懷疑她,好像確實不好。
葉瀾心裏想着,這小傢伙怎麼還沒動靜?難道是自己表現的不好,不夠可憐,不能引起他的共鳴?想着,葉瀾就扯着袖子輕輕抽泣起來。
殺手鄙夷的視線從一旁掃過來,對一個小孩竟然連苦肉計都用上了,你還能有點出息嗎?
葉瀾才不管這麼多,想要做成她想做的事,唯有林夕顏這一條路可走。跟林長闕那種精明的人談談公事還行,若是讓他知道她的小心思,還不把她撕碎了去?
林夕顏聽到葉瀾細碎的哭泣聲,心裏也焦急起來,可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抓耳撓腮了一陣,才支支吾吾道:「喂,你別哭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們做朋友就是了。」
葉瀾頓了一下:「當真?」
「嗯嗯。」林夕顏忙不迭的點頭,生怕答應的晚了,葉瀾又哭起來。
葉瀾作勢抹了一把莫須有的眼淚,遲疑道:「可我聽說,你們大戶人家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這樣你也能跟我做朋友嗎?」
「……你又不是大戶人家的,不用守這個規矩。」林夕顏想了想,只能這麼詭辯道。
葉瀾這下滿意了,看來這小傢伙是真心要跟自己做朋友的。
她笑嘻嘻的剝了一個荔枝送過去道:「吶,既然是朋友,請你吃!」
「……」林夕顏默然,這本來就是他送來的好麼?而且,林夕顏看着荔枝晶瑩的果肉,忽然反應過來,他似乎、好像、貌似在裏面加了料?
對面葉瀾依然在笑着,還在催促着他快吃。小世子有點後悔自己加料的行為了,如果記得不錯的話,方才她似乎吃了不少荔枝……
「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林夕顏試探的問。
葉瀾臉上浮現一抹疑惑道:「沒有啊,怎麼了?」
林夕顏鬆了一口氣,他想着,大概是這瀉藥不管用,或者是因為什麼原因失效了吧。還好還好,不然如果真的讓她吃出什麼毛病來,他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這麼一想,林夕顏放心的把那顆荔枝吃了下去。恩,既然葉瀾都沒事,他吃一顆,想來也是沒事的。
吃了荔枝,林夕顏把錢袋推回去道:「願賭服輸,我不缺這點錢。」
葉瀾從善如流的把錢袋撈回來,這小子不缺,她缺啊!
「既然小世子把錢讓給我,那我看大冒險就算了吧,就當先前的承諾作廢。」葉瀾貌似寬厚的說道,卻是不動聲色的以退為進。
果然,單純的小世子篤定的道:「那怎麼行,我說了願賭服輸,決不食言。你要我做什麼,說吧!」
「真的要我說?」
「但說無妨。」
葉瀾歪着頭想了一陣,忽而展顏笑道:「啊,我想到了!」
「什麼?」林夕顏也有些緊張,不知道葉瀾會提出什麼稀奇古怪的要求來。
「我聽說七年前南蠻大舉來侵,是王爺帶領將士們血戰沙場,抵禦外敵。聽說王爺為了防範奸細,特地命人改制了傳令符,籍此將敵人的陰謀扼殺於無形。我仰慕王爺英雄風采已久,不知道能不能請小世子幫個忙讓我親手摸一摸這傳說中的令符呢?」
「你要傳令符做什麼?」
林夕顏雖然是個小小少年,卻並不愚鈍,相反他極為聰慧早熟,葉瀾雖然說的婉轉,他卻敏銳的感到一絲不對勁。傳令符這種東西,怎麼能隨意示人呢?
葉瀾一臉蠢萌的道:「要?我不要啊!我只是想摸摸而已。」
「傳令符不過一個牌子,有什麼好摸的?」
葉瀾呵呵傻笑,怎麼不好摸了,當然好摸了,比十八摸還好摸好嗎?這可是她現在最想拿到手的東西啊!
「我以前曾經在江湖上遇到過一個當年參加過那場戰役的老兵,他告訴了我很多關於鎮南王的傳奇故事。尤其是,他曾經親手持着傳令符,為了護送軍情九死一生。」
「後來他丟了一條胳膊,被遣送回鄉,成為了一個連鋤頭都拿不起的廢人。但他說,他從來不曾後悔過,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依然願意跟隨着王爺上陣殺敵,九死不悔。」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信念在支持他,又是什麼樣的令符值得他捨命去拼。所以我想親手去觸摸一下,他的執念。」
這個老兵是真實存在的,只是不同的是,曾經遇到這個人的並不是葉瀾,而是樊野。葉瀾深知,也只有真實存在的人,才能讓這個謊言真實無比。
「此人名叫彭堅,在王爺手下是做過校衛的。如果不是傷殘了一條手臂,彭大叔現在一定也能成為一員猛將,只是可惜……」
葉瀾憂鬱的緘默不語,沉重的氣氛充斥在四周。
葉瀾轉而嘆了口氣,勉強笑道:「世子不用煩惱,我也只是隨口一提,並不一定要達成所願。只可憐我彭大叔已經不在這世上,否則我定要完成他的心愿,讓他再看一眼當年拼命保護的令符。」
林夕顏有些動容,像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最嚮往莫過於江湖的俠客、沙場的將軍。從葉瀾幾句話中,就可以想像出當初的軍情是如何的危急,而這位名為彭堅的老兵又是何等的英勇。
但是父親也曾訓誡,傳令符乃是鎮南王府的象徵,不可兒戲。而且令符一向放置於父親的書房之中,除了父親,其他人是沒有資格取用的。
林夕顏遲疑道:「令符事關重大,我也做不了主,要不我代你請示父親吧?」
「這點區區小事,我可不敢驚動王爺。再說,要是王爺知道我提出這麼兒戲的要求,說不定就懷疑我是奸細啦!到時候,還不一怒之下,把我兄妹趕出府去?」
葉瀾一臉怕怕的表情,連連搖頭道:「我看這件事還是算了,你不要為難了。」
雖然這樣說,但葉瀾臉上的失望卻是怎麼也掩不住的。看來小世子也沒有辦法拿到令符啊,真是傷腦筋,難不成真讓殺手去夜探林長闕的書房?
不成不成,就算殺手身手不錯,但王府中高手如雲,書房重地更是看守嚴密。若是殺手敗露,那他們二人就真的是籠中的雀兒,待宰的魚肉了。
看來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林夕顏歉意的看了葉瀾一眼道:「對不起……」
葉瀾失笑,這小子一副傲氣的不得了的樣子,沒想到丟掉那層面具後,卻格外的討人喜歡。與此同時,葉瀾心裏也放下了一份負擔,欺騙一個小孩子什麼的實在是有違她的本心。
林夕顏沒有辦法也好,這樣她就不用心存歉疚。
想到這裏,葉瀾釋然一笑,她一骨碌爬起來,半跪在躺椅上,一手支着桌子,上半身探過去,一把捏住林夕顏的臉。
少年軟軟的臉蛋觸感極好,葉瀾忍不住捏了又捏,壞笑道:「摸不到傳令符,那就讓姐姐蹂躪一番你的小臉蛋兒吧!」
林夕顏驚訝的膛大了眼,呆呆的看着一臉登徒子模樣的葉瀾,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臉上那隻鹹豬手越來越放肆,揉麵團兒一樣捏來捏去,他才驚叫一聲,捂着臉道:「你你你……你做什麼?」
葉瀾惡劣一笑,雙手齊下,把少年的白皙的小臉蛋揉的一片粉紅,一邊揉一邊哼笑道:「做什麼?小美人兒,你就不要掙扎了,乖乖讓大爺捏個夠……」
樊野同情的看了小世子一眼,唰的一聲退了幾步,表示這個畫風轉的太快,他的小心臟受不住!幸好,幸好他長得一般帥,要不然豈不是也要遭此毒手?
林夕顏驚恐的看了一眼大發淫威的葉瀾,提起袍子就要落荒而逃。嗚嗚,這個人果然是怪人,嚇死本世子啦!
葉瀾一把拐住他的脖子,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顆小小的藥丸。她笑嘻嘻的把藥丸往小世子嘴裏一塞,嘴裏還不正經道:「來來來,姐姐餵你吃糖。」
藥丸入口即化,微苦的味道頓時在嘴中瀰漫,這哪裏是糖啊?林夕顏皺着小臉掙扎。
葉瀾最後在少年臉上摸了一把,終於大發慈悲的放開了他,笑道:「恩,好了,哈哈,小世子,大冒險的滋味如何啊?」
林夕顏臭着臉哼了一聲道:「不過爾爾。」
葉瀾忍不住捧着肚子笑道:「你這個口不對心的傲嬌,哎喲,不要這麼可愛好不好?」
林夕顏側過臉不說話,臉上卻染上兩團緋紅,唔,上次還說他不可愛呢,別以為笑嘻嘻的他就不怪罪她了。再說,哪裏有形容男孩子可愛的?這傢伙,果然是個怪人吧?
他不說話,葉瀾也不以為意,哼着歌剝起荔枝來。
「來啊,你也吃啊,這麼甜的荔枝不要浪費了。」反正給這小子吃了解藥,隨便吃也吃不出毛病來,好吃的東西,當然要和看得順眼的人一起分享……
而且,就算她新制的藥不管用,那也要大家一起拉肚子……她才不會說,這個藥還沒試過療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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