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沒想到,林夕顏會給她帶來這樣一個驚喜。
感受着手中令符的刻紋,和冰涼的質感,葉瀾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怎麼樣,是不是很感謝本世子啊?」
林夕顏搖着小腦袋,一副「這不過是小菜一碟」的傲嬌樣道:「不過不用太感謝本世子,本世子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雖然林夕顏這樣說了,葉瀾心裏卻着實很感動。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塊普通的牌子,而是一枚保命符啊!
葉瀾一把拐住林夕顏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世子啊,太感謝你了!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只要我能辦到絕對不推辭。」
林夕顏不以為意道:「本世子什麼沒有?才不稀罕你的東西。」
這小子嘴上雖然挺橫,但卻心思單純,葉瀾不由想起了自己那個混世魔王的妹妹。她抬手揉了揉林夕顏的發頂,換來少年一陣小聲的抱怨。
「喂喂,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竟然還這麼對我……」林夕顏躲避着葉瀾的魔爪,臭着臉道。
葉瀾動作一僵道:「走?往哪裏走?」
「父親要送我去兗州求學,明日一早就要出發。」
「兗州?」她的最終目的地也是兗州的說,不過兗州幅員遼闊,想必兩人遇見的機會也不大。
「對啊,說是給我找了一個有名的老師,好像是前朝的首輔什麼的。」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那你就好好學習,說不定咱們不久就會再見。」不過再見的時候,就不知道你還歡不歡迎我了……
葉瀾到兗州去的目的不為別的,只為自己那不省心的妹妹。柳飛揚帶着二妞走後,寄回來過唯一的一封信,信上就提到他將二妞寄養在一位友人那裏,似乎是叫做晉林館的地方。
兩人還不知道各自的目的地非同尋常的一致,更不知道再次見面,已是物是人非,反目成仇。
日後的糾葛暫且不提,現在兩人的關係還是非常融洽的。
林夕顏此時眼睛一亮,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道:「那說定了,有機會你一定要到兗州找我。」
「好。」葉瀾笑着應下。「既然你要出遠門,我怎麼着也要表示一下,這個給你。」
葉瀾從懷中拿出幾個小瓶子,一股腦的塞進林夕顏的懷裏。
「這是什麼?」林夕顏捧着幾個賣相不怎麼樣的小瓷瓶,疑惑道。
「你要知道,我可是個很高明的大夫。以後你要是中毒了,你就吃小白瓶子裏的藥丸。要是遇見土匪啊,強盜啊,就把小綠瓶的粉末撒出去,那玩意兒有毒。要是想搞惡作劇啦,就把那兩個帶青花的瓶子裏的藥下給他,保證他出醜。嘖,看看,我為了你,想的周到不?」
葉瀾毫不客氣的自誇,只換來林夕顏一個大大的白眼兒。這個怪人肯定又耍自己玩兒,他才不上當呢!
「啊!」林夕顏輕聲驚呼。「我還得趕緊把令符放回去,不然我父親回來定要發現了。」
葉瀾握着令符的手在袖子中不動聲色的轉換了一下,再交到林夕顏手中的時候,已經是那枚高仿的a貨。
「咦?怎麼好像輕了?」林夕顏納悶的看看手中的令符。
傳令符是用一種質量很重的木頭做的,木質堅硬非常,堪比沉香木,自然不是一塊仿製品能比的。
對此,葉瀾只能一笑帶過:「你又不是秤,哪能量的准?好了,趕快放回去吧,不怕王爺發現了?」
經葉瀾這麼一提,林夕顏也緊張起來,當下也顧不得哪裏不對勁,把令符揣進自己袖袋裏,就匆匆忙忙的告辭了。
林夕顏一走,葉瀾的笑容就慢慢褪了下去,最終恢復成一片平靜。
殺手酸溜溜的聲音響起來:「明明給我吃的時候,恨不得把一顆藥掰成八瓣,怎麼今天這麼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瓶?」
殺手對於吃土的怨念可不是一點半點,每一次想起都是一次痛。好歹他也是殺手盟的金牌殺手啊,怎麼就淪落到這個地步?殺手看着窗台上羞澀的小黃花,默然了。
原來葉瀾送出去的那瓶解毒藥,竟然是解毒的聖品——玉壺丸。
葉瀾嘆一口氣:「誰讓人情難還呢?」從敵人手裏坑蒙拐騙來的東西,她用的心安理得,可是別人主動送上門的東西,反而讓她難安呀。
「不過這個讓我頭疼的事,總算是解決了,接下來只看我那小舅舅來不來了。」
葉瀾如今的心情着實複雜,既希望見到久別的親人,又不希望他來這龍潭虎穴冒險。然而以她對柳飛揚的了解,他一定會現身的,因此,在這之前,她會為他鋪好一切的後路,助他全身而退。
林夕顏再次來到書房的時候,林長闕果然還未回來。他藉機進入書房,將令符無聲無息的放了回去。
之後,又耐着性子作勢等了一會兒,後來夜色已深,還不見林長闕回來,林夕顏才邁着小步子回自己的院子去。
第二天一早,林夕顏就帶着提着小包袱的青竹,坐上了離開曲靖城的馬車。送別他的人也只有他的父親鎮南王林長闕,以及靜立一旁的葉瀾和樊野。另有幾個侍衛,木樁一般站在一旁。
這精簡的行裝和清冷的送別場面,可真不符合鎮南王府的身份,這一刻,葉瀾也感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氛。按理說,王妃和老太妃對小世子是極愛重的,怎麼會連送別都不到場?
不過目前,並不是深究的時候,葉瀾只能先將這點顧慮拋之腦後,反正月末之前,她也是要離開的。
「沒想到,葉小姑娘也會來為吾兒送行。」
「小世子赤子之心,葉瀾欽佩,既然知道世子要遠行,自然要來送的。」
林長闕微笑着看了葉瀾一眼道:「既然在此遇到,不如繼續昨日的話題。本王對葉小姑娘的藥酒,頗感興趣。」
「既然如此,請王爺移步。」葉瀾也不想廢話,抬手相請。
「恩。」林長闕當仁不讓的越過葉瀾,走到眾人前方。這是他常年身居高位養成的習慣,即便是在生活細節上,也具有一種滲透到骨子裏的威勢。
葉瀾兩人落後一步,一行人往王府東面花園中,建在一汪清潭上的秋意亭行去。
秋意亭四面空曠,坐落在湖中心,由一條九曲迴廊與岸邊相連。這亭台廊道建造的極為精巧,橋面下每隔十米建造了兩根支撐的橋柱。遠遠望去,好似在霧蒙蒙的水面上凌空架起了一座仙橋。
不過這一幕葉瀾倒是看不到,她只是盯着湖水中無數條尺長的大鯉魚,默默的做了決定:恩,今天中午就吃紅燒大鯉魚好了,看起來王府的魚好肥好鮮嫩。
到了秋意亭,三人分主賓落座,早有守在亭口的侍女捧上香茶。一時間,微風習習,茶香悠悠,雖看不見煙波浩渺的一頃湖水,但欣賞着湖中娓娓游魚的葉瀾,也頗為愜意。
一杯茶飲盡,雙方的談話也進入正題。
「不知姑娘昨日提到的蒸餾之法,需要如何做?」
「其實也簡單,如果只是少量的酒,用一口砂鍋將酒煮沸,上面放置一個大幾倍的蓋子,在蓋子邊緣收集蒸汽化作的酒水也就是了。只是若是要大量製作,就需要專業的容器,古籍上大多用青銅器製作,形狀與丹爐大同小異,只是頂部有一根收集蒸汽的管子……「
蒸餾器的形狀很簡單,在現代的用途也非常廣泛。而最早出現的蒸餾器其實要追溯到春秋時期,只是它的用途並不受重視,基本上除了有煉丹製藥需求的術士,沒人知道有這個東西。
葉瀾的師父梅一仙見識廣博,除了醫理之外,也常常念一些雜書給她解悶兒,在不知不覺中就開闊了葉瀾的眼界。
葉瀾將自己從梅一仙那裏聽來的記載結合自己在現代的所見,將蒸餾器的形狀描述給林長闕,林長闕很快就明白了這種物件的構造。
葉瀾呷了口茶,繼續道:「由於沒有人懂得這種蒸餾的工序,因此開始的時候需要我在一旁指導。不過王爺放心,這種方法很簡單,一兩日就可以上手。」
說着,葉瀾從示意樊野將準備好的圖紙交給林長闕,這是在葉瀾的描述下,請畫師手繪的。
林長闕接過圖紙,定睛一看,只見宣紙之上,畫着蒸餾器正面,側面,頂面和底面的清楚構造,上面的尺寸用材等也標記的很清楚。若是把圖紙交給工匠,大概一兩日便能完工。
「你就這麼將圖紙交給我了?」林長闕略有些奇怪,這釀酒的方法怎麼說也是秘方,若是有心牟利,便是出高價也有人買的,她就這麼隨便隨便的交給了自己,什麼條件也不提?
「王爺難道是貪圖小利的人嗎?」葉瀾不答反問。
「何解?」
葉瀾垂眸淺笑:「我相信,我比一張圖紙要有價值多了。王爺如果為一張圖紙,捨棄我這個有才能的人,那不就是貪圖小利嗎?」
林長闕楞了一下,撫案大笑。這個小姑娘真有意思,小小年紀竟也敢如此自誇。雖然自己確實沒有巧取豪奪的鬼蜮心思,但這小丫頭的口氣也着實大了些。
葉瀾聽着林長闕的笑聲,也不生氣,唇角始終掛着弧度恰好的微笑道:「總有一天,王爺會知道我的才能的。」
「好好,本王等着那一天。」林長闕心情大好,也不介意戲謔葉瀾兩句。
葉瀾忽略他語氣中的玩笑之意,心想,這一天,不會很久的。
ps:在此,給高考的童鞋助威,加油~fighting!成功把高考踩在腳下這一天,不會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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