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葉瀾將全部心思都投入釀製藥酒之後,鎮南王府也開始流行一種喝藥酒養生的方式。
特別是經葉瀾之手釀出的藥酒,滋味夠烈,入口醇厚,而且祛風濕,通經絡,還有治療皮疹和破傷風的功效。
最奇特的是,睡前喝兩盅藥酒,這一夜就睡的格外香甜,翌日必定精神百倍。
最開始嘗到藥酒的,就是居住在下人房的那些下人,不過兩日,藥酒又開始在侍衛間流傳,喝到的人都對藥酒的功效交口稱讚。
這一日,林長闕正在書房中處理公文,一縷奇特的酒香忽而從外間飄入。不同於普通的酒香,這股奇特的酒香中似乎還混合了藥材獨有的清香,除此之外竟還隱約有一絲淡淡的花香味。
林長闕攏了攏眉,喚來門外值守的親兵問道:「廖峰,本王怎聞道一股奇特的酒味?難道是你在當值期間,又忍不住腹中饞蟲,偷酒喝了?」
廖峰拱手見禮,大呼冤枉道:「王爺明鑑,自從被王爺訓斥過後,末將再也沒在當值的時候偷喝過一滴酒了!末將敢指天發誓!」
「哦?」林長闕不信的挑眉。「那這酒味從何而來?」
廖峰乃是林長闕手下一員得力的猛將,也是最得他信任的親兵。廖峰對敵勇猛,一往無前,最要緊的是他跟在林長闕的身邊最久,對林長闕忠心耿耿,從無二心。但是人無完人,這樣一個人,也並不是沒有缺點的。
廖峰的缺點就是嗜酒,要說大男人愛喝酒也沒什麼,這軍中出來的大老爺們平時也沒什麼娛樂,再不喝點酒,豈不是要憋悶死嗎?但要命的是,廖峰一喝酒就誤事,看着挺能喝的人沾點酒就斷片兒。
因此林長闕早就對他下了死命令,誰喝酒都成,唯你廖峰不成。尤其是當值期間,抓住一次,杖責二十;兩次,杖責五十;三次,直接按通敵論,斬了算了。這下可把廖峰嚇夠嗆,輕易再不敢沾酒了。
廖峰皺着臉道:「王爺,末將說的句句屬實。末將真的是一滴都沒喝,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廖峰偷瞄了一眼林長闕,略尷尬道:「就是末將沒忍住,偷偷打開酒塞,聞了一下而已。」
王爺的鼻子真靈,他不過是聞了幾口酒香,解解肚子裏的饞蟲,就被隔老遠的王爺逮住了。
林長闕看着廖峰這副樣子真是哭笑不得,他揉揉倦怠的眉頭,瞪了廖峰一眼道:「你好歹也是本王親兵頭領,什麼樣的美酒沒喝過?瞧你這點出息!」
廖峰乾笑道:「王爺,這可不怪末將,實在是葉小姑娘炮製的藥酒滋味獨特,讓人慾罷不能。末將不能喝,這聞聞也好啊!」
「葉小姑娘?」這下林長闕是真的好奇了,從回到府中之後,他一直忙於各種事物,倒一時把這兄妹倆拋在腦後了。沒想到,那個盲眼小姑娘竟還有炮製藥酒的技藝?而且這做出來的藥酒,連廖峰這個酒鬼都讚不絕口,這倒有點意思了。「究竟是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得了王爺的首肯,廖峰也不負所托,頓時把葉瀾如何如何釀製的藥酒,府中人又是如何如何的交口稱讚給繪聲繪色的敘述了一遍。
末了還擊節稱讚道:「王爺,你以後再也不用怕末將酒後胡言發酒瘋了,喝了這藥酒,末將就只會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覺睡到大天亮,安生的不得了。」
林長闕聽了廖峰的極盡讚美之詞,手指磕着桌面若有所思道:「真有如此獨特嗎?把你的酒囊拿來,讓本王一鑒,看看你是不是誇大其詞。」
廖峰一聽這話,下意識的護住自己腰間的酒囊道:「王爺,末將可就得了這半壺……」言外之意,王爺啊,我自己還不夠喝呢,你可不能奪人所愛啊!
林長闕也被廖峰的動作氣樂了,輕斥道:「本王難道還會搶你的不成?上次刺客事件中曲靖的城防軍和交州城的地方軍都出力不少,本王對他們的犒賞都還未發下去。若是你口中的藥酒果真有如此功效,本王想着,倒可請那位葉小姑娘多釀製一些,運到軍中犒賞諸位將士。若到那時,還愁沒有你的份?」
廖峰這下樂了,嘿,還是王爺有辦法,到時還不是要多少酒就有多少?趕緊忙不迭的把自己的酒囊奉上,順便厚着臉皮捧王爺大人的臭腳道:「還是王爺英明!末將愚鈍,怎麼就想不到這點呢?嘿嘿,王爺真是睿智,這下不愁酒喝了!」
林長闕瞪了廖峰這個大老粗一眼,也不跟他計較,拿過他遞過來的酒囊,拔開壺塞,一股清冽馥郁的酒香頓時撲鼻而來。
他取過一隻茶碗來,將酒囊中的酒液倒出半杯,琥珀色的金黃的酒液在細膩的白瓷杯中流轉,頓時吸引的人移不開目光。林長闕目光一閃,端起茶碗飲了一口,酒液入口沁涼,到了喉頭就是辛辣,等它到了腹中,又頓時燎起一片火熱。
林長闕長長吐出一口氣,唇齒之間縈繞着一種藥材的微苦和莫名的花香,回味雋永,果然好酒。
交州地處大梁南境,多濕熱煙瘴之地,蚊蟲聚集,常常在夏日叮咬的人痛癢難耐,煩不勝煩。而且南方的釀酒工藝並不興盛,所釀酒大多為度數較低的清酒,而且酒液渾濁,味道粗劣。至於釀製藥酒的工藝就更是一般,只有一些大戶人家才有這個條件。
葉瀾的酒確實引起了林長闕的注意,不僅酒液清澈,色澤誘人,而且度數比一般的清酒高不少,入腹之後,感覺一身的濕氣都被驅盡了。
如果廖峰所言不假,此酒應還有祛風濕通經絡等功效,若是日後犒賞三軍都用此酒,定然是大大的好事。
林長闕向來都是行動派,想到這裏,他將還未處理完的公文一推,即刻起身道:「廖峰,你陪本王去那位葉小姑娘的住處走一趟。」
廖峰自然知道王爺心裏想的是什麼,高興的答應一聲,就頭前帶路,引着林長闕往葉瀾的住處行去。
林長闕在廖峰的指引下一路行去,只見這路是越走越偏,不禁奇怪道:「廖峰,怎麼那位葉小姑娘住的如此偏僻?難道是府中苛待她了?」
廖峰憨笑道:「回王爺,那倒不是。據說是葉小姑娘喜歡熱鬧的去處,自己點明要住在下人房附近的,末將也覺得稀奇。」
「確實稀奇。」林長闕點頭應了一聲,也只當是各人的愛好不同。
到了那小院的附近,還未走進院門,就聽到一陣清脆的大笑聲隔牆傳來,只聽那位葉小姑娘拍着桌子道:「哈哈,小子,你又輸了,這回還有什麼話說?拿錢拿錢。」
林長闕驚訝,沒想到這葉小姑娘還有如此豪放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好奇的跨入院門,想要看看到底何事,讓她如此發笑。
葉瀾舒舒服服的趴在搖椅上,拍着面前的檀木小桌笑的不能自已。對面端坐的少年繃着臉,面如鍋底,這一個時辰里,他已經不知道輸了多少次了……
「參見王爺。」一邊的侍婢看見林長闕的身影,頓時惶恐的跪在地上。
正生悶氣的林夕顏一轉頭看見林長闕,也趕緊起身恭敬的站在一邊見禮:「孩兒見過父親。」
唯有葉瀾,還好似沒事人一般,沒骨頭似的一動不動,還有閒心從檀木小桌的果盤上剝一顆荔枝送進嘴裏吃的香甜。
「恩。」目光落在林夕顏身上,林長闕的神情柔和了些道:「顏兒怎麼在這裏?」
林夕顏在林長闕面前倒是收了那一臉乖張的樣子,安分的答道:「孩兒左右無事,便將新晉的荔枝給恩人姐姐送來。」
葉瀾喉頭一哽,差點把荔枝核咽下去。你妹的恩人姐姐啊,這會兒叫的這麼親熱,剛才是誰一口一個怪人的?你個會演戲的小婊砸,別以為姐我吃不出來荔枝里有瀉藥成分啊!
葉瀾默默翻了一個白眼:看在荔枝夠甜,又有解藥的份上,不跟這個小屁孩計較。
樊野抱着小黃花邊曬太陽邊鄙視:說好的不計較,是誰快把人家的褲衩都贏過來了啊?
褲衩都要輸掉的世子用一種快哭的表情說着「恩人姐姐」四個字,心都在滴血……
林長闕對於小世子的懂事很欣慰,於是說道:「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日後多來走動也是好的。」
葉瀾笑眯眯道:「歡迎歡迎。」哎呀,每次都來送錢好苦惱……
世子嘴角抽搐道:「孩兒明白。」我去,再也不想來了怎麼辦?哭哭……
林長闕又想起方才的大笑聲,不由沒眼色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道:「不知方才你們在聊什麼話題?竟如此開心?」
葉瀾慢悠悠坐起身,指着遠處一棵樹道:「我和世子在比賽誰先數清樹上的鳥兒。」
林長闕轉頭看向隔着兩個院落之遠的高大茂密的銀杏樹,奇道:「距離足有十丈開外如何能看得清?」
隨後又想到了什麼,轉回頭探究的看着葉瀾眼睛上蒙着的黑佈道:「何況姑娘目盲,更應該看不到才是?這如何比?」
「我看不見,就靠蒙的咯。」葉瀾毫不在意的傻乎乎道:「由我兄長去探明鳥兒數量,寫在紙上交由丫鬟保管,最後我與世子誰的答案最接近正確答案,誰就贏。」
「這似乎不公平吧?」林長闕看了小世子一眼道。
葉瀾繼續笑:「沒什麼不公平的,我從小就運氣好。這不,世子已經輸了好多錢了。」
葉瀾搖搖手裏的錢袋,一臉的僥倖。切,才不告訴你,姐的視力好到爆呢~
ps:作者君:來啊,親們,一起來數鳥兒……
讀者:打死你,你這個黃暴的作者!
作者君在圍毆中伸出一隻顫巍巍的手:真的只是數那種會飛的會嘰嘰喳喳的小鳥啊……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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