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作為一個喝水都胖三斤的肥妞,樓詩意是恨極了自己吃貨這個本色的。但蒼天有眼,佛祖慈悲,想必是聽見她內心深處無數次的禱告默默的感動了,便掐指一算,袈裟一揮,將她變成了一個死瘦子,讓她一嘗百吃不胖的滋味兒。
六年以前,樓詩意的胖瘦與她無關。但這六年來的日子,她可謂是從來沒有為吃多了這事兒犯過愁,反而一度為了胸前的兩塊不夠豐滿憂桑了一陣子。
她是吃不胖了,可是連發育都忒麼的不達標了。剛穿過來那陣兒,樓詩意也拿不準自己的新身體是個什麼體質,沒敢隨意折騰。等到確定自己是個死瘦子之後,樓詩意瞅着府中丫鬟們個個飽滿挺拔的時,還一個勁的偷偷弄了許多的木瓜,牛奶等諸多據說是豐胸神器的東西吃。
效果,還是有的。但比起那些豐滿的丫鬟與世家千金來,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樓詩意坐在小榻上,曲起右腿側放在榻上,右手支頤,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若笛在她不遠處的凳子上穿針引線,隔一會兒瞄一眼樓詩意,看她有沒有什麼吩咐。
這一等,便是好半晌。
樓詩意終於掀了掀低垂的眸子,慵懶道:「笛兒,我嘴巴餓了。」
若笛舒了一口氣,心內大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放下針線,走到樓詩意身邊,輕聲詢問。
「小姐,想吃點什麼?今早大廚房那邊送來了些新摘的木瓜,小姐可要做個冰糖木瓜燉銀耳?」
樓詩意俯頭看了看自己如飛機場一般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弧度都還沒有若笙丫頭深呼一口氣之後的隆起得高,不由嘆了口氣。
「好吧,就做那個來吃吃吧。」再過幾日就要出嫁了,雖說寧王跟太監無差,但也保不准他有着與某些太監一樣的怪癖呢。萬一他吃不到肉,卻偏要嘗嘗肉湯的味兒呢?作為他的王妃,她拒絕得了一次,拒絕不了一輩子有木有?而且她是個女人,也是需要解決生理需求的不是
不得不說,樓詩意的腦洞開發有點多餘。
若笙要是知道樓詩意轉念之間就歪歪的一堆奇葩事兒,肯定又是無數個大大的白眼扔過來。
若笛雀躍的下去了,半個時辰後為樓詩意端上來一盅冰糖木瓜銀耳湯。
晶瑩剔透的銀耳,軟和甜膩的木瓜,看起來就很有食慾。
「小姐,快來嘗一嘗吧。」
美食在前,樓詩意瞬間站了起來,走到桌邊咂巴咂巴的喝了起來。震耳欲聾的聲音,引得一直站在門口守門的若笙抱着雙手嘴角狠抽。
雖說這六年夫人有些苛刻了她,但她也從來未缺過美食吧。到底是要多好吃的本性,才能讓她無論何時吃起東西來,就跟那八百年未見過吃食的乞丐似的?
真真是毀人五官——一張臉全扭曲了。
而裏面吃得正香的樓詩意也不知道,有一場悄無聲息的暴風雨,正慢慢的朝着她席捲而來。
……
錦華苑,位於護國公府後院最繁華的地段,雖然緊挨着國公夫人衛秋晚的飛花院,卻有着與飛花院截然不同的景致。
飛花院遍地花海,錦華苑卻是層巒疊嶂,處處假山,假山之下,不是曲折的小道,便是蜿蜒的小溪,行走其間別有一種曲水流觴般的滋味兒。
然而今日,穿過層層小山巒,入耳的竟是一陣陣悽厲的慘叫,驚起棲息在假山之上的飛鳥無數。
「娘,娘,你救救我,你救救我的孩子吧!」錦華苑內室里,床簾被兩道金鈎鈎開,只見其中猩紅一片,血光四濺。樓詩情面色憔悴的躺在床上,衛秋晚、千舞、千袖攜着另外幾個丫鬟婆子同心協力將樓詩情制住,讓醫女趴在樓詩情下身忙活着。
樓詩情的身下,血跡斑斑,就連錦被上,都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色。而醫女的手邊,更多新鮮的血液,還在汩汩冒出。
衛秋晚拿着錦帕小心翼翼的替樓詩情擦着汗,安慰道:「好孩子,別怕啊別怕,娘親在這兒呢。這個孩子,你就當他與你無緣,先離開了,以後還會有別的孩子的,好不好?」
「不——我不要!娘,你想想辦法好不好?這是太子表哥的孩子,我一定要保住,一定要保住啊!」孩子已經在她體內存活了那麼久,她不要失去他,不要
誰知衛秋晚不聽蕭景瑜的名字還好,一聽那三個字,拿着帕子的手都禁不住一抖,差點兒掉在地上。
「沒用了,已經晚了。情兒你要振作,你以後還會有其他孩子的!」這個孩子,已經註定了與你無緣啊情兒!別怪娘,千萬別怪娘,有一知道真相,定會感激娘今日為你所做的一切!
話音未落,原本掙扎不休的樓詩情忽地安靜了下來,僵硬的四肢,慢慢在所有人的掌中軟了下來。明明睜着眸子,為什麼她卻覺得天都壓了下來,一片漆黑呢?
沒用了,真的沒有用了。
就在剛剛,她很清晰的感覺到小腹深處,有什麼東西忽然滑落,刺溜刺溜的便滑出了她的體外。也許,那還只是一灘血跡,也許那只是一團模糊的血肉,但他她真的離開了。
「出來了出來了,夫人,小姐腹中的孩子和殘餘物終於都清理出來了。只需要好好修養,以後定還會再有的。」
衛秋晚惋惜的嘆了口氣,領着梳洗了一番的醫女往外室走去。
「紅鸞,去取二百兩銀票來,順道去我房間把那對犀角雕福壽紋的赤金鐲子取來。青鸞,去把國公爺請過來。」
紅鸞,青鸞上前,頷了頷首,領命而去。
「甄醫女,妾身有一事相求……」支開了紅鸞青鸞,宋媽媽又領着千舞千袖等人在屋子裏照看樓詩情,外室里,便只剩下了衛秋晚與甄醫女二人,衛秋晚趕忙湊到了甄醫女的身邊,嘀咕起來。
衛秋晚話音驟減,無人知道她說了些什麼,只能看到甄醫女的面色慢慢的從鎮定從容轉向了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