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如貝的白牙,堪堪觸及如玉瑩白肌膚,下頜就傳來劇烈的疼痛。
霧濛濛動作的一頓,水汪汪的眸子轉了轉,就見九殿下另一手擒着她下頜,冷笑了聲,俊美臉沿煞是冷酷無情,「再咬?屬狗的不成?信不信本殿讓你這輩子都不長半顆牙?」
霧濛濛一把捂住嘴巴,圓溜溜的眸子濕濕潤潤地瞅着少年,好生委屈。
九殿下輕皺眉,他索性拎着人進屋,將人丟給司火道,「領回去好生教幾天,連個髮髻都不會梳,算什麼姑娘家。」
說完,他多有嫌棄地瞥了她一頭亂髮,轉身拂袖而去。
司火笑眯眯地抱着霧濛濛,她沖司金紅唇一勾,就笑的得瑟。
司金眼梢含笑,那雙汪藍的眸子寧靜如最和煦的汪洋,讓人情不自禁就會沉浸其中。
他對霧濛濛道,「小啞兒確實該跟司火學學,多打扮打扮。」
霧濛濛並不覺得自個不會打扮,不過目下年紀且這古代女子的髮髻看着是好看,但其實複雜的不行,加之她頭髮細軟,根本沒長成,所以她才偷懶捆了個小馬尾對付。
司火捏了捏她小臉,「跟着姐姐出府吃香喝辣吧。」
誰想要吃香喝辣了?
她捨近求遠,有粗大的皇子大腿不抱,干甚還別抱他人?
不過,容不得她不同意。
司火都不給她收拾行李的功夫,直接抱着人就出皇子府了,一直隱在旁的觀煙這當轉出來,她瞧着霧濛濛離府的方向,本是清秀的臉上緩緩綻開個猙獰怨毒的淺笑來。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她還就等着她出府來着!
其實這算是霧濛濛第一次正兒八經地逛大殷的市井街坊,她睜大了眸子,在司火懷裏左右張望。
寬闊的青石大街上,人來人往,或穿綢衣的富貴子弟模樣、或着短打衣襟的普通百姓,不然就是悠悠然的軟轎,一切熱鬧又井然有序。
司火一直注意着霧濛濛,見她一副對什麼都好奇的模樣,不禁心頭微微犯疑。
她聽司金說過,霧濛濛乃小乞兒出身,按理再是卑賤,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會對普普通通的大街新奇。
霧濛濛沒注意司火的神色,她眨巴着大眼睛,抬頭瞅了瞅,竟然看到了胡姬酒肆,還有貌美的胡姬赤腳倚靠在木窗邊,過往行人不論男女都會多看幾眼。
且她也看到多有姑娘婦人在大街上往來,她瞬間就放心了,至少大殷的民風還是頗為開放,對女子並不太嚴苛,她日後還是有好日子可過的。
「到了。」許是到了自個的地頭,司火臉上笑意淡了幾分,她放下霧濛濛,徑直就往裏走。
霧濛濛抓着她袖子趕緊跟上,她這時才看明白,司火的地盤居然是在勾欄風月之地。
她腳步一頓,下意識的不想進去。
司火扯了下袖子沒扯動,她側頭看着霧濛濛,嘴角就露出若隱若現的譏誚來,「不進來,嫌髒?」
霧濛濛自來敏感,她察覺到司火的情緒,趕緊上前幾步,仰頭朝她笑了笑。
司火眯着泛粉的桃花眼,「放心,你是殿下的人,我總不至於還能將你給賣了。」
霧濛濛抿着小嘴一徑笑,好的壞的她都不表示。
司火順手牽起她小手,邊往後堂去邊回頭上下打量了她,「不過,就你這小身板,也是賣不到銀子的。」
瞎說什麼大實話!
霧濛濛瞪着她,小小矮矮的,根本毫無威懾力。
一路走來,說是風月之地,可卻極為的清雅,霧濛濛跟着司火,不曉得轉了幾道拐,又經過了幾個屏風,還瞧着有處小橋流水裝飾的小院,且樓上樓下的,粉紗垂幔,流蘇纏綿,加上時不時倚欄含笑的漂亮姑娘,雖是大白天,也是旖旎非常。
司火在樓子裏的地位頗高,霧濛濛暗地裏給她打上了老鴇的標籤。
臨到一後堂獨門獨棟的小跨院,司火二話不說,將霧濛濛扔給了裏頭的姑娘,自個施施然就離開了,飄然不帶雲彩。
小跨院裏只住了一位姑娘,並一個伺候的婢女,旁的再無第三人。
霧濛濛站在院子裏,那姑娘就在一樹蔭下撫琴,穿一身乳白繡艷色紅梅的衣裙,挽着慵懶的隨雲髻,隨意斜插素銀白玉蘭花簪,整個人清麗又優雅,半點都看不出是風塵女子。
琴聲悠揚,叮叮咚咚,恍若初春冰泉初融,很是一番悅耳。
霧濛濛安安靜靜地聽了會,忽的琴聲乍歇,那女子看過來開口道,「你可在此住三日,我不會教你什麼,一應你自己看便是。」
霧濛濛點點頭,這種淪落風塵的女人,她從前看的並不少。
那女子見霧濛濛還算聽話,也不鬧騰,又道,「你可以喚我春娘。」
緊接着,不用春娘吩咐,苑中唯一的婢女自發給霧濛濛安排了房間歇息,旁的並不多話。
霧濛濛在春娘這邊住了下來,第一日,她見春娘自個綰了個很是複雜精緻的飛天髻,髻上珠釵點翠,鈿細掩鬢,並一身與點翠相得益彰的月白色繡鵝黃臘梅的長裙,腰墜羊脂白玉的同心環,整個人氣質出塵淡雅,說是高門千金都不為過。
一應打扮妥當,春娘便款款出去了。
霧濛濛很是識趣的沒過問春娘去處,她與那婢女兩人在院子裏,此時她才發現,那婢女竟然也是個啞的。
兩人皆詫異,而後便頗有同病相憐的意味。
那婢女見霧濛濛年紀很是招人疼,便多多交她一些基本的手勢啞語。
霧濛濛學啞語很認真,縱使她本就會,可到底現代的手語同大殷的,還是有差別。
不過一日功夫,她幾乎就將大殷啞語學了個分,那婢女待霧濛濛便越發親切了。
春娘是第二日卯時回來的,彼時她一身酒氣,眉目春情縈繞,粉面桃腮,一看就是接過了恩客了。
她進門時看了霧濛濛一眼,並未多言,只在婢女的伺候下沐浴清洗乾淨,倒頭補覺去了。
霧濛濛無所事事,這等地方,她不熟悉也不敢亂走,不然遇到了變態,她才吃虧。
不過,晌午時分,院中那婢女從前面樓子裏與她帶了張小字條回來,不曉得霧濛濛識不識字,那婢女便打着手勢告訴霧濛濛,樓外面有人找她,說是熟人。
霧濛濛猜不出是哪個熟人,她跟着那婢女從後側門出去,繞到前面樓子大門口,就見一身碧色衣裙的觀煙遠遠地站在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