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生嚇了一跳,匆忙來拉扯,拉下臉來對莊如意喝道:「這是幹什麼?這裏是醫院,禁止大吵大鬧,到處都是病人,要吵到外面吵去!」
話剛說完,就被蕭霜粗魯的推到一旁:「滾開!」
蕭霜刁蠻慣了,哪會把他一個主治醫生放在眼裏,衝過來揚起手對着蕭南的臉就是兩耳光,啪啪地聲音,整條長廊都能聽見。
蕭南的嘴角流出血來,她低着頭,往日裏的刺,斂的乾乾淨淨。
她應該感謝這兩母女,打的她身體痛了,心裏也就沒那麼痛了。她抹了抹嘴角的血,對醫生道:「不好意思劉醫生,這是我們家事。等會兒我再去找你。」
劉醫生皺眉,明顯的不贊同這麼一家子人的相處方式,但也沒資格說什麼,只道:「要吵架就去外面,別吵着別的病人。」
說完就離開。
莊如意一把捏住蕭南的下巴,修剪的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扎破她的皮膚,她像夜叉一般猙獰:「我早就知道,我早知道跟你牽上關係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不讓小望跟你親近,他偏不聽……蕭南,他現在出事了,你高興了嗎?啊?他才十六歲!你為什麼不放過他!!」
啪,又是一耳光!
她哭的聲嘶力竭,蕭南垂眸,眼淚無聲滑落。
是,跟她扯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媽媽是這樣,現在就連小望,也這樣半死不活的躺在重症監護室里,不知明天會如何。
她什麼都沒做錯,可是她做什麼都是錯。
莊如意被蕭霜拉走,進了病房。
蕭南望向從進了醫院,就一直沒開口說過一個字的蕭建平,他的眼神讓她感到異常陌生,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什麼髒東西一般,嫌惡,冷漠,憎恨……
她咽下口中血水,輕聲喚道:「爸……」
「你跟沈君華怎麼回事?!」
蕭南眸光黯淡:「我跟他,上個星期就分手了。」
「我就知道這事兒跟你有關!」蕭建平幾步過來,指着她的鼻子罵:「一個星期前,他才開始對蕭氏下手,我就奇怪,我又沒得罪他沈君華,他怎麼會跟我過不去,原來真是你……你馬上去沈家!不管你是求是鬧也好,讓他放過公司,放過蕭家!」
蕭南抿緊唇,沒有吱聲,求,能求的她已經求過了。
蕭建平瞪她:「怎麼着?你不願意?你知不知道公司要是破產,全家一家老小全都要去喝西北風?我甚至要背上巨額債款,下半輩子有可能在監獄裏度過?你說你……我到底作了什麼孽,居然生出你這麼個掃把星!」
這種話聽了這麼多年,蕭南早就習慣了。可是習慣不代表不在乎,她心裏仍然難過,小時候把她放在手心裏寵着的爸爸,有了新人,生了一對子女,就不把她這個原配老婆生的女兒當女兒了。
心臟像針扎一樣痛,她只有深深的呼吸,才能緩解那撕裂般的痛楚。她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她連忙咬破舌尖,尖銳的疼痛令她能夠保護清醒,她啞聲道:「爸,他想做的事情,從不放手。而且,我跟他已經分手了。是他……不要我的。」
是的,她喜歡了七年的沈君華,說分手就分手,連理由都沒有。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原本想着等她工作結束,就去找他問個清楚,沒想到,他現在送了她這麼一份大禮,像鐵榔頭一般砸在了身上,砸在她原本還抱着幻想的心上。
她甚至都沒有精神去追究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對整個蕭家。
長廊里,瞬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死寂。
蕭南渾身無力,腦子裏一片混亂,突然之間,太多的事情湧上來,她幾天幾夜的工作都沒這麼心力交瘁過,她扶着牆,額頭上冷汗直冒,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爸,這些都先別說了,小望他今天好點了嗎?醫生說度過危險期了嗎?……」
啪!
蕭建平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蕭南沒防備,本來就腳底發虛,蕭建平用了十成力道,她整個身體便被扇飛出去,重重倒在地上,額頭不小心磕在過道椅子的邊角上,頓時鮮血順着額角留下。
「不要跟我提小望!要不是半夜聯繫不上你這個姐姐,他就不會擔心的出去找你,就不會出車禍!蕭南,害死你媽媽還不夠嗎?還要害死蕭家唯一一個獨苗你才甘心?你給我滾,我蕭建平沒有你這個女兒!」
蕭南起身,她失望的看着自己的爸爸,無力的道:「爸,從小到大,我就這麼讓你恨嗎?」
蕭建平氣笑了,他額頭上青筋直跳:「豈止恨!」
蕭南沉默了,她從未想過她的父親竟然拿她當仇人一般存在,可沉默也只是一瞬,她現在擔心的還是蕭望:「爸,你讓我進去看看小望吧,從前天小望出事到現在,我一眼也沒有看過他,難道……」
「想看小望?!你把他害的還不夠嗎?小望不需要你這個兇手看望!」莊如意還沒等蕭南說完,就大叫道,那眼神恨不得將蕭南殺死。
這裏是vip病房,所以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然而十幾雙眼睛全在這對父女身上,這樣一出家庭好戲,他們作為看客又怎麼能錯過呢?
蕭南沒什麼表情,她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表情,只是覺得累,渾身哪哪兒都累。
莊如意母子在病房門口堵着,根本不給她進去的機會。外面站着一個跟她再也沒有關係的父親。
蕭建平深吸了口氣,平息了怒火,轉而變得冷漠絕情:「小望渾身大出血,生死不明,後續治療費用將近一百萬,我已經付了昨天的手術費用,剩下的,你解決吧。」
蕭南錯愕的望着他:「爸……」
「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蕭建平說,「你別叫我爸,我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