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然後我看清楚了,看清楚了那被捆綁的人的臉龐。
——切爾西,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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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從心底泛起,我愣愣的看着切爾西那張憔悴不堪的臉,卻現他突然綻開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很快,他沙啞的聲音便傳入了我的耳中——
「嗬——嗬——」
他張着嘴,出意義不明的詞句,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可怖。
我擔心拜登會有所察覺,於是強制讓自己如今激動的情緒變得和緩一些,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掀起的彩繪玻璃放了下去,順着屋檐滑到距離外牆不遠的地方,用治療魔法簡單的搭就了一條小道,快的走了出去。
在出了拜登的房子之後,我在牆根呆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裏面並無異動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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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瑞恩的家中後,我開始尋找可以錄下影像的魔晶。
是的,我想再去一次拜登家,然後……把看到的一切都錄下來,哪怕只錄到切爾西的臉都可以。
可惜,用於錄影的魔晶雖然常見,品質卻都十分低劣,我在屋中翻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可以錄十幾秒的魔晶。
不過……算了,湊合着用吧。
思定,我拿着那塊魔晶坐到了椅子上,借着燈光,細細的打量它。
這塊魔晶是雷系的魔晶,中心凝固着微弱的雷電元素。
雷系魔晶的錄影效果比起水系魔晶來說差了一大半截,畢竟這種魔晶基本都是用在燈的照明上,要不是瑞恩家中只有這種魔晶,我一定不會選它。
我在腦中一遍一遍的默記着這些知識,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可過了半晌後,還是失敗了……
哎……
我止不住的想嘆息,腦中不斷的回放着,回放着我被瑞恩從切爾西手中救回東大6時,他對我說過的話。
——「我已經殺掉了切爾西。」
——「放心,自然是有萬全的把握,我才會這麼做。」
我昏迷前,那個來救我的人,的確是瑞恩沒錯。所以……最後接觸切爾西的人應該就是他。
而且,他還告訴我,切爾西已經死了,我也這麼相信了……
……可如今,我卻得知切爾西還活着,甚至被人秘密的囚禁在了拜登的房子裏。
是瑞恩做的嗎?如果是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想得到什麼?他為什麼要欺騙我?
還有……在西大6的森林中,給我和瑞恩下毒的那個人,如果不是阿爾瓦,不是切爾西,而是瑞恩的話……
難道是苦肉計嗎。
實在是……無法理解。
也找不到理由。
良久,我苦笑了兩聲,用手掌覆蓋住閉上的眼睛,然後使勁的揉搓了幾下,因為疲憊而酸澀的眼眶,似乎稍微好上了一些。
其實……也許是我不願意承認吧。
不願意承認他是在利用我,不願意承認他是故意讓我成為切爾西下毒傷害他的人證,不願意承認我是他肅清傭兵團里切爾西勢力的一個活生生的理由和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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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天我去傭兵團駐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拜登和萊納還調侃我,說我是因為瑞恩不在,思念成疾,所以才變成了這樣一副懈怠又萎靡的模樣。
我心中鬱結,實在懶得和他們插科打諢,順着他們的話馬馬虎虎的扯了兩句之後,便一頭扎進了藥劑房。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後知後覺的現,跟瑞恩一起去北方森林的萊納……剛才正跟着拜登勾肩搭背的調侃我!
這是不是代表……瑞恩也回來了?
「克……科洛。」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我一怔,隨即匆匆忙忙的將桌上散亂的藥劑瓶整理了一下,然後轉身開了藥劑房的門。
「瑞……」甫一開門,我便得了一個帶着些汗漬和塵土味道的擁抱。
門外傳來了傭兵團那些傢伙們的鬨笑聲,瑞恩揮了揮手,將藥劑房的門關住了。
他的呼吸渾濁急促,身體滾燙。
我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愣了半晌,我才拍了拍他彎曲的背脊,吐出了四個乾巴巴的字:「你回來了。」
「恩。」瑞恩鬆開了擁抱着我的手,微微退開了點身體,霎時,他那張堅毅俊朗的臉上,綻開了扶桑花般美麗溫暖的笑容。
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我心中對他的評價。
——「寬厚」、「溫和」、「善良」,還有「忠誠」。
有些失神。
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一切順利嗎?」我轉過身去,拿起一瓶恢復體能的營養藥劑,然後遞給了他,一邊詢問到。
他臉上的笑容隨着我的問題消弭,很快,他皺起了眉頭:「任務已經完成了,事情很簡單,是一個信仰黑魔法力量的魔法師圈禁了一個村子,迫使村子裏的人都信仰馬卡斯,學習黑魔法。」
「查清楚之後把那個黑魔法師帶到魔法公會就可以了。只是……要根除那個魔法師在村子裏的影響,可能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吧。」
「對了,我走之前你一直都在研究魔法陣,我這次去北方森林,意外的得到了那個黑魔法師記載魔法陣的書,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黑魔法師記載魔法陣的書?
我聽瑞恩這麼說,有些意外。
「你不害怕我研究了黑魔法陣之後對黑魔法感興趣,然後變成黑魔法師嗎?」
「嘖。」他輕嘖一聲,然後有些懊惱的撓了撓頭:「我以為你會喜歡才……哎……」
「算了。」他在寬大的外袍里掏了掏,拿出了用牛皮紙仔細包裹好的書,然後遞給我:「我還是想把它送給你。記載魔法陣的書籍十分稀少,黑魔法陣的就更難得了,它會對你有幫助的。而且,我並不擔心你會因為這個誤入歧途,因為……克羅爾,你一直都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啊。」
「我相信你。」
他眯起了眼睛,唇角微微勾起,成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
我接過那本包得嚴實的書,向他道謝。
接着,是長久的靜默。
他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展臂勾住了我的肩膀,向我靠了過來:「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我接受了他的靠近,然後深吸一口氣,定定的看着藥劑房那扇木質的大門,低聲說:「瑞恩,正好你回來了,我們……去見見阿爾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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