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熱的讓人不想走動。
太子後院裏,吳娟坐在自己房間的椅子上,一手不緊不慢的搖着扇子,腦海里想着自己無意中聽來的消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太醫告訴自己八成是個小姐,不由喃喃低語:「今兒就是六月十二了,快兩個月了,太子沒有再來看過我一眼,我們只能拿命拼一拼,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不是個兒子。」
宮裏的人捧高踩低很正常,她回宮後,太子沒見她一面,雖然一日三餐不至於剋扣,可是這麼熱的天,自己房裏連個冰盆也沒用,更不用說美味的水果。她那日帶着兩個宮女出門乘涼,宮女崴了腳就先讓另一個扶她回去,自己坐在假山邊乘涼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有人低語
「主子吩咐,太子不能留,六月十二的申時末在芙蓉庭動手」
吳娟閉上眼睛想了想,是這樣無寵愛的活一輩子,還是拿命拼一拼,搏個前程寵愛。最終還是換上柔軟的平底鞋,找出兩根鋒利的金釵插到頭上的髮髻,起身走了幾步,看時辰已經是申時初,最終還是搖着扇子出門。
小雨在外間做針線,看見她出門忙上前扶住她:「奉儀,外面太陽還沒下山,正是暑氣重的時候,您要不等下再出門走走?」
吳娟看着待自己還算盡心的小雨,不由苦笑:「房裏實在太悶了,我想去花園坐坐。」
小雨見阻擋不住,而且這段時間她也天天去花園走走,也陪着她慢慢的往外走。
兩人來到寬敞的花園,吳娟下意識的走過一個個亭台樓閣,來到芙蓉庭邊上,看着空無一人的芙蓉庭,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的停住腳步,在假山邊上的石階上坐下來,低聲道:「小雨,我走累了,想在這兒歇歇,你去給我找點水來。」
小雨看着這個時候花園附近沒人,不過倒也涼爽,也趕緊應了聲,就去找水了。
「快要申時末了啊!」吳娟看着太陽,下意識的走近芙蓉庭,看着紗帳飄飄的庭閣,還是在一處隱秘的地方坐下,準備試試自己的運氣。
她坐下沒多久,就見太子和四個人走到這兒,後面還跟着四個太監在芙蓉庭里放了冰盆。也不知道那他們說了什麼,太子的手就搭上了一個女人的身上
幾乎眨眼之間,就見那女人快速的從袖子裏拿出匕首,刺向燕熙然,然而邊上的一個太監閃身間就護在太子身前
「有刺客,快來人啊!」太監尖利的聲音剛喊完,人就被其中一個女人殺死。
片刻之間,芙蓉庭里女人已經殺死兩個太監,卓公公一邊擋住她們的攻擊,一邊着急道:「太子,您先離開。」
太子看自己的侍衛還沒來,是他自己叫他們別過來打攪自己也往外一躍,想快速離開芙蓉庭,他想離開的地方,恰好就是吳娟坐的地方。
此時侍衛聽到卓公公的呼叫聲,已經快速的飛躍而來。
而其中一個女人見太子想要逃離,飛身撲向他,心裏的匕首直往太子的後背刺去,陰狠的到:「留下你的狗命!」
卓公公和小李子被三人纏住,一時之間動彈不得,太子離開芙蓉庭躍下的時候,因為緊張,腳下一滑,反而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回身看着匕首直往自己的胸口刺來
千鈞一髮之際,吳娟飛快的跑出來攔到太子身前,而那刺客身後卓公公解決了纏着自己的女人,快速的甩出一把飛刀刺中那女刺客的後背。
女刺客後背一痛,手裏對準吳娟的心口匕首一頓,雖然刺進了吳娟聳起的肚子,也減了五分力道。
卓公公已經快速的一腳踢開那刺客,芙蓉庭里的刺客也被趕來的侍衛拿下
「啊,我的孩子!」吳娟捂住流血的肚子,軟軟的倒下,被太子一手扶住,大聲的道:「快請太醫!」看着留淚的吳娟溫和的道:「娟娟,你怎麼樣了,你放心,本宮不會讓你有事的。」
吳娟梨花帶雨的留着淚,帶着哭腔用顫抖的聲音道:「只要太子殿下沒事就好,妾不過賤命一條,可惜肚子裏的孩子被妾連累」
小雨端着水來,看見倒在太子懷裏的奉儀,不由嚇的摔了碗:「奉儀,您怎麼了?」
燕熙然看着邊上,吩咐小李子抱起吳娟,來到邊上的抱廈安置。
卓公公很快吩咐人拿冰什麼的佈置了一下抱廈,又吩咐人去四處查探
太醫快速的趕來,細心的把脈後對邊上的太子彎腰道:「太子恕罪,奉儀沒性命危險,可是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
「恩,罷了,好好整治奉儀!」
燕熙然看了一眼床上為自己擋刀暈過去的女人,心裏不免有點心疼。走出去看着跪在大廳里發抖的小雨,一掀衣角坐在中間的凳子上,看着她眼神鋒利的道:「奉儀為什麼會獨自出現在園子裏?」
小雨跪在地上哆嗦的道:「稟太子,天氣炎熱,奉儀的房裏沒有冰塊,不免有點悶熱,奉儀每天習慣去花園走左,今兒個奴婢陪奉儀出來的早,奉儀口渴,奴婢就回去端水」
太子妃林玉聽到太子遇刺的消息趕緊趕來,在門口聽到那宮女的話,不由心裏一突,腳下一停,想了想還是一臉擔憂的進來:「太子,太子,您沒事吧?」
太子扶起行禮的太子妃,溫聲道:「沒事,玉兒,這吳奉儀拼命救了本宮,就交給你看着吧?」
「夫君放心就是,奉儀交給我就是。」
林玉一臉感激的看着床上的吳娟一眼:「奉儀救了夫君,品行高潔,不如就讓她做良媛可好,我自然盡心盡力的看着她,決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依你就是,那就吳良媛罷!」燕熙然握了握林玉的手,看也沒看床上的吳娟一眼,轉身出了門走出門。
書房裏,卓公公看着一臉陰鷙的太子,低聲道:「太子,四人都是死士,奴才本來也以為是三皇子的人,可是其中一個帶着二皇子的腰牌。」
燕熙然壓制住自己的怒氣,低啞的道:「本宮這裏剛查出那幾個女子可能是潛伏在太子府的細作,沒想到她們竟然已經動手,她們接到誰的命令?這裏還有內奸,還有那些侍衛為什麼會離得這麼遠?」
卓公公的頭低的更低了:「有人偷了太子您的令牌,假傳您的意思,侍衛們都退出花園外」
燕熙然聽完不由「哈哈」大笑:「沒想到本宮這一次,拿着自己的命冒險,收穫還真不錯啊!我倒想知道父皇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臉色。他怕我擁兵自重,這府里有父皇的人,有老二老三他們的人,如今本宮倒想知道,父皇還有什麼理由阻止本宮清理太子府,替本宮更衣。」
「是!」
卓公公上前解開燕熙然的外衣,又解開他的褻衣,裏面竟然是一件薄薄的金絲軟甲
莊子裏,可人看着二爺和二奶奶說着話出房裏出來,趕緊笑着請安:「二爺,二奶奶安,二爺,華護衛先前來找過您,要不要奴婢去叫他過來?」
「不用了!」燕修宸歉意的看着媳婦:「綿綿,你先坐一會,等我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二妞好笑的看着他:「趕緊去啊!正事要緊。」
看着燕修宸大步走出去,二妞無奈的問邊上的可人她們:「真是的,我像那麼不講理的人嗎?他有正經事,我難道還會叫他陪我去玩不成!」見可人她們都看着自己笑,不由嗔到:「笑什麼笑,你們叫人收拾兩隻公雞,再去摘四張荷葉過來。」
「是,奴婢遵命。」可人和杏花異口同聲的答應。
春花笑眯眯的到:「奴婢這就去,二奶奶又要弄好吃的了,奴婢一定會認真學會,以後就可以燒給二少奶奶吃。」
二妞看着三個丫鬟說笑着遠去,不由想起自家的姐妹
燕修宸回來的時候,看着她托着腮,眼神迷離的看着桌上的杯子,不由笑着輕聲到:「這是怎麼了,一會不見就在想我了嗎?」
「你這麼快回來了啊?」二妞回過神看着他,關心的問:「沒什麼大事吧?」
燕修宸拉着她往外走,一邊低聲的對她說着京城的事情,還把自己原來的打算也和她說了一遍,最後低聲道:「吳娟倒是個狠角色,我讓人扮成三皇子的人和她接觸,本來是想讓她去告密,從而讓太子疑心她。沒想到在花園裏,她豁出命去替太子擋了一掌,雖然沒了孩子,卻從奉儀連升四階,現在已經是良媛了。」
二妞一愣:「虎毒不食子,她竟然捨得,她的孩子就這麼沒了?這個代價也太大了吧?」
燕修宸看着驚訝的媳婦,低聲道:「雖說虎毒不食子,可是還有一句話叫最毒婦人心。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善良,我還記得當初第一次看見你,你這傻丫頭又瘦又看見我明明想要離開,可是聽見狼嚎還是救了我」
二妞低着頭隨着他的腳步一起和他往前走,心裏暗自腹議:我那時只是貪財,以為你們死了想廢物利用罷了,還好救了你,要不你怎麼會給我武功秘籍。
燕修宸說完停下腳步看着她:「綿綿,你會不會認為我太狠毒,算計人連一個有身孕的婦人也不放過?」
「不會,我很自私,我只願我的夫君平安無事就好。」
二妞認真堅定的看着他,心裏想:現在這個時候,你要死了,我和我全家都逃不掉性命,我可沒那麼偉大!只希望你尾巴掃的乾淨,千萬別叫人懷疑到我們身上
兩人說話間就來到池塘邊上,大大的池塘面上都是碧綠的荷葉,夾着幾朵粉色和白色的荷花,微風吹過,搖曳多姿,鼻息之間都是荷葉的清香,讓人精神一震。
安靜和安華拿着釣魚竿什麼的走過來,燕修宸可不願在外面就讓媳婦下水,接過兩根釣魚竿看着他們:「你們那邊去摸螺絲,別打攪我們釣魚。」
二妞接過釣魚竿,看着上面的蚯蚓,小心的看準地方扔下去,低聲道:「其實說秘密這種地方最好,水裏待不住,四面寬不能藏人,是不是比書房還安全?」
燕修宸聽了不由哈哈大笑:「你說的有理,對了,看到那邊的山了嗎?等哪天我們有空去打獵,這裏雖然不比紫崖山高大險峻,不過野雞,野兔什麼的還算多。」
「恩,好啊,我感覺到有魚」
夜幕四垂的晚上,看着桌上香噴噴的荷葉雞,紅燒鯉魚,還有清炒西瓜皮和肉絲豆角,涼拌黃瓜。
燕修宸邊吃邊誇獎媳婦:「綿綿,你真的好厲害,能把菜燒的這麼好吃,我真是太有眼光了,先下手為強的娶了你。」見綿綿聽了自己的話滿臉是笑,不由好奇的問:「當初要不是我出現,當然也沒有太子的出現,你說你會嫁給什麼人呢?」
二妞不由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給他夾了一筷子魚肉:「那你還不如想想,沒有遇到我,你會娶什么女人做你的媳婦?」
燕修宸不由一笑:「看我多傻,能問這麼傻的話,綿綿,我真的很高興,在對的地方恰好遇到你,在有你的地方恰好有我在,我們就是金童玉女,就是天造地和的一對!」
兩人吃了飯,洗澡沐浴後躺在床上,二妞看着門口的冰盆隨着微風把冷冷的水汽帶到房間裏,看着睡在自己外面,含笑看着自己的燕修宸,不由到:「今兒個這是怎麼了,心情這麼好?」
她心裏想不明白,明明他謀劃的事情失敗了,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燕修宸看着她到:「你是覺得今兒京城出了事,我就會失望嗎?其實這些明爭暗鬥不足為懼,因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可以碾壓一切。而且這樣一來,京城反而會更加亂,太子可不是省油的燈,雖然皇后和外祖父家都力挺太子,可是太子要是沒有能力早就死了,在他坐上太子那個位置起,就有人想靠近他,有人想殺死他」
二妞微微嘆了一口氣:「所以才有人說,最是無情帝王家,為了那個位置,底下要有多少人的鮮血呢?」
「我的綿綿就是心地善良,」燕修宸用自己修長的大手,細細摩擦她越來越細滑的臉蛋:「可人制胭脂水粉的這手藝不錯,你的皮膚越來越好了,細滑芙蓉面,最是美如畫。」
「可不是,就為了我搽臉的玫瑰膏,花費了好多中藥和花瓣什麼的,真是夠折騰的。不過,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前不夠漂亮嗎?」
二妞覺得有條件自己還是想漂亮一點,這東西自己還特意叫人送去給娘和姐姐用。
「綿綿,」燕修宸靠近她,不顧她的抗議抱住她,一口含住她花瓣一樣的唇:「你在我眼裏,一直是最漂亮的」
「不要嘛,昨兒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過了,你怎麼能怎麼貪歡,不知道天這麼熱,等下我們都是汗?」
聽着二妞斷斷續續的話,燕修宸低笑的狡辯:「綿綿,就像你昨兒吃了飯,今兒你不是照樣要吃,是不是呢?」
「你無賴」
「媳婦,我就喜歡對你無賴!」
炎炎夏日又怎麼樣,不能抵擋燕二爺的熱情,燕修宸照樣把媳婦吃干抹淨,最後殷勤的抱着媳婦去洗鴛鴦浴,自然別有一番熱情。
第二日,二妞起床梳洗後,喝了碗粥就去練功房活動了一下身體,滿頭大汗的回來洗了個澡,問邊上幫自己打扇子的春花:「二爺什麼時候走的?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問完自己倒是一愣,原來不知不覺里,自己已經習慣那個男人的存在了嗎?自己和他結婚兩個月不到,卻已經開始牽掛他的安全,擔心他的處境了嗎?
春花笑着到:「二爺早上起來就去練功房練劍,後就去書房了,走的時候吩咐奴婢,您要是起來也可以去書房聽聽。」
書房本來就是男主人的地盤,現在讓二妞前去自然是接納的意思。
二妞卻搖頭:「二爺有正事呢?我就不去添亂了,我要把筆記整理一下,再去外面看看莊稼怎麼樣了?」
春花知道自家少奶奶的性子,也不多說,就在一邊靜靜的打扇。
安靜靠在柱子上站在門外,書房裏,陸遠和安華靜靜的站在門邊,燕修宸聽完灰衣人的話,微微點了點頭,下意識的用手敲了敲桌子,挑眉一笑:「還好啊,幸好我沒想亂來,原來太子早有防備,皇上這次龍顏大怒,可是受益的卻是太子殿下!」
「是,屬下探到消息,這次損失最重的應當是二皇子,皇上順藤摸瓜,連夜抓了好多二皇子的人。」灰衣人面容普通,說話平靜,絲毫不引人注意。
燕修宸看着他點頭:「那行,你回去小心,讓我們的任何一個人不許輕舉妄動,這個時候,還是讓他們狗咬狗來的好。」
灰衣人點頭進入書房的密室離去,燕修宸看了很多各地傳來的消息,又把自己的指示全都回復下去,最後看到墨如楓的消息,說他已經暗中去了大哥那裏,讓自己給大公主說一聲
燕修宸抿了抿嘴:新婚燕爾,墨如楓其實沒有必要親自走一趟,他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不喜歡媳婦,躲出去嗎?可是看着他們也挺恩愛的,他這是在逃避什麼,等他回來自己可要好好找他聊一聊才是!畢竟自己和他從小長大,雖然是表兄弟,可是和親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太子府的後院裏,吳娟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消失的孩子,眼角不由留下淚珠。
小雨指揮着幾個宮女放好冰盆和水果,輕輕的上前,看着奉儀,哦,如今已經是良媛的吳娟又在默默的流淚,趕緊給她擦去淚珠,輕柔的勸:「主子,您可千萬別哭,好不容易您才好點,這要是繼續這樣傷了身體,可怎麼辦?」
卓公公掀起珠簾,燕熙然踏進房間,剛好聽見宮女的話,快步來到床邊,看着小臉慘白,楚楚可憐的美人,睜着小鹿一樣可愛的眼睛,無助的看着自己,揮手讓下跪請安的侍女們退出去,自己坐在床邊,握着她的手,溫柔的到:「娟娟,快別哭了,傷了身體本宮可是會心疼的。再說等你養好身子,自然還會有孩子。」
「妾知道了,」吳娟努力擠出個笑容,看着可伶可愛:「太子,妾好喜歡我們的孩子,以後,您一定要在讓妾壞一個孩子?」
「好,你好好再養幾日,想吃什麼儘管說就是,明兒本宮叫人去請你娘來陪你幾天,也好寬慰你,儘快好起來」
「多謝太子恩典!」吳娟感激的看着他,心裏明白,自己總算重新出現在他的眼裏,自己掙到了一點寵愛!可是,這遠遠不夠,自己要更受寵才能除去蕭玉綿。
蕭玉綿,你搶走了我心愛的男人,我怎麼能讓你活着
題外話
平安夜,平安果,親愛的們,記得吃蘋果。
祝大家平安健康,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