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空說,當然記得,這「魑」字位下寫着「穎有所悟」,但是這句話看上去非常平常,能調查出什麼線索來?
松子說道,這四個字我也只是猜測,單獨從字面上來理解,「穎」代表靈光一現,或者特別之處,這個四字詞可以理解為「終於悟到了一個特別之處」的含義。所以可以簡化為一個二字詞,叫做「悟穎」。
我和秦不空都點了點頭,雖然他的解釋聽上去很有道理,但我依舊不明白這「悟穎」二字在「魑」下的含義,難道是說終於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於是就變成了魑的意思嗎?顯然不是這樣,果然松子接着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的確知道一個地方,和這二字有重疊之處。早在我剛來這裏調查的時候,就對本地的一些地方,做過適當的了解,所以才會知道。
秦不空哼了一聲,很是不屑,他說道,臭小子,你來這裏的時間可有我長?松子笑了笑說,秦前輩,這個不論時間長短,有的人在這裏住了一輩子,也未必知道。可我們玄學中人,自然對於這些東西更加留意罷了。
他那意思,聽上去客氣,可卻是在暗諷秦不空這些年在這裏簡直是白住了。我暗暗覺得好笑,也感覺出松子雖然看上去和氣迂腐,但實際上句句嘴上不饒人,將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最好還是別招惹他的好。
松子接着說,就在距離此處東南面的江對岸,那兒就是我們登船靠岸的地方。有一座非常神奇的佛塔,就叫做「悟穎塔」。緊挨着寶通禪寺廟的洪山寶塔,這洪山寶塔你們應該都知道吧,是據傳是為了懷念寶通禪寺的開山祖師靈濟慈忍大師所修建,這悟穎塔就在不遠處,只是由於塔身很小,所以一加對比,就不這麼引人注意。
秦不空又再一次反駁道,我說臭小子,你可以不懂,但別裝懂行嗎?這寶通禪寺開山修建的時間是在元朝初年,而咱們要闖的七煞關是在宋代就留下的,怎麼,你以為當時的佈陣之人,竟然神通廣大到可以預見到下一個朝代的事情嗎?於是還選了這麼個地方?
松子搖搖頭說,秦前輩,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雖然那悟穎塔在洪山寶塔的邊上,可那卻是之後搬遷後的位置,實際上在《湖廣通志》裏,曾經對此地的風水龍脈做過詳細描述,其中有一句則為「古悟穎塔位在黃鵠磯石上,每日午照不見影,藏骨名不知誰何也。」
這個地方曾是本地龍脈之一,也正因為如此,那武漢長江大橋,如跨江之龍,才修建在此處,江東岸的大橋橋墩,就在這黃鵠磯上。而實際上那個地方之前叫做「興福寺」,是修建於南朝承勝年間,在隋文帝時期得以擴建,這悟穎塔就是興福寺的建築之一,由此可見,悟穎塔的時間,早了洪山寶塔將近七百年之久。興福寺在南宋年間還有過一次擴建,這就說明,布下這個七煞關的高人當時所處的年代,興福寺還在黃鵠磯上,而那悟穎塔也在。所以我們只要去黃鵠磯找到當初塔身的舊址,應該就能夠解開這個秘密。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什麼也不懂。可松子的這番推理,坦率的說,還的確是說服了我,在玄學的範疇之內,如果有連續出現的兩三個甚至更多的巧合的時候,就基本上能夠比較準確地推測出結果,畢竟我們不需要講究什麼證據,如果一定要例舉,那些奇特的巧合,就算作是證據的一種。可秦不空也不知道是嘴硬還是怎麼的,他似乎不這麼認為,他說道,就算是你說的這樣,這黃鵠磯現在是大橋的橋墩,當初為了修建早就把原來的那些東西夷為平地,能是你說找就能找的嗎?
松子聽到之後卻笑了,他說道,如果用眼睛尋找,那自然是找多久都找不到的,但是如果用風水定穴的本事,找尋一處石磯上的龍脈所在,我小道人還是有這個本事的。他說的沒錯,既然那「悟穎塔」的舊址是正好在龍脈之上的話,只要找到了龍脈,自然也就找到了這個舊址。
秦不空說道,就算是如此,那龍脈之大,又並非一個小範圍的點,就算你找到了龍脈,也只是一個大範圍,寶塔的基座又能有多大,位置不準確,又要找到何年何月去?松子說道,秦前輩,你忘了剛才我說的,那《湖廣通志》裏寫的那句「每日午照不見影」,這句話的意思是,每天正午的時候,在陽光照射下,這座塔是沒有影子的。所以這座塔也稱之為「無影塔」,我們只需要定位龍脈,然後立上一些筆直的竹竿,正午觀察,哪個沒有影子,哪個就是真正的舊址所在。
如此一來,秦不空也不說話了,似乎是終於徹底被松子的一番言論給說服了,眼下我們茫然無措,任何一點有可能的線索,其實都不容錯過。於是秦不空長嘆一口說,那就這麼辦吧,我們再休養三日,三日後,插橛闖關。
這如同發號施令的一番話,卻讓我有些莫名的興奮,甚至熱血沸騰,眼下對於闖關的期待,甚至超過了對巫王魂魄的期待。三天時間一晃即過。三天後我們三人一起鑽過地道,來到了陣心的石柱邊上,按照之前預想計算好的順序,依次插下了七根金剛橛。每插一根,秦不空就停頓一分多鐘,警惕着周圍的變化,好在一切順利,只是在我們七根插完之後,咔的一聲,石柱上的「魑」字那塊石磚,竟然好像被什麼東西從內側彈出一樣,凸了出來。
既然可以凸起,那的確如我們最早開始查看這些字跡的時候一樣,這些磚都是鬆動的。於是秦不空伸手去拉扯了一下凸起的石磚,發現竟然可以像抽屜一樣,被完整地取出來。奇怪的是,石磚的背後並非一整塊磚,而是一個好像是被挖了一個槽子似的,而槽子的中央,是一個半圓形的凹陷處,大概有乒乓球的大小,似乎是用來放入一個圓形的裝置的。
秦不空皺着眉不說話,似乎也對這個東西絲毫無解。於是我開口說道,既然七煞是其中鬼魂,那會不會我們每闖過一煞之後,就能夠得到一點什麼東西,這個東西恰好就是這個圓形形狀呢?親不可和松子都搖搖頭,表示他們也不知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那個悟穎塔舊址進行尋找了,而且這個地方竟然還只是我們的推測,究竟是不是這裏,還得去了才能知道。
於是秦不空將石磚放回原位,試圖將它按進石柱里,但是卻發現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了一般,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一按到底,也只能作罷。當天上午大約十點多,我們三人就開始渡江,到了武昌碼頭之後,有轉小路,繞到了大橋的橋墩底下,那個地方,正是在修建大橋之前被稱之為「黃鵠磯」的江心石樑。
如今季節正好是枯水期,於是原本大部分被淹沒到水面底下的石頭梁子也露出了水面。我們可以順着石頭梁子,走到距離岸邊大約兩三百米遠的位置,正好在長江大橋的橋底下。站到一塊大石頭上,手裏捧着羅盤,開始計算方位,然而看樣子我們當下所站的位置似乎還遠了一點,松子最後計算出的位置,恰好是在距離橋墩往南大約五十米左右,一塊由各種亂石堆構成的荒地。
我心想這下可不好整了,這碎石顯然是當初修建大橋的時候打下來的,就算這裏真的藏了什麼東西,或者又什麼玄機的話,估計也早就被會了吧。但事已至此,我們依舊決定意試,眼看距離午時大約還有一個小時左右,我們就在這個直徑約三十米的大圓圈內,按照八卦的方式,插下了九根長長的竹竿。之所以選擇八卦的形狀,則是因為松子告訴我們,搬遷後的悟穎塔,正是八面四層,在準備好一切之後,我們就靜等午時到來。
所謂午時,是一個縱跨兩個小時的大範圍,可是正午卻只有那麼短短的幾分鐘。所以到了正午的時候,我們開始在九根竹竿插放的位置來回尋找,很快就在乾卦所在的那根竹竿下,發現幾乎是正對太陽,以至於地上完全沒有影子。而乾卦,也恰恰是排列第一,也恰恰是對應了「魑」這個字的卦象。
如此幾個巧合的重疊下,我們就認為,這跟竹竿底下應該是有東西的。於是我們三人就開始一塊一塊地翻找着地面的石頭。這塊荒地上有不少雜草,這說明即便是張水季節,這裏也不會被淹沒,這樣一來,底下埋藏了東西的可能性就相對大大增加,只是這千年之後,是否早已損毀,卻不得而知。
我們足足挖了一整個下午,除了石塊和泥土之外,什麼也沒找到。秦不空開始質疑松子,問是不是算錯了地方?松子也有些着急,於是就摸出了一把尋龍尺,那是古人運用槓桿原理,由金屬特有的對磁場的感知來定位小範圍的工具,在現代社會裏,也常常被用作於排除地雷,尋覓金屬礦等。可是松子將尋龍尺轉了幾圈,停下來龍頭所指的位置,卻恰好還是我們先前挖的地方。
這麼說起來,是我們還挖得不夠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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