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設的生死局,就是打亂這六杯酒的秩序,你與朕二人輪流喝酒,誰要是喝到有毒的那杯,誰就輸了,若朕輸了,朕毒發身亡,這大周換一個天子,若門主輸了,就交出馥郁。」
鳳瑾勾了勾唇角,「怎麼樣?拿天下換一個人,門主不虧。」
門主嫵媚的桃花眼,褪去了之前的妖嬈風情,變得深沉森冷,他深深的看了鳳瑾一眼,抿唇不語。
鳳瑾看着他,心下瞭然,這才是真正的死門門主吧?否則那副妖妖嬈嬈,妖孽橫生的模樣,哪能壓得住死門那些牛鬼蛇神。
看着門主的臉色,鳳瑾眸中光芒微微一閃,「門主若不信這七蟲七花毒的毒性的話,儘管找人來試。」
「來人!」
一個手下走了過來,門主看也不看他,端出鳳瑾滴入毒藥的那杯酒,遞到他面前,冷冷道,「喝下去!」
那人順從的接過酒,一飲而盡。
頃刻之後,他的臉呈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手背上也浮現出黑色紋路,門主看了邊上的手下一眼,手下抓住那人的手,撥開他的衣袖,發現肌膚上都是這種黑色紋路,這是中了七蟲七花毒的特徵。
很快,那人眼耳口鼻開始冒出黑血,七孔流血倒地而死。
從他喝下那杯酒,到毒發身亡,氣息全無,前後不到半盞茶的時間。
「門主覺得如何?」
「不錯。」
此時此刻,門主已經完全被勾起了興趣。
鳳瑾勾了勾唇角,輕輕拍了拍手掌,又有人端來一杯酒補上,鳳瑾拿出那個琉璃瓶子,往其中一杯酒中倒了一點毒液。
無色無味的毒液融入酒中,六杯酒看起來完全一致。
「門主不放心的話,儘管讓你的人端了這些酒去調換秩序。」
鳳瑾淡淡道,門主也不客氣,當真讓手下端走了盤子。
很快,那人把酒端了回來,六杯酒一模一樣,根本無法看出來哪杯酒里有毒液。
無名一直緊盯着那人,以防他給門主使眼色暗示。
但出乎無名意料,從頭到尾,死門的門主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他似乎很期待這個驚險刺激又瘋狂的生死局,他也壓根沒看手下。
這人真是個瘋子!
「陛下是貴客,陛下先請吧。」
門主懶懶的靠在桌子上,跟沒長骨頭的蛇似的,看着他微微敞開的衣襟,鳳瑾很想問問他冷不冷。
但看門主這副模樣,大概是不冷的吧。
鳳瑾也不推辭,端了最前面的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微微蕩漾,香氣撲鼻,這是上好的梨花白,若是酒中無毒的話,自然是一杯好酒。
可若是酒中有毒……
鳳瑾垂下眼帘,斂去了眼睛裏的所有情緒,她剛要喝,一隻有力的大手輕輕落在她的手腕上,「屬下替陛下喝吧。」
是無名!
有外人在時,他始終尊她為陛下。
他看着她,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深情和溫柔,以及心痛。
鳳瑾微微一笑,輕輕拂開他的手,一飲而盡。
她將酒杯倒立,一滴酒液也不剩,「門主,到你了。」
門主眼裏露出一絲欣賞和狂熱,拿了最後面的一杯酒,看也不看,一飲而盡,他也跟鳳瑾一眼,倒立着酒杯,示意自己喝光了酒。
「本座無事,這杯酒里無毒,又到陛下了。」
桌上只剩四杯酒,這裏面有四分之一的機會中毒,鳳瑾的手指微微發抖,這一幕落在門主眼裏,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出一抹風情無限的笑,「陛下不想喝的話,可以不喝的,這生死局就當從未開過,陛下可以回皇宮繼續當你的女皇陛下,將馥郁拋之腦後。」
「當然,陛下非要馥郁也可以,拿沈文卿,無名,或者自己來換,本座對男人沒什麼興趣,最希望留下的人自然是陛下。」
鳳瑾仿佛沒聽見他的話,慢慢端起一杯酒,放到唇邊。
無名拼命忍着把那杯酒搶過來的衝動,死死盯着鳳瑾的一舉一動。
蘇晚躲在一株大樹後,看着女皇為了馥郁擺下這生死局,心中湧起莫名的情緒,有感動,有羨慕,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鳳瑾慢慢喝下那杯酒,唇角緩緩上揚,看來,這杯酒里也沒有毒。
「門主,朕運氣還不錯,就看門主的運氣如何了。」
她說着,右手輕輕拂去肩頭上厚厚的雪花,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在整個肩頭和鎖骨的部位滑過。
當她拂掉了肩頭上的雪,又輕輕拂掉胳膊上的雪,如雪如玉的手指在兩邊的胳膊上輕輕滑過。
看着那隻纖長雪白的手,門主眸光變得灼熱,這樣的一雙手,若是滑在他的身上,滋味一定很好。
「門主怎麼不喝了?是不敢嗎?」
鳳瑾臉上露出一絲不屑,門主收回目光,不悅的說了句『誰說本座不敢』,隨手端了杯酒一飲而下。
酒液入喉,除了梨花白的香醇,並無其他感覺,門主勾唇一笑,「看來本座的運氣也很不錯!」
鳳瑾眸光沉了沉,目不轉睛的看着僅剩的兩杯酒。
她顫抖着手指端了其中一杯,無名臉色變了又變,二中選一的幾率太高了,阿瑾只有一半的機會,拿對了,阿瑾贏,拿錯了,阿瑾死。
他不敢賭!
「阿瑾——」
他終於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鳳瑾沖他微微一笑,無名雙手緊握成拳,又緩緩鬆開,「我幫你喝吧。」
「不必了,這是朕的生死局,不是你的,不用你插手。」
她冷淡的拒絕,讓無名眉心不由得擰緊,他張了張唇,欲言又止。
鳳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而輕輕放下酒杯,叫了一聲沈文卿。
沈文卿立即向前,恭恭敬敬道,「陛下。」
「朕今日出宮,在宮中留下了兩封書信,一封是給你的,一封是給大將軍的。若朕今日有什麼不測,你記得把給大將軍的信,八百里加急送到北疆。朕早就有了太子人選,大將軍一收到信,便會率領大軍回京勤王,扶持太子登基。」
沈文卿和無名同時臉色大變,「陛下什麼時候定的太子人選?文卿為何不知?」
而無名震驚的不是定太子的事,而是阿瑾這話明顯在交代後事,更震驚的是阿瑾為何這麼早就定下太子?難道她沒想過將來立自己的孩子為太子嗎?還是說他們不會有孩子,所以阿瑾從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
無名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有很多話想問她,可是這裏是死門的地盤,很多耳目,他不能問。
鳳瑾沒有回答沈文卿的問題,再次端起了那杯酒。
聽着她交代後事的話,門主臉上閃過一絲不舍,這樣的女子,他這輩子再也遇不到第二個,她要是死了,錯過了機會,他再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不如生死局作罷,陛下再重新考慮一下本座的提議。」
門主循循勸說道,「一個馥郁而已,值得陛下如此嗎?」
「值不值得,朕心中有數。」
「如果陛下非要馥郁,不如陛下隨本座入死門,本座可以向陛下保證,會為陛下打造比皇宮更奢華更富麗堂皇的宮殿,給陛下居住,陛下吃的穿的,絕不會比宮中差。」
不知不覺間,門主改了主意,這樣的女子,區區一個鑲嵌寶石的黃金鳥籠太委屈她了,他會為她建造一座最美最豪華的宮闕,用來金屋藏嬌。
「如果門主有心,不如提些朕能答應的條件,金銀珠寶,良田美人,封王封爵,朕都可以答應你。」
「那些東西,本座通通不稀罕!」
門主身子前傾,目光灼灼的盯着鳳瑾,眼睛裏的狂熱和渴望毫不掩飾,「本座想要的,只有陛下你!」
「既然如此,那沒什麼可談的了。」
鳳瑾涼涼的一笑,慢慢的喝下那杯酒。
所有人都緊張的盯着她,尤其是無名,手心早就握成了拳,指甲掐破掌心都渾然不覺。
鳳瑾輕輕放下酒杯,看着對面的門主,略有些蒼白的唇緩緩上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