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本也只是酒桌上的恭維話,畢竟boss所學的禮儀里也包含有讚美對方這一點,加之他又喝了酒,其實完全不用當真,但是這話彥秋卻是聽進去了。
本來boss就極少讚揚任何人,姜部長又有意要撮合周婷婷和藺楊,現在給彥秋的感覺就是,就連boss也開始加入撮合的陣營了,這就讓她更加心塞了。
葉一景雖然已經喝高了,卻還是看到了彥秋眼中一閃而過的淚光。
他當然知道彥秋對藺楊的心情,雖然不知道她已經用情至深,但是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撮合,總也是不想看到的場面。
於是他站起身來說:「我帶彥秋去醒一下酒。」
boss雖然對彥秋算不上寵愛,卻也是跟着他的時間最長的一任秘書,還是要另眼相看一些。
他關切的問道:「秋,你沒事吧?」
彥秋也想暫時離開這裏,她站起身來,儘量口齒清晰的說:「我沒事,就是覺得臉有點熱,我去洗把臉就好了。」
葉一景扶着彥秋剛走出包間,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有些人醉了會哭,有些人醉了會唱,有些醉了失態還要脫衣裳,都是被酒精麻痹了大腦以後,心靈變得脆弱,深埋於內心深處的感情,明明白白的翻湧上來,無處可藏。失了清醒時的自制力以後,本能的反應佔據上風,人變得誠實起來,會更加順心而為。
葉一景對路過的服務員說:「麻煩你,給我送一條熱毛巾過來。」
他果斷將彥秋帶到洗手間裏去了,雖然他也有些醉,可是他更怕女生哭,彥秋一哭,他瞬間就清醒了不少。
彥秋被他牽着走,眼淚越流越多,幾乎都看不見路了,只是跟着他,腳在動,鼻子在吸,眼淚在掉。
葉一景終於找到了洗手台,呼嚕嚕扯了一些衛生紙,邊為她擦眼淚邊說:「你別哭啊,我最怕女生哭了。」
彥秋站定了,也不搭話,微微仰着頭,哭得更傷心了。
葉一景雖然戀愛經驗豐富,但是他選女朋友,一看腿的長度,二看臉的分數,當這兩樣達標的時候,他喜歡性格灑脫,玩得起的女生,兩人合則在一起不合則分,瀟灑又不拖泥帶水。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和性格柔弱的小女生交往過,更是毫無伺候女生的經驗。
現在他正仔細的幫彥秋擦鼻涕,還在很小心的注意不要弄疼她,他耐着性子詢問道:「要不,你先告訴表哥你在哭什麼,可以嗎?否則我也不知道怎麼幫你啊。」
鼻子一通暢,彥秋哭得更加肆無忌憚。
依舊是沒有聲兒的,可勁兒掉眼淚。
葉一景見她那傷心傷肺成那樣兒,心裏也跟着難受,比他自己失戀了都還要難受。
她哭什麼他不懂,卻被她哭得心中驚惶亂跳。
只望她姑奶奶願意賞他一言半句,也好讓他有個方向去安慰。而不是傷心成這樣都不吭一聲兒,鬧心得他恨不能一拳打死惹她哭成這樣的主。
想來這也是報應吧。
以前他甩女生的時候多麼的快意瀟灑,先轉身走掉的那個人一定是他。
現在彥秋算是讓他見識到什麼叫「女人都是水做的」。
她的眼淚在他心裏下起了雨,綿綿密密的傷心,澆了他一身,無處躲藏。
葉一景細思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雖然他一直喝悶酒,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有些事他看一眼就清楚了。他英氣的眉頭蹙了起來,氣惱地說:「不就是個小丫頭片子,你至於哭成這樣嗎?」
彥秋一聽這話,馬上不哭了。
她抬頭直槓槓地盯着葉一景,緊張的問道:「表哥,你說藺楊是不是討厭我了?」
她雙眼含淚,下巴上還掛着淚珠兒,特別可憐。
原來終究還是為了藺楊,葉一景緊了緊拳頭說:「怎麼會呢,你別瞎想。」q8zc
彥秋的淚水要決堤,那是不帶任何前兆的,眼看着剛剛才止住的淚,在下一刻就又大滴大滴的滾落了出來,她哽咽着說:「那他為什麼要在我面前跟別人呢?」
葉一景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說:「乖,那不叫,叫應酬啊!」
她泣不成聲的控訴道:「應酬需要被別人摸臉嗎?我都還沒摸過呢!」
清醒的時候,什麼事都想得通,一旦醉了,最深層的和執念便會被放大,根本就壓抑不住,這時候什麼傻事都幹得出來,哭只能算是最輕微的宣洩方式。
這些年來的相思,這些天來的相處,好不容易才和藺楊建立起來一點點微薄的親密,全都付之東流了。
不管她再怎麼努力,還是靠近不了藺楊,到頭來,兩人也不過是再次走向陌路罷了。
這麼多年的感情,終究還是沒有憑依之處。
思及此,頓覺悲從中來,她情難自抑,「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葉一景被她突然爆發的大哭嚇得不知所措。
原來前面流的淚都只不過是前奏罷了,這種聲淚俱下的哭法,氣勢過於驚人,以至於他都詞窮到無從安撫了。
所幸服務員這時候送來了熱毛巾,他幫她擦了臉,然後熱敷在她的眼睛上,企圖幫她緩一緩情緒。
她伸手一把扯下毛巾,瞪着他,邊哭邊問:「你說我是不是比周婷婷差太多了?比她老,又沒有她漂亮。」
說完她才驚覺自己原來這麼沒有競爭力,復又用毛巾捂起臉來,哭得「嗚嗚咽咽」的。
葉一景把她的雙手從臉上拿開,望着她的眼睛,十萬分認真地說:「你是個好姑娘,還比她漂亮。等我跟藺楊解釋清楚了,你們就沒事了。藺楊不喜歡周婷婷那樣的女生,他喜歡你這樣的。」
彥秋雖然聽得懂葉一景在說什麼,卻是並不相信。
她醉了以後就會變得幼稚又無理取鬧,她說:「你騙人!藺楊根本就不理我。」
葉一景安撫她說:「如果他故意對你冷淡是因為誤會了我們的關係的話,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他要是一點都不在意你的話,又怎麼會在乎我倆是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