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溫煦,輕柔落在歐陽明的長髮之上,看起來無比的耀眼。
洛蕭雨唇若硃砂,微微分開,嫵媚的面容之上全是震驚之色。
她是極樂仙宗內門長老,在陣法之道上造詣極深,哪怕是在高手如雲的往生極樂中也稱得上是一號人物。並且她之前用了七天時間研究徐家的守護大陣,但腦中依然如一團亂麻,沒有一點兒頭緒。
她清楚的知道這陣法有多複雜,修復起來可謂困難重重。
但就在瞬息之前,這面容清秀的青年竟然成功就陣法修復成功了,而且才用了一個時辰,這簡直讓她原有的世界觀徹底崩塌。
心裏暗道,這究竟是那個宗門出來的變態?
連「變態」這個評價都用了,可想而知她心中的震驚程度。
她呼出一口淡淡的香氣,眸光一轉,變得灼熱起來,顫抖着說道:「瑜……瑜大師,你是如何做到的?」
歐陽明的年齡實在是太輕了,讓她叫大師,她還是有點難以啟齒,可為了知道這個答案,她還是咬着牙問了出來。
歐陽明當然不會把頭顱的吞噬力量說出來,輕笑一聲:「前輩應該知曉,我是一位施法者。精神力量的運用是我的強項,這才能感受到白嘩碑上的雷霆之力,並且將其驅散。」他輕聲開口,半真半假地答道。
洛蕭雨臉上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沒再多問。只是,她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卻不為人知。
徐瀚引人情世故瞭然與心,步子向前邁出一步,誠懇道:「瑜大師大恩,徐家永遠銘記在心。日後,大師旦有吩咐,徐家必為馬前卒,萬死不辭。」他沒有說給歐陽明靈石,丹藥作為報酬,因為他心裏篤定,以此人的陣法造詣,定然是大宗道子,修煉資源不缺,自己這點兒家底,人家肯定看不上。
「徐家主言重了。」歐陽明微微拱手。
徐瀚引擺了擺手,心中擔憂盡去,笑容顯得無比爽朗,低聲道:「天色已晚,晚宴已經備好了,請仙宗使者入座。」說完身子一彎右手前伸,做了一個相請的動作。
洛蕭雨也沒有拒絕,忙了這麼久,她確實有些倦了。
晚宴上氣氛很好,許多徐家長老都想看看這陣法大師長什麼樣子。
看過之後,腦中不由自主地迸出兩個字——年輕!
而一些長相出眾的徐家女修,則美眸顧盼,暗送秋波,都渴望能發生點兒什麼,心裏暗道,只要能傍上這條大腿,日後修煉必然一片坦途。
所以她們紛紛施展渾身解數,把自己最美的一面都表現了出來。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歐陽明神色始終平淡安閒。
徐瀚引見到這一幕,心裏暗道一聲可惜。
倌玥嬌笑一聲,把聲音藏在靈力之中,傳音道:「沒想到瑜大師這麼受歡迎,是不是覺得特自豪?」這個瑜大師,他咬得很重。
「習慣了。」歐陽明眼珠一轉,傳音道。
「嘚瑟!」她哼了一聲,暗中傳音。
歐陽明:「……」
過了半晌,歐陽明喝了一口烈酒,只覺得鮮血都滾燙起來,嘆了口氣,傳音回答說:「她們只是覺得我天賦不錯,值得投資,這才如今這個樣子,要是我天賦普通,泯為眾人,她們還會這樣嗎?人這輩子,最應該珍惜的是陪你吃苦的女人,而這些人,不過是過眼雲煙,相別則可忘。」說這話的時候,他又想起了倪英鴻,眼神也變得無比溫柔。
倌玥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起了凌越,嘴角也是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晚宴過後,恰到黃昏,天空中的雲彩五顏六色。
歐陽明以喜歡清靜為理由,走到一個竹亭之中,坐了下來。
沒過多久,倌玥娉娉婷婷邁步而來,聲音清脆,就像泉水敲打着山石:「沒想到瑜兄不但是施法者,就連在陣法之上的造詣也這麼強,可瞞得我好苦啊!」她眯着眼睛,故作埋怨狀。
歐陽明乾笑一聲,沒有說話。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難道說,我把往生極樂尊者的記憶融合,這才有了如今的陣法修為?
要是他真敢這麼說,恐怕往生極樂的尊者,立馬浩浩蕩蕩地殺了過來,要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點天燈,靈魂囚禁燈芯之中,日夜被烈焰灼燒,讓他永世不入輪迴。
兩人相顧無言,一起看着夕陽,等到夕陽的最後一道光芒被大山擋住,便各自回到小院。
洛蕭雨是往生極樂使者身份,所住的小院是整個徐家最豪華的,草木青蔥,靈氣逼人。
屋內佈置得古色古香,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她走至床邊,斜靠在床上,一股慵懶的氣質顯露無疑。
把今日的事兒在腦中細細回憶了一遍,突然,她心裏「咯噔」一聲,暗道,歐陽明掌握的陣法似乎與往生極樂的有幾分類似,卻更加高明,少了點冗雜繁瑣之意,更多了幾分大道至簡之姿,此人究竟是誰?聽玥兒說此人並非漳州之人是,但儋州九大宗門,從沒聽說那個宗門擅長陣法啊?想不透,怎麼都想不透。
她看着窗外,眼神無比複雜。可就算她是內門長老,也不知道邱成旺魂燈已經熄滅的事兒,畢竟頂尖戰力對一個宗門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可以說,是戰略資源。一但這個消息傳了出去,可以說,整個往生極樂都會產生動盪,而且,敵對勢力也會蠢蠢欲動。況且,就算她知道,也不會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一夜無話,翌日,三人朝七星宗疾馳而去。就如三道長虹,將天空攪得支離破碎。
兩日之後,歐陽明回到絕劍峰,開始等待大墟開啟之日。
※※※※
清晨紫氣瀰漫山巔,他開始呼吸吐納,淬鍊丹田中的靈力,氣機平緩。
他眼睛一睜,一口濁氣呼出,一道黑色旋風驀然凝聚,向着前方碾壓而去,空氣猛地收縮塌陷,露出一片讓人心悸的寡白。
歐陽明見到這一幕,眼裏也露出滿意之色。
就在這個時候,凌越沿着崎嶇的山道,步子不急不緩,走了上來。
身上氣勢隱而不發,就像一柄入鞘的長劍,身後背着一個四尺長的劍匣,可以想像,一旦匣中長劍出鞘,必然駭人無比,他臉上帶着笑容,很是自信。
「凌兄,你突破至靈者中階了?」歐陽明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這還得多虧瑜兄,若非是那一枚七曜丹,我想要突破靈者初階,不知還需多久。」話音未落,凌越就重重一拜,一臉真摯與誠懇。
歐陽明連忙躲開:「凌兄,不必如此,這樣顯得太過生分了。再這樣,這張羊皮圖我可就還回去了。」一邊說,他一邊瞪了瞪眼,顯得氣勢十足。
凌越心中全是驚喜之色,連連點頭。
他心裏明白,歐陽明這麼說,顯然已經把自己當兄弟了。
右手輕輕一拍空間袋,取出兩壺烈酒,大笑道:「瑜兄,知道你再過幾日就要進入大墟,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祝你一路順風。」手腕向外一推,一壺酒就飛了出來,被歐陽明穩穩捏在手中,兩人找了一塊青石坐下,看着下方巍峨的河山。
「站在高處,視野就是開闊,可以看到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凌越提起酒壺,喝了一大口。
「是啊,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要往高處爬。」歐陽明開口附和。
「那瑜兄認為多高才算高?」凌越話語很輕,卻帶着莫名的深意。
「幾層樓那麼高就夠了,太高了摔下來不但疼,一時不慎,還有可能直接摔死,這就太不值當了。」一口烈酒入喉,歐陽明只覺得身上每個毛孔都舒開了一樣,重重吐出一口霧氣。
凌越搖了搖頭,將腦中紛雜的思緒壓下,舉起酒壺,悶聲道:「瑜兄,來,喝酒,這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是啊,此去生死不知,禍福難料。」話語畢,一口便將酒壺中的酒喝到見底。
隨即站起身來,淡笑道:「起風了,天氣涼,趕快回去吧。」
凌越自然聽出了歐陽明趕人的意思,起身抱拳道:「瑜兄,祝你一帆風順。」
「承凌兄吉言。」歐陽明還了一禮。
早春寒氣仍然濃郁,歐陽明看着天邊翻滾的霧氣,不知在想些什麼。
回到屋中,療傷丹藥、解毒丹藥、武器裝備、靈草靈藥……各種各樣的東西,他都細緻地檢查了一遍,畢竟這一次進入的地方可是大墟,就算是尊者,都不能保證一定能從大墟之中活着回來,何況歐陽明只有靈者高階修為。
將空間袋中的東西檢查清楚,同時分門別類,足足花了半個時辰……
歐陽明念頭一動,心守靈台,心中沉入精神世界之中,開始觀想雪山。北風呼嘯,天地一片蒼茫,紛揚雜亂的雪花把靜默的天空攪得支離破碎,而這一座雪峰,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想,已有三四十丈,雖然矮小,但氣息卻是厚重無比,根基極牢,如此一來,雪山最終所能達到的高度也會相應的拔高。
就像歐陽明被騰家兩位巔峰靈者圍攻的時候,那一座雪峰最多只能再向上堆疊千丈,但真說能刺破蒼穹,那是絕無可能,畢竟,山峰根基太薄,太高則會塌陷,但這一次觀想的雪上則不一樣,根基堅固,無與倫比。
一日清晨,歐陽明眼眸睜開。心中暗道,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