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次大為常理的攻擊方式,場中慘烈之況陡升,夏翊羅十八精神一振,剛才那種懶散一掃而光。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范舉范守神情緊張,四海幫幫主徐明悄悄過來,低聲問倆人,范舉隨口敷衍,目光緊盯着沈刀。
有了上次的經歷,沈刀神情凝重,長刀從快變慢,從左向右橫掃,刀不快,重逾千斤,刀勢卻在不斷增長,快到黃夏時,刀勢增長到頂峰。
「當!」
黃夏的劍突然竄出,準確點在刀鋒上,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這聲脆響,就像一節引信,將已經蓄滿水的水池,給開了個洞,水從小洞中洶湧而出,小洞迅擴大,細細溪流眨眼間變成澎湃洪流;也象一點火星,被丟進乾枯的蒿草中,瞬間引滿天火焰。
「轟!」
刀上蘊含的勁氣被引爆,刀身竟然出灼熱的白光,將四周的空氣點燃,在灼灼白光中,那點劍光只是稍稍停滯,便穿過了白光,灼熱的白光忽然暗了下。
沈刀冷哼一聲,腳踩七星,正欲不退反進,耳中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退三步,轉乾位,進兩步。」
沈刀想都沒想便急退三步,還沒站穩,身形一扭,違反常理的向邊上竄出去,剛出去,一縷寒風擦着左肋便過去,落地還沒站穩,便向前沖兩步,長刀劈落。
黃夏一招落空,深吸口氣,剛轉身,眼前刀光閃爍,大驚之下,連忙出招格擋,就聽當的一聲,一股大力湧來,向後連退數步。
沈刀大為興奮,這一刀試出了對手修為深淺,感到比自己還差了那麼一點,自己處處被動,完全是因為對手的怪異打法。
明白這一點,沈刀信心大增,長刀一擺,搶步上前,刷刷刷,連續三刀。
「對,打快,他喜歡行險!」
耳中又傳來熟悉的聲音,沈刀信心更足,噹噹當,三招之後,身形微晃,內息迅流轉,將那絲不適消除,重新貫注刀身,上前兩步,長刀再揮。
連擋三刀,這三刀沒有任何花俏,全是硬拼硬,黃夏有點吃虧,沈刀的刀長且重,他的劍短。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黃夏體內氣血翻滾,內息運轉略微有些滯澀,剛剛平復,刀光再度閃爍,他匆忙中不敢硬接,晃身後退,沈刀刀光一閃即滅,腳下一點,快前進。
「這倆人的修為不錯啊!」夏翊眉頭微皺,語氣中沒有絲毫喜悅,細聽下,居然隱隱含有一絲疑惑。
羅十八那聽不出夏翊的意思,他盯着場上的倆人,特別是沈刀,沈刀現在表現出的修為已經踏入武師境界,而且品級不低,少說在中品以上,這樣的人才怎麼會跑到城衛軍去?
「哼,這樣的修為不到禁軍虎賁衛,卻跑到城衛軍去了,看來城衛軍中人才濟濟啊!」夏翊語帶嘲諷。
「恐怕也是那個門閥世家中人吧。」羅十八嘆道,他知道,這是夏翊在提醒自己。武師中品,在江湖上已經是各方招攬對象,大多數都進了門閥世家手中,少數被朝廷延攬,剩下的流落江湖,進入江湖各幫派,也有不少加入軍隊,但入城衛軍的極少。
范舉和范守互相交換個眼色,倆人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和疑惑,沈刀以前展露出的修為在武士上品,可現在表現出的修為遠在武士境界以上,他們雖然看不出來,可也能感覺到。
柳寒在邊上將倆人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略微沉凝便明白他們的疑惑,這讓他左右為難,沈刀的身份不能暴露,也不能引起范舉范守的懷疑,兄弟會中人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稍不小心,沈刀還有危險。
心中正急切的想招,為沈刀化去這場危機,場中形勢又變,黃夏躲過沈刀一輪急襲,終於緩過一口氣。
沈刀也察覺到了,虛幻一招後,倒退出三丈遠,長刀遙指,刀尖有一滴血順着刀刃緩緩流過,慢慢匯集在刃尖,滴落入塵土中。
黃夏吐出口濁氣,伸手抹了下左腮,濕漉漉的,他將手指放進嘴裏,將上面的血跡吸乾,鹹鹹的,帶着點腥味。黃夏細細的品味着血的味道,眼睛越明亮,眸子中忽然燃燒起來,就象兩堆火。
沈刀深吸口氣,耳中傳來柳寒的指點:「搶攻!千軍萬馬,橫掃千軍,狂沙萬里;月稀影斜,風雨入鐘山,五招殺不了他,就認輸!」
沈刀大步向前,黃夏雙眸中的火焰越來越亮,漸漸將黑色和白色都點燃了,手中的劍緩緩揚起,指向正衝過來的人影。
千軍萬馬,橫掃千軍,狂沙萬里!
三招刀法都是以氣勢取勝,一招比一招的氣勢高,當使到狂沙萬里時,正是氣勢最高之時,刀勢展開,勁氣噴射而出,場中灰濛濛霧沉沉,一柄長刀破開塵埃,殺出霧霾。
黃夏雙眸中的火在燃燒,短劍也在燃燒,身周灰濛濛霧沉沉,絲毫沒影響到他,燃燒的雙眸死盯着黃沙中的一點,對迎頭斬落的長刀,絲毫不顧。
輕斥一聲,黃夏身形一晃,從刀口下消失,燃燒的短劍驅散了黃沙,趕走了塵埃,準確的刺在刀刃上。
薄薄的刀刃與尖銳的劍鋒相交,出一聲細微的撞擊,就像小孩子玩耍的兩粒鐵釘,不經意之間碰到了,出一聲響後,眨眼便消失。
可在周圍觀戰的人群中,這細細的一聲響,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柳寒神情眉頭微蹙,范舉范守臉色大變,對面的倫則眉頭舒展,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這抹笑意瞬間又消失不見。
這聲輕響也傳到高台上,夏翊和羅十八倆人同樣神情大變,夏翊倒吸口涼氣,羅十八苦笑連連:「江湖上真是人才輩出,兩個小小的幫派都有這樣的高手,唉.....」
狂沙依舊,塵土瘋狂高旋轉,柳寒手上始終夾着粒泥丸,目光緊盯着滿天塵埃中的身影,他給沈刀五招,可是,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黃夏,黃夏居然在三招重擊之後,沈刀氣勢最高時動了反擊。
滿天塵埃中傳來一串兵刃交擊聲,一聲悶哼,一聲怒喝,兩道人影跌出塵埃,沒有人上去攙扶,任憑倆人自己掙扎,看看誰的氣更長。
這是死斗,不死不休的戰鬥。
眾人緊張的盯着倆人,化作黃沙的塵埃在失去勁氣的激盪後,慢慢平靜下來,落在枯乾的地面上,落在躺在地上的倆人身上,沈刀猛烈的喘息,嘴角不住噴出血沫,氣血翻湧,經脈巨痛,內息無法運轉。
沈刀並不着急,他知道自己負傷很重,可他相信,對手的傷勢絕不會比他輕,他只需要一點時間,手慢慢抬起,向胸口抹去,摸出一粒藥丸,他費力的將藥丸塞進嘴裏,這小小几個動作,將他積攢的力氣全都耗去,他再度一動不動。
藥丸入口即化,順着咽喉向下,化作縷縷元氣,滋潤着乾枯的經脈,填充進幾近枯竭的丹田,慢慢的沈刀做起來,伸手點了胸前幾處穴道,晃晃腦袋,看到對面的黃夏也正努力掙紮起來,可掙扎了半天,他無力的躺下。
沈刀又摸出粒丹藥服下,臉色漸漸有了幾分紅潤,范守范舉頓時鬆口氣,那邊的人群頓時變得死一般靜,沈刀掙扎站起來,左右看看,撿起長刀,慢慢的向黃夏走去。
他走得很慢,長刀拖在地上,在浮沙般的地面上畫出淺淺的痕跡;黃夏望着蔚藍的天空,腮上的傷口已經沒再出血,臉上滿是塵土,他一直在試圖凝聚散亂在經脈中的內息,剛才他的丹田受到重擊,內息被打散,內息在體內亂竄,口中不住噴血。
沉重的喘息聲傳來,他抬眼看了看,沈刀那張污穢髒亂的臉出現在他眼中,沈刀盯着他。
沈刀深吸口氣,低頭盯着黃夏,沉聲說道:「你,....,認輸了嗎?」
黃夏愣了下,這與死斗方式不合,死斗便是以一方死為結束,他還有最後一着,這一着是玉石俱焚,對手固然會被重創甚至是死亡,他自然也是活不了。
沒有人願意死,黃夏自然也不願意,可現在他說不出話來,只要一張嘴,出來的不是聲音而是鮮血。
「我替他認輸!」
沈刀的聲音並不大,可兩邊都聽得清清楚楚,倫大聲替黃夏作出了選擇,說着他便走出來,范舉范守連忙也出來,倫將黃夏抱起來,回頭對沈刀說:「這一場,你們贏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抱着黃夏回去了,沈刀看着他的背影,嘿嘿直樂,范守趕緊扶住他,沈刀用力將他推開,哈哈笑着向這邊走,剛走了幾步,身子一軟,就要倒下,范舉連忙抱住他。
柳寒摸了下他的脈搏,脈搏很弱,時斷時續,他輕輕嘆口氣,從沈刀懷裏摸出個小瓷瓶,瓷瓶很普通,大街上兩三個銅錢便可以買到,從瓶中倒出一粒小指頭大小的褐色丹藥餵給沈刀服下,然後將小瓶扔掉。
沈刀阻止他們的動作,自己盤膝坐下,柳寒輕輕舒口氣,與范舉范守站起來,轉身看着對面,對面也同樣在忙亂,黃夏的傷勢更重,幾個人忙碌着給他治傷。
「2:1,四海幫領先。」羅十八站起來大聲宣佈:「下面,第四場開始。」
范舉范守交換個眼色,柳寒在邊上沉聲道:「這一陣還是我來吧,范兄,下一場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