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疑問從腦中閃過,柳寒略微沉凝,皺眉問道:「如此機密之事,小王爺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現在在哪?宗正府,揚州淮南王,就歸我管。」小趙王爺有幾分得意,柳寒一下明白過來,小趙王爺在宗正府任令丞,宗正府負責管理各地藩王的事物,恐怕在各地藩王府中都有眼線,就跟內衛似的。
柳寒輕輕嘆口氣:「朝廷如此困難,潘大人還為一己之私,致朝廷大局不顧,這樣的人,居然高居廟堂,我大晉...」
柳寒輕輕搖頭,小趙王爺也嘆口氣:「何嘗不是,潘鏈利慾薰心,禍國之賊!」
柳寒向外看了眼,小趙王爺淡淡的說:「柳兄放心,這裏雖然是潘家的,可這裏的規矩很好,沒有聽牆角之事。」
「那就好。」柳寒鬆口氣:「小王爺,這事你上報沒有?」
「我正在發愁,不知該不該上報。」小趙王爺嘆口氣,柳寒點點頭,心說這傢伙好像聰明了點,知道這是顆燙手山芋,就這樣上報,不一定能扳倒潘鏈,相反很可能得罪潘鏈,潘鏈反擊下,很可能受害的是他自己。
「小王爺,聽柳某一句,」柳寒正色說:「這事你就當不知道,如果你都知道,我估計內衛那早就知道了。」
小趙王爺微愣,然後點點頭:「你說的是,唉,這事咱們就不管了,柳兄,上次你說將趙國的布匹銷售授權給我。」
「這事好說,」柳寒笑道:「你在廣平開個布店,我發貨給你。」
「好,好!」小趙王爺大喜,柳寒又提醒說:「小王爺,這是我們倆的生意,你在帝都,廣平那邊能控制嗎?」
小趙王爺傲然一笑:「這點,柳兄請放心,其他地方,我可能管不住,趙國那邊,你就放一百個心。」
柳寒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就把生意作大點。」
小趙王爺一聽大為興奮:「哦,柳兄,難道還有生財之道?」
這時,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客官,菜來了!」
柳寒心裏暗贊,這小二還挺規矩,叫這一聲的目的是提醒屋裏的人,他來了,避免客人懷疑他們偷聽。其實,一進這屋,他便用神識探查一番,這才敢放心與小趙王爺說話。
小二放下菜,給倆人倒上酒後,便退出去了。
門剛關上,小趙王爺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柳兄,快說說,還有那啥蛇生財之道?」
柳寒笑了下低聲說道:「我在幽州并州採購了羊毛,在帝都附近設了作坊,將羊毛紡成布匹,可以織成毛衣。」
「羊毛製成毛衣?」小趙王爺疑惑不解的看着他,這個時代,羊皮用處很大,羊毛沒什麼用處,羊毛一般用來織地毯和制毛筆的筆尖,從未有人將它製成衣服。
柳寒點點頭,毫不遲疑的將外衣脫下,露出裏面的羊毛衫:「小王爺,你看看,這就是羊毛製成的毛衣。」
小趙王爺過來,仔細看着,伸手摸了摸,很是驚奇:「這還真能穿?」
「當然!」柳寒微微一笑:「我已經在城外建作坊了,不過呢,這項生意需要先培養工人,多數人並不知道該怎麼弄這種毛衣,這需要點時間。」
「這沒問題啊,」小趙王爺說道:「現在是春天,春天並不剪羊毛,要到夏初才動剪子,咱們有時間。」
「王爺有此心,那就好。」柳寒笑道,湊過去:「咱們這生意只要作起來,便可以以廣平為忠心,向魏郡渤海郡擴散,小王爺,這銀子可少不了。」
「嘿嘿,」小趙王爺乾笑幾聲,點點頭,沖柳寒抱拳:「柳兄,我就不說謝了,咱們是兄弟。」
「對,咱們是兄弟!」柳寒端起酒杯,倆人相對一笑,一飲而盡。
倆人連喝數杯,低聲籌劃,柳寒這才知道,小趙王爺實際對趙國控制很嚴,老趙王修道不管事,世子長期臥床不起,所以,數年之前,小趙王爺便暗中奪取了趙國的控制權,王府護衛,王國國兵,都在他的門客的控制下,只是財權始終抓不住,趙國的其他趙王都放手,唯獨對財權抓得死死的,半點不放。
老趙王耗費巨資修道觀,在其他方面吝嗇異常,趙國屬官多有不滿,聯合小趙王爺欲奪老王爺財權,被老王爺挫敗,老王爺也沒收拾那些屬官,只是將小趙王爺趕到帝都,沒有詔命不准回趙國。
「來,柳兄,為咱們財運滾滾,干一杯!」小趙王爺笑眯眯的舉起酒杯,柳寒也樂呵呵,擠眉弄眼的與他碰了一杯。
放下酒杯,小趙王爺嘆口氣:「柳兄,你說這度支曹追債,能行嗎?這潘鏈欠的債可不少。」
「小王爺,別管別人,管好自己就好。」柳寒大有深意的說道,小趙王爺忍不住罵道:「媽的,我身為燕家子孫,這潘鏈算個屁,老子都乖乖的還了銀子,這老小子居然還穩如泰山,這天還是我燕家的天嗎!」
看着小趙王爺罵罵咧咧的,柳寒忍不住笑道:「這老房子着火,摁都摁不住,小王爺,這潘鏈當了多少年的太師,也坐了多少年的冷板凳,先帝待他雖尊,可總不給他實權,直到臨終前才將其拔入機要,取的是他的忠心,當今本就是他潘家女兒肚子,可以在兄終弟及之下,穩住朝局。」
小趙王爺輕輕哦了聲,苦笑下正要開口,柳寒又說:「可當今現在已經坐穩皇位,齊王已死,皇上已經沒有威脅,而潘鏈此時還在攬權,還在肆意妄為,哼,我看他是太得意忘形了。」
「柳兄見識卓越!」小趙王爺點頭稱讚道:「這潘鏈將來必禍亂我大晉!我當為天下人除之!」
柳寒愣了下,小趙王爺豪氣萬丈,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他心裏咯噔一下,這小趙王爺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激進,難道.....,他忍不住問道:「小王爺,你這是?」
小趙王爺靠近他,壓低聲音說道:「我聯合了幾個御史,想要上書彈劾這老東西。」
「萬萬不可。」柳寒心裏苦笑,連忙阻止,小趙王爺略微意外,柳寒嘆口氣,沒有直接勸說:「小王爺知道大漠的狼群嗎?」
小趙王爺不解的看着他,柳寒解釋道:「大漠上最兇殘的不是馬賊,而是狼群,一個狼群有數百上千隻狼,一旦被狼群圍攻,商隊基本上無人可以生還,而狼群發現一個商隊,並不會立刻發動進攻,而是遠遠的跟着,同時聯絡同伴,狼群很有耐心,如果商隊很慌亂,狼群就會立刻發動進攻,反之,狼群並不立刻發動進攻,而是遠遠的跟着,他會沿途搔擾你,讓你恐懼,直到舉止失措,這時,狼群就會發動進攻,整個商隊就會陷入滅頂之災。」
小趙王爺坐下來,看着柳寒沉思起來,他當然明白柳寒的意思,可是.......
可柳寒卻很疑惑,小趙王爺的這個提議真的有點顛覆對他以往的印象,這傢伙怎麼突然變得如此迫不及待?這裏面有什麼問題?更重要的是,為什麼要找自己?
柳寒只是一個隊正,別說上書彈劾了,壓根沒有上書的機會,無論薛泌還是延平郡王小趙王爺與他的交往,多少都帶着折節下交,禮賢下士的味道,這樣重大的事,怎麼會與他商議?!!!
「唉!」小趙王爺嘆口氣,神情有些沮喪,還有些晦暗不明。
「小王爺,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想潘鏈下台的人不少,」柳寒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潘鏈門第不高,那些千年世家,正準備將他拉下來,小王爺,讓他們沖在前面,您着什麼急呢!!!」
小趙王爺呵呵乾笑兩聲,連連點頭:「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柳寒略微沉凝,又問:「小王爺,你和冀州的王許田幾家,了解多少?」
對柳寒此問,小趙王爺一點沒感到奇怪,他微微皺眉:「那事還沒解決了?唉,柳兄,說實話,我很佩服,王家許家田家,在冀州橫行慣了,別說其他世家了,就算在趙國,我父王也得對其退避三舍,而柳兄卻與他們正面硬抗,至今不落下風,柳兄,你恐怕不知道,現在王三爺騎虎難下,不知該如何辦。」
「哦,」柳寒略微意外,不解的看着小趙王爺,小趙王爺有幾分得意,也有一分炫耀,低聲說道:「王三爺不想打,可家裏那位老祖宗卻不同意,一定要拿到漕運才肯罷休。」
柳寒聽着,神情中的笑意越來越濃了,難怪了,這位王三爺到帝都後,除了那天見面外,再沒採取過行動,可那天的暗殺又是怎麼回事呢?
柳寒心裏嘀咕,輕輕嘆口氣:「小王爺,這王家的老祖宗若真要這樣,我也只能與他們周旋下去,哼。」
小趙王爺也嘆口氣,不過卻勸道:「柳兄,我知道你實力很強,可王家底蘊很深,與長生宗關係密切,柳兄,你畢竟是單槍匹馬,...,要讓小王看,乾脆就讓了,不行嗎?」
「小王爺,這富貴險中求,不能說王家是千年世家,我就得讓吧,要這樣作了,天下人該如何看我?將來再冒出個千年李家,千年趙家,什麼的,我該如何處置!」柳寒冷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