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黃按照慣常的時間起床,簡單的梳洗後,便坐在院子裏吃早餐,進入春天后,他一改縮在屋裏吃飯的習慣,只要不下雨便在院子裏吃飯,一邊享受食物,一邊享受陽光。網
春天的陽光是溫暖的,但早晨依舊帶着點寒意,可老黃喜歡這點寒意,可以讓他更快清醒。
從院子外搖搖擺擺進來個戴着面具的人,老黃只是看了一眼便判斷是柳寒,滿柳府只有柳寒會一大早穿禁軍制服。
老黃沒有理會,依舊吃自己的早飯。柳寒在他對面坐下,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一大清早戴着個鬼面具做什麼。」老黃皺眉說道。
「你把我面具摘了。」
老黃皺眉沒有理會,柳寒又說道:「你把面具替我摘了。」
老黃還是沒理會,依舊自己吃自己的,柳寒嘆口氣,自己將面具摘下來,老黃只是抬眼看了眼,筷子伸向爽口齋的榨菜,半途,筷子停住了。
面具下並不是柳寒,而是一個陌生的青年漢子,除了眼神,熟悉的眼神告訴他,面前這人是誰。
陌生青年微微一笑,伸手又揭下一張面具,這次出現的是一個黃臉漢子,這漢子頜下居然還有短短的鬍鬚沒等老黃作出反應,柳寒又摘下一張面具,這次出現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老者,膚色黝黑,額頭上居然還有幾尾皺紋。
「你這是何意?」老黃納悶的看着他,柳寒將最後一張面具揭開,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老黃心念電轉,訝異的說道:「你這,...,你這,你的意思是....」
柳寒點點頭:「對,我就是那個意思,姓張的揭開面具,可面具下的那張臉就真的是他的臉?!」
老黃停頓半響,長長舒口氣,然後微微點頭:「你說得不錯。」
「所以,他的疑點不能解除。」柳寒神情堅決,目光中戴着絲興奮。
老黃沉默了會,終於點點頭,隨後便問:「那你打算怎麼作呢?」
這下柳寒沉默了,百工坊消失了,可柳寒感覺,他還在帝都,只是不知躲在那個角落,正悄悄的盯着他。
柳寒的情緒低落下去,老黃嘆口氣:「我還是那句話,不變應萬變,守株待兔,在這個過程中,咱們必須變得強大。」
柳寒微微點頭,老黃略微沉凝:「昨晚我又想了想,我們還是該出擊一次,針對王許田,不管是誰,咱們這樣,可以驕敵之心。」
「那具體做什麼呢?」柳寒反問道,老黃淡淡的說:「還是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守住這個宗旨,怎麼作都行,」說到這裏,他臉色一板:「另外就是,以後少碰點女人,大事未成,就沉溺女色。」
柳寒不由苦笑,但他不得不承認,老黃的提醒是對的,他必須作出反應,很顯然,對方想讓他認為是王許田三家作的,那他就當王許田作的,再說了,宮裏也默許了他對王許田的反擊。
漕運快開始了,千里漕運,防不勝防,必須在開始前,儘量消耗對方的力量,讓其知難而退。
但該從何處入手呢?
「你看看這個。」老黃說着起身,進去取出一份卷宗放在柳寒面前,柳寒翻開後,不由愣了下,抬頭看着老黃:「這東西是那來的?」
「我讓宮裏提供的。」老黃答道,伸筷夾了條榨菜,柳寒忍不住搖頭,老黃微微皺眉,作勢放下筷子,柳寒嘆口氣:「宮裏這是用我作刀,消耗王許田,可王許田樹大根深,想要一下解決,很難,這過程中稍微出點什麼意外,我們就是犧牲品。」
老黃點點頭,表示同意他的判斷,柳寒嘆口氣,繼續看手裏的資料,這份資料是內衛對王許兩家內部關係的判斷,特別是王家,情報比上次提供的更家詳細也更隱秘。
看過資料後,柳寒沉凝片刻,又搖搖頭,將卷宗放下,起身說道:「我上度支曹了,嘿,這位王三爺,嘿嘿,有點意思。」
老黃微微點頭,示意大腦袋將卷宗收起來,有個情況他沒有告訴柳寒,他以柳寒之名向內衛要的是王許田丁四家的情報,可宮裏最後只給了三家,少了丁軒,這其中的含義非常清楚。
度鳥落下,大腦袋很快過去,不一會,拿着一個小紙條過來,老黃起身進屋,很快便將內容翻譯撰寫下來,這是幽州來的消息,幽州分店報告,塞外大漠上的胡族有異常動靜,有幾個部落在集結兵力,有西進的可能。
他嘆口氣,將這條消息放進後面的卷宗里,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塞外大漠上風雲聚會,一場大戰就要展開,這場動亂對瀚海商社的影響不小,并州雍州的商隊已經暫停出塞,并州分店提出,將部分業務轉向內部,老黃回函同意了。
度鳥不時落下,大腦袋連續送來三份情報,老黃一一翻譯謄寫,這幾乎是每天的功課,這幾份情報內容很多,甚至包括該地的某些商品的價格,快到中午時,大腦袋又送來了份情報。
老黃將情報看過後,略微沉凝,便讓將柳銅叫進來。
「你現在立刻到柳松那去,涼州老王掌柜的商隊到了,護衛隊裏有七個人,」老黃說着將名單遞給柳銅,柳銅接過來:「這七個人,你將他們交給柳動,告訴柳動,將他們和長安并州來的人安置在一起,另外想辦法測試下他們的能耐。」
柳銅聽後,什麼都沒問,應了聲後,轉身便走。
柳寒對擴充人手不是很上心,老黃一踏上大晉領土便留心着,還在涼州時便交代了老王掌柜,不過,他的交代很清楚,要求很高,除了修為在武士以上,身份來歷還必須清楚,對其交代的來歷,要想辦法查證。
大晉不禁武,甚至還鼓勵民眾習武,江湖上習武的好漢挺多,可真正的高手卻少,老王掌柜忙活了一年多,才招到七個,老王掌柜的信中,這七人中有五個武士,兩個下品武師。
在漕運之爭開始後,老黃便感到此事沒那麼容易解決,便密令涼州長安并州分店秘密招人,這三家分店都要走塞外大漠,塞外商隊中,亡命徒不少,瀚海商社在這些塞外商隊中的信譽很好,老黃相信瀚海商社要人的消息傳出去,怎麼也能招到幾個好手。
漕運快開始了,老黃沒有將希望放在外人身上,自從十多年前那事之後,他再也不敢這樣了,於是傳下密令,讓各分店抽調新加入的好手到帝都。
長安和并州的好手已經到了,長安來了十二個,并州來了八個,這二十人中,武師修為的有六個,剩下十四個都是武士修為。他們都是秘密隨商隊到帝都的,老黃下令讓柳動安置在城外的莊園裏。
輕輕嘆口氣,現在就啟用這批人,將來隱患不少,這些人的來歷還沒查清楚,其中有沒有有心人派進來的,天知道。
老黃起身雙手略微活動,端起茶杯出來,中午的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乎乎的。
「去請蕭雨過來,就說我請他吃飯。」老黃吩咐道,大腦袋應了聲便轉身出去,不一會,蕭雨施施然走進來,他也一點不客氣,進來便在老黃對面坐下。
「黃師爺,今兒又想起什麼來着。」蕭雨說着伸手提過酒壺,給自己倒上酒。
老黃喝口酒,夾起粒花生扔進嘴裏,幾聲清脆的咯嘣聲後,香味滿嘴,喝上一口酒,享受溫暖的陽光。
「怎麼?是不是有什麼計劃?」蕭雨又問。
「師門或朋友,一個都沒來?」老黃忽然開口問道,
蕭雨微怔,略微沉默,便點頭:「前些年交的朋友,來了兩個,至於師門,我是指望不上。」
「他們的修為與你相比如何?」
「雖然趕不上我,但也不比沈晨低。」蕭雨答道,老黃微微皺眉,蕭雨略微一想便明白:「應該有武師八品和七品上。」
老黃略微想想便說:「王許兩家在帝都已經表現出的實力便有四個宗師,還沒算上田家和丁家,老弟,你說我緊張不緊張。」
蕭雨聞言沉默下來,過了會才嘆口氣,倆人都很清楚,漕運開始,便是度支曹將全面展開追繳欠款,柳寒無暇分身,漕運這邊便只能靠他們了。
「你的傷勢呢?」老黃又問,蕭雨這次點點頭:「已經恢復八成。」
老黃又想了想,斷然說道:「漕運還有二十天左右開始,彭城傳來的消息,已經有幾艘糧船在彭城靠岸,何東那邊也已經集結了五十多條船,何東,我很擔心他,幾十條船集結,如果,王家那位老祖宗在帝都故布疑兵,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暗地裏卻輕兵突擊,襲擊落馬水寨,釜底抽薪。」
「對於這點,我也提醒過何東,」蕭雨神情凝重的點點頭,何東現在就集結了幾十條船,對方若輕兵突襲,一舉燒毀這些船,卻沒觸及漕糧,朝廷要找人背罪,恐怕柳寒難以全身而退。
「驕兵必敗。」老黃淡淡的說:「我已經傳書雷納,讓柳鐵潛往彭城,你和沈晨今晚秘密前往彭城,城外已經準備好快馬,至於具體怎麼走,你們自己決定,不過,我希望你們五到七天內,趕到彭城,三天以後,我們的人將6續趕往彭城。」
蕭雨呵呵一笑:「好!我已經閒得蛋疼!早想活動活動了。」
「對了,如果遇上王家五爺,不要下殺手,最多只能給他點輕傷,還有,突襲落馬水寨不能沒有黃沙幫,。」老黃有深意的說道,蕭雨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哦,師爺有什麼高招?」
「那有什麼高招,一山不容二虎,可王家這個宅子裏,居然還有三隻虎。」老黃慢悠悠的說道。
蕭雨哈哈大笑,抓起酒杯一飲而盡,起身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