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不是一個專業的記者,他問出的問題,當然也不會有多專業。專業的記者和林彥之前想的情報販子一樣,都是那種擁有不知不覺間,可以將別人的話套出來的技能。
林彥稍微想了想說道,「做街機的目的,就是想讓更多人擁有快樂。有一天放學回來,我總覺得街道上缺點什麼,少了點什麼氛圍,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沒有街機。沒有圍繞它而快樂的人們。」
林彥的回話很得體,像是專門的背過一樣。岩村元康也有一點這樣的疑慮。不過,儘管他懷疑這是林彥早就準備好的話,他還是一字不差的記錄了下來。
當然,由於他並不是專業的記者,什麼速錄之類的東西,他也不會,再加上他寫字喜歡往規整了寫,所以在本子上記了好一會,完全不像是專業記者那樣幹練。每個問題與問題之間,絲毫沒有一點卡頓。
「那您製作第一款街機,一共花了多長時間?」岩村元康問道第二個問題。自從總編告訴他,讓他寫一個有關於電子遊戲的專題之後,他就一直在想這個專題應該怎麼做。雖然從那場會議結束,到現在一共還沒有超過三個小時,但是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後決定實地走訪,把這期專題寫成那種寫實類的。
不過,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就在岩村元康想把這一期電子遊戲專欄,寫成寫實風格的時候,林彥的回答,卻讓他不知所措。
「一天晚上。」
「一天晚上?」岩村元康長大了嘴巴,雖說還沒到驚了個呆的程度,但也是很吃驚的表情了。
「一天晚上!」林彥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說過的話,用肯定的語氣重複,不然眼前的這個傢伙,是不會相信的。
「好吧,一天晚上。」岩村元康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像是個笨蛋一樣,被眼前這個高中生,隨意的玩弄於鼓掌之間。
「那您知不知道東立和柿家聯合成立了一個叫做電子遊戲聯盟的組織,專門從事電子遊戲的販賣工作?」岩村元康問出了自己的第三個問題。他也不是一點功課沒有做。
《星雲》編輯部是一個科幻編輯部。但是,編輯部專門有一間屋子,裏頭收集着從《星雲》創刊以來,一直到現在的,東京的幾家大報。從來沒有一天中斷過。
這間屋子很大,稱呼為倉庫更合適一些。岩村元康進去的時候,被陳舊紙張微微的霉味和灰塵的土腥味,搞的很不自在。
他拜託看管這間屋子的前輩,幫忙尋找了有關於電子遊戲的全部報道。這樣找下來,一共找到了大概十多條不到二十條有關於電子遊戲的新聞。大多數都是豆腐塊大小的文章,在報紙第一版的一次沒有。在第二版佔四分之一篇幅的報道有一篇,就是電子遊戲聯盟成立的消息。
獲得了想要獲得的信息,元康很高興,好好的謝過了前輩。說起來看守這間屋子的前輩。過的也蠻辛苦,因為每天都只能在這裏看看報紙,沒有一點上升的空間。或許,一直到他老到退休,還只是一個看守報紙屋的人。
當然,之所以這樣,是有原因的。那又是一段別的故事了。岩村元康沒有聽說過,也不想聽說。估計是犯了重大的錯誤,才會來看守報紙屋吧。
「知道,到現在為止。我還是電子遊戲聯盟的副盟主。」林彥面無表情的回答道。他現在真的不太喜歡聽到有關於電子遊戲聯盟的事情。因為,電子遊戲聯盟是他心中的一塊疙瘩。當初說的好好的,忽然之間就被兩家企業坑了。怎麼想都不會高興吧。
岩村元康不是一個笨蛋,林彥也沒有故意的去掩飾什麼。
「能說說您和電子遊戲聯盟的事情麼?」元康問道。
「無可奉告。」林彥依舊板着臉的說道。他的這幅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新手畫畫,畫出的人臉一樣,沒有一點表現力,看上去僵硬極了。
岩村元康對於林彥的這個回答是有準備的,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知道林彥會這樣回答。不過。這沒有問題,他本來也沒有希望能這樣一問就問出什麼。
他誠懇地說道,「您只要稍微透露一點點就可以了。我保證這些事情,絕對不會出現在公開的報道上。」
林彥毫無表情的臉,聽到這句話有了變化。他撇了撇嘴,相信記者的嘴,就像相信「妓者」的「嘴」是純潔的小白花一樣,需要太多太多情懷。可惜,林彥的情懷有待充值,他並並不能相信眼前這個人的承諾。
岩村元康看到林彥一點也沒有被自己誠懇的態度所打動。他也有些氣餒了。說到底,他不是一個專業的記者,他只是一個文字工作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沒有專業記者那麼多的手段,所以只能作罷,問下一個話題。
這樣的一問一答,又過了大概二十分鐘,岩村元康把他想問的事情全部問完了。他說道,「非常感謝您的幫助,這期雜誌印刷完成後,我會郵寄一本到您這裏,表示我的感謝。」
岩村元康承諾了這樣一句話之後,就告辭了。
一分錢採訪費也不給?林彥看着鹽田元康一步步的走遠了他想到,真是浪費時間。有着時間還不如多寫寫我的「重生記事簿」呢,以後有一天或許我的經歷,也能夠出書,成為人們崇敬的人。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就是為了身前利和身後名麼。林彥現在似乎是並不缺錢,那就要追求身後的名了唄。
第二天一早,在初升照樣的注視下來到了學校進入了班級。剛一進入班級,就看到圓乎乎的班長,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緊緊地注視着門後,等待着什麼出現。
當班長的雙目與林彥的雙眼對上的時候。班長熱情的走了過來,手拍在林彥的肩膀上,就像是老革命對着新兵蛋子一樣。
「林彥你是好樣的,我得到內部消息,你的那篇徵文。已經確定會被錄用了。」班長的樣子看上去很高興。對於他來說,班級的榮譽,就是他個人的榮譽,他熱愛班級。就像熱愛自己一樣。只是,不知道如此這般的班長,關心不關心女同學,友愛不友愛女同學。
「嗯,恭喜了。」林彥回答道。他的語氣不是在為自己的稿子被用了而高興。用的是恭喜別人的語氣。
「怎麼?你不高興麼?」班長問道。
「沒,我沒覺得不高興呀,我覺得挺高興的。我的文章上雜誌了呢!」林彥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道。
「嗯,這樣就行。這條消息,我可只跟你一個人說了哦。現在別人還都不知道,咱們兩個可要保密。」班長忽然聲音變得很小,腦袋也鬼鬼祟祟地左看看又看看說道。
林彥看着班長這幅樣子,覺得很是無語。他為什麼無語,是因為剛才班長洪亮的聲音,幾乎已經覆蓋了教室里的每一個角落。估計。只要是在教室里的人,都不會不知道這個班長口中,只有他和林彥知道的秘密。
不過,這樣的生活好像也蠻有意思的。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有點小麻煩,有點小高興的高中生活。如果,每時每刻都能這樣無憂無慮,該多麼的好。
林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現在是一個有理想的人。他要為了理想去奮鬥。
什麼?林彥的理想是什麼?
他的理想當然就是讓遊戲充滿地球的每一個角落。讓每一個人都享受到遊戲帶來的樂趣。
岩村元康問他的所有問題,他說的都是實話,至於岩村元康相不相信,他的上司相不相信。讀者們相不相信,那就不關他的事了。林彥覺得自己應該成為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因為,這樣的人,才是一個真真有用,對社會有價值的人。不然,不是枉費了這一番重生。
上學、上課。下課,上課,下課,上課,下課……放學,社團活動,出校門往家走。林彥一天的學習生活,就這樣過去了。
千葉有希今天通知林彥,他的那套圖形操作系統,以及那幾款打字遊戲,已經準備開始生產了。這個月在專門的電腦科技雜誌上,會刊登有關於圖形操作系統和打字遊戲的文章。
現在這個年代,互聯網還只是幾個大學之間的玩具,沒有人能想到未來的互聯網,對這個世界產生怎樣深遠的影響。甚至改變了大多數人的生活狀態。催生了多少需要陶教授電擊的「網癮少年」們。
其實,說白了,哪有什麼網癮不網癮的。什麼年代,有什麼樣的生活狀態。放在百十年前,連個電燈都沒有的年代,讓那時候的人成天對着一塊鏡子傻樂,他那才是有病。後來的網絡里,有那麼多平時接觸不到的東西,有那麼多接觸不到的人,喜歡呆在網上查看信息,和別人扯淡的感覺,又有什麼錯呢。
林彥又把這一段感慨,寫入了他的「重生記事簿」里。
「重生記事簿」里記錄的東西,越來越雜了。從剛開始只寫有關於電子遊戲的知識和技術,變成了寫周邊的技術,再到連個人感悟都寫了。
林彥都搞不清楚,自己最後會不會寫出一本林氏百科全書來。不過,想來是不能的。因為,他知道的東西,也就只有那麼多。遠遠沒有豐富到百科全書的程度。
其實,前幾天林彥自己一個人呆在屋子裏無聊的時候。還研究過自己屋裏這台礦石收音機來着。他忽然有點想參加無線電協會了。想要獲得這個協會的會員資格,需要在一年一度的無線電世界比賽中,與多少個人交換代號才能實現。
林彥看了看自己身處的環境。東京,人很多,很發達。這兩點都指向了一件事,那就是東京這座城市的無線電信號太過繁雜了,並不適合參加世界無線電大賽。
不適合不是不能參加,但是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要比信號少的鄉間,要多得多了。林彥一想太過麻煩了,懶得去弄了,就算參加了,成為了會員,也沒有什麼好處。
不光幾乎沒有什麼好處,這個東西,在普通人那裏,也收穫不到什麼崇拜。不能顯示出逼格。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壓根沒有幾個人知道無線電協會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林彥又在自己的「重生記事簿」上記載了一些東西。然後,沒什麼事兒乾的他,想了想直接開始畫起了紅白機的圖紙了。
紅白機是在中國風靡的小霸王的原型機,小霸王學習機與小天才學習機,都是作為紅白機仿製品而存在的。只不過,仿造的廠商,一個在大陸,一個在台灣罷了。
曾經在小霸王當技術員的某人,因為不滿小霸王的制度,出走之後。創立了一個名為步步高的品牌,後來這個品牌有衍生出鷗泡和圍毆兩個手機子品牌。在電子產品領域,算是一個了不得的大公司了。
經歷了數個產品流行的時代。一點不見跟不上時代,反而每次都是那個時代的弄潮兒,在那個時代,蓬勃的發展。
這樣常青樹一般的企業,其實在電子行業中,並不算太常見。厲害如某某大法好,某某罪惡滔天,不也是年年要賣大樓。
曾經生產出第一台搭載安卓系統,身為谷哥親兒子的火腿腸,不也是快要死掉了。作為集團總裁的雪姨,不還在說,錯的不是我們,是市場,顧客們不購買我們,怎麼想都是顧客的錯。
電子行業就是這樣,前一刻還踏在巔峰之上,俯視着下面的眾生。接下來一着不慎,就會跌落神壇。
四個下巴的火腿腸如此,某某大法好如此,喪星也見頹勢。在電子行業,永遠沒有人知道,下一個時代屬於誰。
而電子遊戲,屬於電子行業的一個分支下,林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創造一家常青樹,在這個電子行業子領域裏,一直稱王稱霸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