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明月宮五把長劍,竟然刺擊出了千軍萬馬的威勢,這五名劍者身上的氣機同時暴漲,聯手一擊的威力,竟然不弱於奪壽境強者。
而他們五人眼中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威脅最大的蠍後本人,至於境界低微的孟慷,則根本就被他們忽略在外。
只要刺殺了那名高深莫測的美婦,想要抓回那少年只是輕而易舉!
面對漫天劍雨,蠍後看似不緊不慢的微微側了側身,輕拂長袖,任憑那些劍光落在袖袍之上。
而她的袖子瞬間如漣漪擴散,連連抖動之下,從容的化去了無數劍光。
李唐在這一剎那連出了兩百六十八劍,再加上四名明月劍侍聯手一擊,至少也刺出了百餘劍。
這一共三百多劍,竟然沒有一劍能夠刺穿蠍後的衣袖,那些鋒利無匹的劍光在她的衣袖上只不過打了個滾就悄無聲息的滑落了。
李唐心中大駭,發現這名美婦的實力比自己想像中還要高明得多。
「結陣!上清玄天劍陣!」李唐立刻改變戰術,以守為攻,先緊守門戶,憑藉上清明月宮威震天下的劍陣,纏住這名強敵。
見上清明月宮的尊使跟那桌美婦動起手來,魚龍幫的那些人第一反應紛紛退開,可是立刻又覺得不對,這等時候,正是在尊使面前賣力的機會,怎麼能躲開呢?
這時,孟慷已經悄悄溜到了窗邊,突然暴起,一邊撞破窗戶飛身出去的同時,一邊嘴裏還大嚷道:「蠍後娘娘,小弟先走一步,等你殺光了這批烏龜,我在城外三十里的樹林裏等你!」
這一句蠍後娘娘,嚇得二樓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渾身一震。
李唐和那四名明月劍侍更是緊張萬分,手中長劍越發舞得急了,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生怕露出半點破綻,被那位毒名震天下的蠍後有機可趁。
蠍後一聽那小子滿嘴胡言,頓時又好氣來又好笑,沉聲道:「切莫自作聰明,你若跑得出封城,我蠍後的名號以後倒過來念!」
聽她親口承認是蠍後本尊,在場的所有人無不臉色大變。
白敬亭一幫人更是尷尬至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蠍後凶名太盛,已方只有一名奪壽境長老,萬萬不能與之爭鋒!
不過看起來蠍後和魚龍幫不像一條線上的,不過這毒後顯然不需要幫手,想了想,白敬亭轉身就走,此地不宜久留。
孟慷人在半空中,腦子卻轉得飛快!
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和蠍後比腳程,那純粹是找虐!只能藏起來!
但是要藏得天衣無縫,卻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孟慷身中蠍後的蠱毒,只要對方稍一感應,就能找到蠱蟲的位置。
更何況像蠍後這類的奪壽境大高手,本身就有一套專門搜羅對手行蹤的秘術,想從這等厲害的老江湖手中逃脫,沒些令人異想不到的本事,還真是難以辦到。
砰!孟慷雙腳一落地,立刻箭一般的躥向了街市兩邊,混入了人群之中。
還好路旁行人只是驚詫的望了他幾眼,就見怪不怪,各忙各的去了。
孟慷連忙收斂氣息,將渾身上下的毛孔全部閉住,不讓自己的體味半點散逸,就連心跳和呼吸的頻次都改了。
他如同一隻靈巧的狸貓,在街巷弄堂里快速穿行,上房跳牆,七彎八拐,圍着剛才跳下來的酒樓為圓心,繞了一個大圈。
在繞這個圈子的同時,孟慷已經從路邊的晾衣架上收了幾件男子衣物換在身上,周身骨骼經過壓縮,身高生生矮了半寸,就連面容也換了。
依照《刺術八篇》之中記載的易容秘術,孟慷早就準備了一套易容材料放在了儲物空間裏,所以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改頭換面。
轉眼間,孟慷又回到了剛才的那家酒樓,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是個面色蠟黃的醜陋中年人了。
推開後廚的小門,腳下踩着廚房渾濁的污水,孟慷低着頭,徑自朝前走。
此刻他已經將自身境界壓制到了鍛骨之下,就連走路的姿勢都顯得畏畏縮縮,有些猥瑣起來。
順手拿起一條油乎乎的圍裙,孟慷從容的繫到腰間,一直走到了灶台前。
灶台前有幾個肥胖廚子正在炒菜,其中一個最高大的見孟慷過來,厲聲問道:「你誰啊?」
孟慷不慌不亂,用略帶一絲膽怯的聲線道:「老闆新招我進來的,說是廚房裏人手不夠,讓我幫着干點粗活,給各位大廚搭把手。」
一邊說着,孟慷一邊拿起了桌上的抹布,將案几上的碎菜葉子全都掃到了污水桶里。
「媽的,那老東西總算是開竅了,傻鳥!你去吧案台先收拾乾淨!「胖廚師喝道。
孟慷點點頭,動作麻俐的開始收拾案台,他的目光一掃之下,將這廚房中的幾個廚師的動作特徵盡收眼底,不斷的調整着自己的身形和動作,一點點的將氣質轉化為和他們一樣的人。
為了徹底的隱藏起來,孟慷此刻運用的是《刺術八篇》中的第七篇「眾生紀」,嚴格的說,他只是學了些「眾生紀」的皮毛。
眾生紀,專修世事洞明,人情練達,扮相眾生,化身無數,是刺術之中的大手段,所謂的化身千萬,並非簡單的易容,而是將精神、氣質、每一個身體特徵和細微動作,全都融入化身之中,完全隱藏自身,才能在關鍵時刻爆發出致命一擊!
而且修煉這「眾生紀」的關鍵,就是要從芸芸眾生之中獲得眾生之道,有了眾生之氣,才是晉級《刺術八篇》的關鍵。
問題是,孟慷根本就不曉得這所謂的眾生之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如何修煉!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嘗試利用「眾生紀」隱藏行跡,徹底的融入眾生之中。
此刻,孟慷就邊學邊做,將自己扮作一名廚房小工,完全的融入到了酒樓廚房的繁瑣工作之中。
而且最妙的是孟慷藏身的這個廚房,正是之前和蠍後一起吃飯的這家酒樓,沒人會想到,他又重新潛回此地,化身為廚房小工,這就是燈下黑的道理了。
「媽的!聽說上面打得亂七八糟的!這下那老東西要心痛死了!」一名胖廚師罵道。
旁邊一名更胖的廚師搖頭道:「唉!如今這世道是越來越亂了,前陣瘟疫剛過,糧價漲了七八倍,這封城的日子快過不下去了!」
「你還別說,要不是老東西撐着這店子,咱們哥幾個沒準都要去城牆根蹲着,哪裏還能吃得到酒肉!」
「那是,那是!還是希望上面鬧得不要太厲害,讓老東西再多喘口氣!」
胖廚師說完之後,居然上前踢了孟慷一腳,笑道:「你這狗東西命忒好了些!要不是老東西收你進來,就你這慫樣,多半要餓死!」
孟慷嘿嘿笑了兩聲,也不多話,繼續幹活。
一連三天,孟慷很耐心的潛藏在後廚房,埋頭苦幹,將原本的氣息掩飾得點滴不漏。
跟這些廚子們廝混久了,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全都沾染了許多市井之氣,現在就算是天哥這樣的熟人站在面前,估計也是認不出來的。
這三天之中,孟慷有數次都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的神念,鋪天蓋地的掃射,猶如水銀泄地,在每個人身上都有極短暫的停留。
不用問就知道,一定是蠍後的神念在作祟,不過她一定沒想到,孟慷不僅可以改換自身氣質,還能將蠱蟲的氣息也完全掩藏起來。
早在醫學院的時候,孟慷就做過多次試驗,體內的那些蠱蟲依附於宿主的精血而生存,不斷的吸食元氣,猶如附骨之蛆,除非將經脈完全晶化,才有可能將它們驅除。
但是,這些蠱蟲的習性也被孟慷摸索出了一些,雖然它們細微不可查覺,但是對能量的渴望卻是極度敏感的,所以孟慷只要服下足夠份量的上古甘露,令體內的能量保持平衡,那些蠱蟲就會平靜,甚至是沉睡。
只要離開蠍後本人一定的距離,她便發動不了蠱蟲造反。
這些都是孟慷冥思苦想,多次試驗之後的結晶,他知道遲早會遇上蠍後,又怎會麼不做些準備。
「傻鳥!缸里的水用完了,你去後院挑些回來!記得灑些明帆之類的東西進去。奶奶的,聽說城裏又鬧瘟了!」胖廚怒道。
孟慷緩緩站起身,去拿水桶挑水。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啊?館子裏的生意越來越差了!這一鬧瘟,城裏的人都跑光了,還有鬼的生意啊!」
「不是上回已經有聖僧來治好了麼?怎麼又發瘟了?死了人沒有?」一名幫廚插嘴問道。
「怎麼沒死人!城牆邊上已經死了十幾個了,昨個一夜之間,那場面,嘖!嘖,別提有多慘了!」胖大廚搖頭道。
就在這時,廚房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且沉重的腳步聲。
吱!廚房後門被推開,率先露出的是一個碩大的肚皮,然後才擠進來了一個比所有廚師都要胖的黃須大胖子。
「都停一停,聽老子講幾句!」來人正是這家酒樓的老闆,廚師們口中的老東西,胡掌柜。
胡掌柜這一發話,廚房裏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眼巴巴的望着他。
「各位師傅,各位兄弟,我姓胡的這家鳳祥酒樓能有今天,多虧了各位的鼎力相助,這感謝的話兒,我也不多說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近的行情你們也都看見了,這封城裏又發了瘟疫,眼看是不能呆人了!我姓胡的雖然很捨不得這家店,但是全家人的性命要緊,只能忍痛割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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