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你是什麼人?」孟慷壓根就沒相信那張巨臉所說的話,雖然它一直在變幻着各種大義凜然的形態,但越是這樣,越邪門得很。
孟慷自小通讀道藏,記得有那些志怪小說里提到過,邪靈惡鬼故意變幻以蠱惑人心,和眼前的這副模樣像極了。
這世上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人物多得去了,你隨便在天上擺兩個造型就要人信你?你當我讀書少啊!
孟慷心中有數,面上卻不表現出來,因為能夠裝神弄鬼玩出這麼大場面的那個人,實力深不可測,絕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半空中的巨臉估計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個孩子的傢伙,居然戒備心這麼重,只好耐着性子回答道:「我乃上清明月宮雙魚神殿前代宮主金千尋,在此守候傳人已有上百年了,你快快向東走,見了面之後,本座會把一切來龍去脈都告訴你!」
半空中傳來轟隆隆的答話聲,不仔細聽的話還以為是滾雷陣陣,單論聲勢而言,着實已經是孟慷見過最大的陣仗了。
於是,孟慷點點頭,道:「好!我去找你!」
說完之後,孟慷抬腿向東方走去,不過他走得並不快,而是一邊慢吞吞的走動,一邊思索着這半空中的巨臉倒底是個什麼玩藝。
雖然在道藏中看過神鬼之說,也知道妖巫之類的傳奇,可是孟慷仍是不肯相信這雙魚神殿的宮主竟然是一位鬼神。
如果對方在外界有這等能力,只怕早就天下第一了,卻是不用龜縮在這種地方,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玄機!
見他走得極慢,那半空中的巨臉表現出不耐煩的模樣,低吼道:「你快一點!本座喚你前來的消耗不輕!」
聽對方這麼說,孟慷更加走得慢了,最多就是在對方發出如雷鳴般咆哮的時候稍加快兩步,立刻就又慢了下來。
「你消耗得多更好!對我更安全!」孟慷心中暗道。
他記得道藏典籍中曾有記載,上古洪荒時代,這世上是有這是鬼神妖魔的,只是發展到後來,武道昌盛,這些妖法巫術就不流行了。
武者只要意志足夠堅定,點燃血脈之力,驅精血之魂可破萬法!
雖然孟慷不知道如何驅精血之魂,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意志絕對堅定,就算破不了妖法,也不會輕易被妖術所侵。
都到了這個地方,肯定是要會一會那位宮主的!
走了大約五百步,孟慷隱約看到了前方黑氣繚繞,在半空中不斷幻化出朵朵黑蓮,神妙無窮。
前方是一座祭壇,足足有十五丈長寬,雄偉宏大,祭壇上雕刻了複雜繁瑣的精細花紋,一看就是不知窮盡了多少人力和血淚才鑄就的通靈之物。
一眼見到這座祭壇的時候,孟慷差點就哼哼出了聲音,因為他認得這種祭壇的造型。
記得在天涯礦區試練場的時候,那些地下穴居族就在城市中建造了這類的祭壇,只是沒有這座這麼大而已。
難道上清明月宮的雙魚殿主是一位穴居人法師不成?
祭壇的中央,有一張巨大的冰封王椅,通體以黑色的玄冰雕成,上面不僅雕有龍鳳獅虎等各種異獸,還有洪水滔天,末世降臨的眾生相。
將那張冰封王椅與下方的巨大祭壇上的圖案連在一起看的話,宛若一副巨大的洪荒滅世圖,看得令人心潮澎湃,一股歷史的滄桑與厚重撲面而來。
「沒想到這位宮主還挺有學問!椅台倒是弄得不錯!」孟慷心中暗笑,算是給自己越來越緊張的氣氛舒緩一下。
祭壇的正中央,那張冰封王椅上坐着一尊全身亮銀鎧甲的巨人。
這巨人身高三丈,全身覆甲,將身軀遮得嚴嚴實實的,猛一眼看過去,威猛無敵,凜凜生威,仿佛主宰天地的戰神。
「你終於來了!本座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半空中的那張巨臉徐徐落下,化入了那尊巨人鎧甲之中。
「少年!你能夠上到第七層,證明你是比無餘資質更高的天才,本座欲將這一身力量傳授給你!這天下的秩序,就要靠你來維護了!」那尊巨人將甲口吐人言,緩緩說道。
孟慷仍然不為所動,他又不是真的三歲孩童,這等大話聽聽也就罷了。
對方是上清明月宮十二宮的宮主之一,這上清明月宮暗地裏做的勾當,孟慷一清二楚,這等人物若是也要維護天地秩序,那簡直是個笑話。
「孩子,你過來,到本座身邊來!將你的心神全數放開,本座要查探一下你的資質,看你到底能容納本座多少力量!」祭壇上的那巨人將甲又說了一句。
孟慷神色不變,朝前走了兩步,只是區區兩步而已。
他的精神力感知很敏銳,知道這座祭壇對人造成的影響力就在百步之內,他這兩步踏出的極有學問,剛剛好正處在祭壇異力能影響到的邊緣,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這個距離就非常令人難受了!這也是孟慷佈下的一記先手。
無論祭壇上的那巨人說什麼,只要他的目的是讓自己走上去,那麼到了這個距離,他就非有舉動不可。
換而言之,若對方是真心實意,老老實實的說話,沒想過勉強別人,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咱們可以直管呆在安全的地方,慢慢把話說清楚,說仔細。
果然,當孟慷將踏未踏到祭壇魔力的邊緣時,台上的那尊巨人沉默了。
估計他是沒法判斷出孟慷的舉動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為之。
「孩子,你再走近一些,讓我看看你的資質!」巨人沉默了半晌,又補充說道。
眼前這台祭壇的顏色越發變得黑中透紅,十分詭異,孟慷搖搖頭,裝作很呆萌的樣子,傻笑道:「俺爹說了,世上的事大都逃不過四個字,便宜莫貪!只要不想着貪便宜,俺就不會上當!」
「要不你找別人吧!俺只想回家,不想要什麼力量!」孟慷故意傻笑道。
這種來路不明的力量,不要也罷!
那巨人聽到孟慷的回答,似乎有些震怒,搖了搖頭,嗡聲嗡氣道:「天大的機緣就在眼前,你莫要錯過了!孩子,你還小,很多道理都不懂!你且說說看,你最想得到的是什麼?」
孟慷心中暗笑,這巨人果然在誘導自己踏入祭壇的範圍。
「我什麼也不要!我想回家!」孟慷裝作有些膽怯的說道。
祭壇上的那巨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如雷,震處四周嗡嗡作響。
「你這小孩兒也太不老實了!你能上得來七層,難道會不夠聰明麼?你在害怕,你怕我!對不對?」巨人大笑道。
孟慷抬起頭,將臉上的幼稚笑容一把抹去,大聲道:「我不怕你!我想回家!你先告訴我怎麼回去?」
他之所以這樣提問題,倒並不是隨口一問,而是真的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座島的來歷很奇怪,如果孟慷沒有料錯的話,這座島應該在另一處空間,已經不在上清明月宮的雪峰群落之中。
島嶼四面環水,可這片水域卻是非常古怪,一羽不能落,任何物品進入水域之中都會沉沒下去,除了那頭鬼鱉之外,也沒有別的交通工具可以渡過。
而且孟慷昨天夜裏也試過以金舍利來召喚太虛保壘,果不其然,金舍利完全沒有反應,太虛保壘的力量足以破開空間,但是如果坐標轉不過去的話,無法鎖定,也就自然開啟不了傳送陣了。
「你回不去的!除非你得到了我的力量,就可以破開空間,自然能從容離去!」那巨人從容不迫的說道。
孟慷皺了皺眉頭,道:「我要怎麼才能得到你的力量呢?還有,你坐在那裏都半天了,莫非下肢麻木了?不能行走?你要是站起來瞧瞧,說不定我就願意過去了!」
嘴上雖然在調笑,可是孟慷心中卻對這個地方越發覺得有些詭異,這巨人能幻化天地異象,論聲勢可要比奪壽境上品強者還要厲害得多,可是看樣子他卻不能夠離開那座祭壇,卻不知是什麼道理!
「你這小孩子倒也頑皮,你莫非真以為本座沒有手段了!也罷,就讓你瞧一瞧本座的厲害!」
那巨人一邊說着,一邊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吸進去,四周的空間頓時就像是要被他吸入腹中一樣。
孟慷眼前一黑,感覺空間仿佛要崩塌了一樣,腳下也不由得連踏了幾步,這才勉強定住身形。
「該死!一不小心進來了!」孟慷腦中才閃過這個念頭,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有拉扯的力道,自己就像是落入了的油鍋里,身不由已。
片刻之後,孟慷竟然浮在了空中,緩緩向那座祭壇飄去。
這擺明了是對方的神念強大無匹,竟然不止可以凌空攝物,還能夠將活人攝起,實在太可怕了!
孟慷雖然只有先天境界,可是他對於武學中的幾重境界劃分卻是十分清晰。
奪壽境強者之中,有專修神念的,也許可以以念力移動死物,但絕對不可能搬動活物。
因為活物也是有意念的,每個生靈的靈波不同,念力相互干擾之下,要想攝人,除非神識比對方強大百倍才行。
「慘了!這怪物要麼不是人!要麼境界還在奪壽境之上!」
「長生境!這雙魚宮主是長生境!」孟慷心中頓時閃過一絲靈感,終於知曉了對方的實力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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