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古沐塵這個奸商是天底下最為奸詐之人!
他先給人挖了好坑,然後等人掉進他的陷阱,再恢復其獵人本性,捏住獵物死穴,對其為所欲為。
嘖,李老怎會想到古沐塵不讓他相送的目的是為了莫留香?
現在李老的退路都被古沐塵給堵死了,哪裏還有不同意的份兒?
「李老,香香姑娘明日應該不用上山採藥吧?」
此言一出,李老的心快速下沉。
他眸光微閃,含糊道:「那個……我覺得我應該去問問她。」
古沐塵從腰間抽出一把摺扇,唰的打開,掩面低笑,「就算她明日要去採藥,也該將我和輕樓先送走才是,您說呢?」
「可……」李老咽了下口水,「大少方才不是說認識路,不需要人送嗎?」
古沐塵搖搖頭,嘆了口氣,「但李老也說了,李家若不出個人送我們離開,這就太說不過去了。」
李老吃癟,愣是沒想到古沐塵會拿他的話來堵他。
可是,他當時有說到李家這個詞兒嗎?應該沒有吧!他記得說的是他若不送古沐塵離開,這就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李家這二字從何而來?
李老眼角抽搐,終於見識到第一皇商巧言舌簧的本事了。
他只是個大夫,若論耍嘴皮子,根本不是古沐塵的對手。
「大少……」
兩字剛出,古沐塵便收了扇子,打斷了他的話,「李老,依我看這事兒就這樣說定了。明日辰時,我和輕樓在醫館門口等着香香姑娘。」
音落,古沐塵面帶微笑的走回了房間。
李老身子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沒動,直到身邊小廝喚了聲,他才回神。
「李老……」小廝壓低了聲音,「您是不是應該去跟莫姑娘說說?」
李老看了小廝一眼,「莫姑娘不願與他多有糾葛,就算是我去說……她也不會同意吧。」
「您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呢?」
李老咬了咬牙,「那行吧,我就去試試,要是莫姑娘不同意,大不了再留古大少在這裏多住幾天。」
李老起身,來到莫留香房門前,敲了敲門,同時道:「香香啊,你睡了嗎?」
莫留香正在屋裏面鋪床,聽到外面的聲音,去給李老開門。
「祖父,您進來吧。」
李老點點頭,轉身關上門,忍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說:「香香,古大少說他明日就要回京了。」
「嗯。」這是好事兒。莫留香淡淡應了一聲。
「古大少還說不讓……不用我送他。」
「哦。」這是應該的。莫留香面色如常。
「可古大少還說……想讓你去送他。」
「哼。」這是找抽吧。莫留香眸子一眯。
古沐塵心裏到底在盤算着什麼主意?
他明知道自己是在刻意與他保持距離,怎麼還死不要臉的往她身上湊?
讓她送?他肯定沒安好心。
「我不送。」
「你若不送……他可能就打算不走了。」
莫留香擰眉,「他這身無賴功夫是跟誰學的?」
李老搖搖頭,他也想知道。
原來名震天下的皇商古沐塵私底下竟是這樣一個死皮賴臉之人,這次他們算是見識到了。不過,也可以說他這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真的很不擇手段。
「他說明日何時走?」
「辰時。」
莫留香點點頭,「送他離開後我就先回青州了,等清瑤給我回了消息我再來找您。」
「嗯。」李老應下,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莫留香彈指熄滅桌上燭火,蓋着被子平躺在床上,她的目光直視床頂,幽幽嘆了口氣。
經營賭坊多年,她以為自己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本該了解人性,卻不想古沐塵這個人如同一團迷霧,讓她看不透,也惹不起。
既然惹不得,那就躲。躲,總該躲得起吧?
第二日,天色還未大亮,莫留香便已起床梳洗。
吃過早飯後,她收拾了包袱走出房間。
她來到前堂,瞥了門外一眼,看見古沐塵牽着馬韁站在門口,像是在等人。
至於等的是什麼人,她心裏十分清楚。
她抬步,慢悠悠地走到門口。
淡雅若菊的小臉映在他眼底,那張俊逸的臉龐上掛起融融笑意。
他主動開口:「香香姑娘,你的馬呢?」
「在後院,等下小廝就給牽過來了。」
古沐塵眼底划過一道惋惜,要是她沒有馬的話,他不介意和她共乘一騎呢。
不多時,小廝把馬牽到莫留香身邊,莫留香翻身上馬,回頭睨了古沐塵一眼,「走不走?」
「當然走。」古沐塵看她把包袱都收拾好了,唇角閃現一抹促狹笑意。
古沐塵與暗處的輕樓對視一眼,踩着馬鐙上了馬,同李老揮手告別,在莫留香身後離開了河安鎮。
河安鎮外,莫留香勒緊馬韁,馬兒前後踏了兩步,隨後停下了。
古沐塵挑眉,面露不解,看着她道:「怎麼不走了?」
「前方路途平坦,大少既識得回去的路,我便送到這裏了。我還有事要做,與大少就此別過。」
「誒——」古沐塵伸出一隻手,「香香姑娘且慢。」
莫留香看了他一眼,「大少還有何事?」
「還記得昨日我讓香香姑娘做出選擇,姑娘一直沒有回答,請問姑娘今個兒是否考慮好了?」
是隨他回京,還是……
古沐塵眼底冷意瀰漫,只因莫留香竟敢直接跳轉馬頭,策馬而走!
「輕樓!」幽冷的語調從他唇畔溢了出來,這一刻,他渾身散發出的氣息也是冷的。
輕樓立即閃身而出,飄身落在莫留香身前,伸開雙臂攔住了她。
古沐塵驀地勾起一道淺淺笑痕,他發現,輕樓真是越來越好用了……
莫留香眼底升起一抹惱意,正要轉頭質問,卻不想脖後遭到一記手刀,令她眼前一黑,身子綿軟的倒在了馬背上。
昏迷之前,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古沐塵——他竟敢從她背後下手!
古沐塵冷冷勾唇,打馬來到莫留香身邊,一抬手,便將她帶到了自己的馬匹上,隨後看向輕樓,「那匹馬歸你了。」
輕樓抱了抱拳,飛身落在馬背上,抓緊馬韁,駕馬跟了上去。
古沐塵斂眸,瞧了眼身前趴在馬背上無知無覺的女人,眼中精光四射。
這可都是小玉兒的招數,從背後下手把人帶走,這招確實很管用。
昨夜他想了一宿,就算香香姑娘把整個古府都拆了,他也要把人帶回京城。
她的拒絕、她的耿直、她的淡然,讓他覺得——已經有多久,未曾如此心癢難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