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啞輕柔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輕飄蕩,纖長的睫毛顫了幾顫,張口咬住他的手指,直到將他的手指咬出了血,她才鬆口。
玉如嵐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看着那修長潔白的手指被她咬出了一道小口子,一顆顆深紅色的血珠正在往外滲,他訝異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開口:「蘇大小姐,你還真咬啊?」
「不然呢?」將他推開,她翻身下床,穿上鞋子,而後轉頭看着他道:「古姑娘不是要我配合嗎?怎麼站在那裏不動了?」
玉如嵐含恨允走指腹上的血珠,唇邊留下一抹淡淡的猩紅色,頗為傲嬌的哼了一聲,走到蘇清瑤身前,將門打開了。
站在門外的綠衣丫鬟正想再次敲門,手剛剛抬過頭頂,玉如嵐便已站在她面前。
她愣了下,初見玉如嵐容貌,驚艷的發出一聲讚嘆,卻見玉如嵐悶悶不樂的,她趕緊收斂心神,垂首道:「古姑娘,大夫人請您移步書房。」
「這裏還有單獨的書房?」玉如嵐長眉一挑,眉眼間流動着說不出的魅惑風華。
丫鬟連忙點頭,聲音更低,「您只要出門直走五百米,再左轉直走兩百米就能看到書房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跟大夫人說一聲,我和清兒很快就會過去的。」
那丫鬟福了福身,抬起頭,看了眼那張清雋秀氣的臉龐,眼底悄然划過幾分愧疚。
蘇清瑤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站在玉如嵐身後,等那丫鬟離開了,她才說道:「那個丫鬟有問題。」
「我知道。」
「那你還打算去她說的那個書房嗎?」
「為何不去?」玉如嵐揚唇一笑,只是這笑容里無端添了些神秘之色。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她有問題,還要跳進大夫人給你設下的陷阱?」
「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也看出那大夫人給我挖了坑,我若不順了她的意,豈不就浪費了她的一番苦心?」
蘇清瑤無語望天。麻煩他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善良,他什麼樣兒,她真是再清楚不過了。
身邊的女人沒再接話,他不禁瞟了她一眼,卻見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遂露齒笑道:「怎麼,你不信我有這麼好心啊?」
廢話!
蘇清瑤白了他一眼,還是沒說話。
玉如嵐忽然摟住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裏一帶,笑嘻嘻的在她頰邊印上一吻,在趁她發火前迅速逃離,那含笑的嗓音卻從遠處飄了來。
「好瑤兒,不論你心裏想的是什麼,這輩子你也只會是我的玉蘇氏王妃。我可以縱容你在外遊樂三月不歸,但三月之後,你必須隨我回京向父皇請命。我要你知道,從我為你以身犯險落入武雲山山寨開始,本王我就要定你了!」
要定,要定她了?
蘇清瑤緊緊咬住下唇,手指摸上被他吻過的地方,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下似得,指尖微蜷。
她的臉色很紅,紅到幾乎覆蓋住那些影響美麗的紅點,她撇過臉去,又悄悄抬起頭望了眼玉如嵐離開的背影,心底悄然滋生出一絲異樣。
這個無賴,她什麼時候同意嫁給他了?她不點頭,他也沒辦法在她的姓氏面前冠以玉姓,只是有的時候,他好像沒有那麼令人討厭嘛。
可是,她和玉如嵐實際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她對玉如嵐還談不上喜歡,若讓她現在就為玉如嵐放下退隱江湖的想法,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蘇清瑤連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待臉上的熱度散去,她才抬起腳,向書房走去。
可當她來了書房,整個人都愣住了,她特意往後倒了一步,抬起頭,瞅着頭頂那塊標有書房二字的牌匾。
在她來之前,玉如嵐已經站在了院子裏,他一出現,那張臉立馬引來不少男人的覬覦。
「清兒。」
蘇清瑤一出現,玉如嵐立即將她叫了過來。
沒辦法,蘇清瑤只好硬着頭皮擋在他身前,低聲道:「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我也希望我們只是走錯地方了。」
可事實上,這裏是山寨中人議事的書房,一旦有事宣佈,朱家兄弟便會叫人來這裏集合,只是這個時候朱家兄弟還沒有過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着吧。」玉如嵐帶着蘇清瑤找了個地方坐下,等着朱家兄弟過來。
沒過多久,朱老大和朱老二領着自個兒的女人過來了。
朱老二一看見玉如嵐,眼睛都瞪直了,走到他面前質問道:「沒有大哥的允許,你怎麼過來了?」
玉如嵐還沒有成為朱老二的女人,像書房這種地方他是不能隨便進來的,書房裏會有不少有關山寨的機密,外人絕不能隨便進來,這是山寨里的規矩。
玉如嵐瞬間換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可憐巴巴地看着朱老二,一手指向艾湘月,柔聲道:「艾姐姐叫人給我傳話,說是二當家想見我,便叫我來這裏等着。」
艾湘月面容扭曲,這個賤人,又在胡言亂語。她不知道古嵐兒為何會在這裏,又怎會自找死路讓古嵐兒來書房這等機密的地方?
朱老二不滿的瞅了艾湘月一眼,雙手捏起玉如嵐的下巴,厲聲逼問,「她叫哪個丫鬟傳話給你的?」
玉如嵐的目光在那些女人身後的丫鬟上各掃了眼,忽然定在其中一名綠衣少女身上,那綠衣少女立馬驚恐的低下頭。
玉如嵐眼眸輕轉,竟指向了另一名丫鬟,「就是那位姐姐。」
朱老二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眉頭一擰,語氣不大好地開口:「大哥,那是八夫人身邊的丫鬟阿碧吧?」
玉如嵐將禍水東引到與之無關的八夫人身上,八夫人臉色一白,像是撥浪鼓一樣的搖頭,趕緊撇清這件事與自己的關係。
「大當家,您要相信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件事啊。那天我就見過古姑娘一面,與她無冤無仇的,怎麼會叫丫鬟給她傳這樣的話呢?」
「既然你也說自己與古嵐兒無冤無仇,她又怎麼會冤枉你手下的人?」
「這……這……」八夫人語無倫次,沒法解釋,身子搖搖晃晃的。急忙看向艾湘月,可艾湘月已是自身難保,根本幫不上她的忙。
八夫人跑到艾湘月面前,拽住她的衣袖,哽咽道:「艾妹妹,你倒是為我說句話啊。」
艾湘月一把甩開她,冷聲道:「這件事和我也沒關係,我要為你說什麼話?古嵐兒都說是手下丫鬟做的了,你為什麼不就此承認呢?」
為了保命,艾湘月只能犧牲八夫人。八夫人若是承認了,朱老大和朱老二就會放過她,但若八夫人拒不承認,到最後她倆都會被朱家兄弟處置。
艾湘月抬起頭,環視一圈站在身邊的女人們,想不到是誰那麼狠心,竟要在除去古嵐兒的同時也要除去她!
八夫人哭得十分悽慘,扭頭看向朱老大,「大當家,我知道咱們武雲山的規矩,怎麼會在您沒允許的情況下就叫那古嵐兒進入書房呢?」
朱老大直勾勾的盯着玉如嵐,卻見他臉上的神色不像是作假,便對其他兄弟揮了揮手,叫他們把八夫人和阿碧一起拉下去處置了。
八夫人最後都把嗓子哭啞了,也沒換來朱老大的心軟。
朱老二放開玉如嵐,語氣不大好,「你和你的小廝先回房,等我和大哥處理完事情,再過來找你們。」
玉如嵐硬生生從眼眶裏擠出一滴眼淚,好不可憐的點了點頭,然後帶着蘇清瑤走出去了。
朱老二又看向艾湘月,冷冷一哼,「趁我發怒前趕緊滾,近日別讓我看見你!」
他的話太過絕情,艾湘月低下頭,眼角流下一顆顆淚珠,帶着身邊丫鬟委屈的離開了書房。
她們一走,朱老大便在朱老二耳邊沉聲道:「叫人看着那個古嵐兒,我覺得她有些古怪。」
朱老二對朱老大的話向來言聽必從,於是點了點頭,「二弟知道了。」
朱老大轉身坐在主位上,大手一抬,開始商量明日將要洗劫定遠縣的計劃。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他們分配完任務,朱老大便讓其他人都出去了,只讓朱老二一人留下。
「老二,你說這老三幹嘛去了,今兒個這麼大的事情他也不來參加?」
朱老二皺了皺眉,「我讓人去叫他,但是他不在房間。有人說他昨夜吃壞了肚子,現在還茅廁里蹲着呢。」
朱老大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會兒吃飯前,我們去他房間看看,我懷疑老三有事瞞着我們。」
朱老二拱手,低低地應了一聲。
朱老大抬頭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心裏是不是還在惦記着那個古嵐兒?」
朱老二摸了摸後腦,「二弟頭回見到這般如玉做的美人兒,有些……有些心癢難耐。」
朱老大站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嘆氣道:「行了,我知道你就喜歡這樣的女人,快回去吧,若是可以,最好套套她的話。」
「大哥這是何意?」
朱老大遽然眯起眼睛,「我與八夫人相處已久,她熟知我的脾性,如果沒有我的吩咐,她是斷不敢給古嵐兒傳信的。你說,她和古嵐兒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違反山寨的規矩,讓丫鬟傳話給古嵐兒?」
朱老二是個徹頭徹尾的粗人,沒什麼文化,也轉不動腦筋,一時間想不通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老大知道自己的弟弟腦子愚笨,便給他解釋一番。
「你想想,八夫人死活不承認這事兒和她有關,古嵐兒卻說就是阿碧傳的話,如果你是我,你會選擇相信誰的話?」
朱老二尷尬地紅了臉,「如果我是你,我會相信八夫人。」但八夫人不是他的女人,所以他打心底是偏心古嵐兒的。
「那不就得了?」
朱老二腦中靈光一閃,「所以……大哥你的意思是,這件事確實與八夫人無關,那話不是阿碧傳的,古嵐兒在說謊?」
「當然。」
可是,「大哥,你知道這事兒與她們無關,為何還要處置八夫人和阿碧?」
朱老大陰鷙的看向窗外,冷聲回答:「我不找個人成為替罪羔羊,你的大夫人會全身而退嗎?二弟啊,我們現在要守株待兔,等這真正傳話的人露出馬腳。」
朱老二搖了搖頭,「我還是想不明白,美人兒她為什麼要說謊。」
「哼。」朱老大冷冷一哼,「她可是一個聰明至極的人,你千萬別被她的容貌給騙了!她也是發現自己落入了別人圈套,便想把真正陷害她的人給逼出來。」
「那她又為何要讓八夫人來承擔這個罪名?」
「估計是八夫人惹到了古嵐兒,所以她才借我的手來除掉八夫人,如果不除掉其中一個女人,其他女人豈會自亂馬腳?」怕就怕這古嵐兒心思深沉,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既然有女人敢破壞他的規矩,為了維持寨子的安定,他就反借古嵐兒的手除去那個女人,但如果古嵐兒不安分,想要除去更多的女人,他就得考慮考慮要不要留着古嵐兒了。
他也喜歡聰明的女人,卻不喜歡膽敢算計男人的女人,古嵐兒若是踩了他的底線,他也一樣會對她毫不留情!
「老二,現在你可明白我為何說她有些古怪,叫你派人看着了?」
朱老二點頭,「大哥放心,古嵐兒有我看着,諒她也不敢打別的主意。等我們派去棱榆縣的人回來了,我們就知道她這身份到底是真是假了。」
「嗯,你先回去吧,她應該還在房間等着你。」
「那二弟退下了。」
朱老大睨了他一眼,負手走到門前,眼神漸漸冷卻下來。
建立山寨這麼多年,經驗告訴他,這個古嵐兒一定有問題。他不是不相信朱老二,只是以老二那性子太容易被女人所迷惑,為了免除後患,他要親自派人盯着這對主僕。
朱老二走到玉如嵐的房間,見他正在和小廝清兒說話,便讓清兒先出去,他要和玉如嵐獨處。
玉如嵐略帶嬌羞的低下頭,細聲細語地說:「二當家,您肯來看我了?」
朱老二上前將玉如嵐攬在懷裏,玉如嵐忍着想要殺了他的衝動,又將幾根銀針送進朱老二體內。
「你就這麼想見我?」
朱老二抬起他的下巴,作勢便要吻下去。
玉如嵐趕緊推開他,笑盈盈的退到桌邊,「自從那夜您離開後,便沒有再進來過,奴家還以為您不喜歡我了……」
站在門口的蘇清瑤聽到這番話,險些忍不住吐出來。
這話他也說得出口?佩服!
朱老二以為他心裏在想着他,瞬間心花怒放,大笑道:「美人兒,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明明是你……咳咳,你那日子過去了嗎?不如今晚我們……」
隱晦的話還沒說完,玉如嵐便打斷了他的話,「爺,這日子大約會來七天,離徹底過去還要等好幾天呢。」
朱老二心有不快,但表面上也沒露出來,他怕再待下去就會引得慾火焚身,於是就跟玉如嵐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朱老二走後,蘇清瑤關上門走了進來。
她站在桌邊,低笑出聲,「玉如嵐,敢情你扮起女人來比真正的女人都像啊。」
玉如嵐在心裏腹誹,沒敢說那是因為她不夠女人。
「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麼要陷害八夫人,她好像沒得罪過你吧?」
她坐在玉如嵐對面,一手支着下巴,那模樣像極了求知好學的好學生。
玉如嵐眸里亮起一簇燦爛星光,咂了咂舌,「你別忘了,當初那些女人成群結隊來我房裏,是誰迫不及待拉着艾湘月去和朱老二告狀。如果沒有八夫人在背後指手畫腳,朱家兄弟會懷疑我?」
「所以你就借朱老大的手除了八夫人?」人道有些女人心如蛇蠍,如今看來,男人的心也是不遑多讓啊。
玉如嵐輕輕一哼。
「來傳信的是朱老大五夫人的丫鬟,她是想將此罪名帶給朱老大的大夫人和朱老二的大夫人,卻沒想到你會除掉不在她意料的八夫人。你為什麼要放過那個五夫人,莫不是還想留着人慢慢玩?」
綠衣丫鬟來的時候只說是大夫人叫他們去書房,卻沒說是誰的大夫人,如果玉如嵐將原話轉述給朱老大,這兩位大夫人就會和八夫人一個下場了。
以前沒看出來啊,玉如嵐還真有這麼好心的時候。
「五夫人以為我看艾湘月不順眼,便會藉此機會讓她折在朱老大手裏,順便把自個兒也給搭進去。但是五夫人沒有想到,朱老二最寵愛誰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自然沒必要為了除掉艾湘月而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留着她當然是還有用,她現在一定是氣瘋了,等她再瘋狂些,我們就能靠她來找出朱家兄弟在武雲山的藏身之處。」
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啊。
蘇清瑤不禁對他伸出一個大拇指。
難怪玉如嵐會是北蜀國權傾朝野的王爺,他這一環扣一環的心思真是無人可比了。
「欽佩我吧?」玉如嵐瞧見她的神色,不禁自誇起來。
蘇清瑤瞥了他一眼,收回手,笑容微僵。
「你若欽佩我,大可以直接說出來,沒人會笑話你的。」
她轉過頭,立即轉移話題,「今天在書房沒有看見朱老三,你要不要派人去查查他做什麼去了?」
「不必了。」玉如嵐伸了個懶樣,打着哈欠走到床上,躺下身,聞到被子上傳來的淡淡香氣,便將被子拿到鼻端輕嗅。
蘇清瑤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趕緊上前奪下那床涼被,抱在懷裏,拿到桌邊去坐了。
玉如嵐輕笑一聲,緩緩坐起身,眸色深幽的望着她道:「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就已經叫人把柳文靖的身份查出來了。」
「他果真是遼遠縣的捕快?」
「嗯。」
「那他今日為何沒來書房?」
「你想知道?」
她點頭。
他拍了拍身邊的床褥,「你把被子拿回來,我告訴你。」
蘇清瑤將信將疑的走到床邊,將被子砸在他臉上,隨後坐在床頭,「你說吧,我聽着。」
玉如嵐蓋上那床被子,身子向後一靠,雙手墊在腦後,極為慵懶地開口:「他說過,要在這兩日收網,所以他之所以沒來書房,是因為他正在佈置一個天羅地網。」
天羅地網?
「什麼樣兒的天羅地網?」
「明日你就知道了。」
打什麼啞謎?蘇清瑤看着他一副神秘的樣子,不屑地撇撇嘴,「你不是不打算幫他嗎?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玉如嵐故作輕佻一笑,「我若什麼都不知道,你會主動過來問我?」
「嗤!」蘇清瑤站起身,抬步就要走出房間。
他起身,立馬抓住她的手,問道:「你要幹什麼去?」
「如廁你也管?」
玉如嵐放開她的手,摸了摸鼻子,小聲提醒,「這裏不比京城府邸,你……別掉進去啊。」
蘇清瑤臉色一紅,抬腳就往他身上踹。
玉如嵐一骨碌滾到床里側,拍了拍被踹出來的腳印,訕笑道:「好瑤兒,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快去吧。」
蘇清瑤又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出房間。
玉如嵐抱着被子仰躺在床上,回想這兩日相處時會不自覺流露出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揚,勾勒起一抹優美的弧度。
忽然,他丟下被子,側身朝地面吐出一口血來。
抬袖抹去嘴角的血跡,他又重新躺在床上,望着床頂,眸光忽明忽滅。
此時,玉如嵐正在忍受劇毒在體內作祟的痛苦,他覺得自己的心肺就像被人硬生生撕扯開來,無法言喻的疼痛令他不過瞬息就汗濕了衣衫。
這毒已經第三次發作了,若是再不找到解藥,只怕他也撐不了多久了。
他將臉埋進帶有清香混入了藥香的被褥里,過了片刻,竟覺得體內翻湧而來的痛苦正在漸漸消退。
他詫異起身,遠離被褥,不一會兒,那種痛苦再次發作起來。
他立即汲取着被子上的淡淡香氣,奇異的是,體內痛苦再次被平息下來。
一瞬間,玉如嵐明白這毒的其中一味解藥是什麼了。
白芍,這是白芍的味道。
因蘇清瑤常年煉毒,身上會同他一樣沾染上藥草的香氣,只不過她身上是淡淡的白芍香氣。
從兩人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但這味道實在是太淡了,若不仔細聞,還會以為是她身上的脂粉香。
可是他現在仔細想想,哪有誰家女子身上的脂粉香與藥香那麼相似?
更何況,白芍的主要功效就是平肝止痛,斂陰止汗,所以這解藥其中有一味草藥必定是白芍!
但除了白芍,除了處子淚,還有什麼呢?
玉如嵐心中正疑惑着,蘇清瑤便從外面走了回來。
看他全身被汗水浸透,又看到地上的那灘血跡,她便知道那毒又一次發作了。
她哼了哼,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道:「玉如嵐,毒發的滋味兒好受嗎?」
玉如嵐扯了扯唇,搖搖頭。
「你只要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給你解藥。」
「什麼要求?」
「迄今為止,我還沒有要嫁給你的想法,你先跟皇上提議解除你我的婚約,我就可以將解藥給你。」
「那我還是忍着毒發時的痛苦吧。」
到了這種時候還想不嫁給他?做夢!
「你……」蘇清瑤訝異的看着他,「你傻了吧?只要解除婚約你就能活命,你難道連自個兒的命都不想要了?」
「不是我想要。」相反,他也是很惜命的。
「那為何……」
「因為我覺得,讓你成為我的女人比讓我活下去還重要。」
蘇清瑤瞬間如遭雷擊,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
她有沒有聽錯?他說,讓你成為我的女人比讓我活下去還重要,他……是真的喜歡她?
「你是不是喜歡我?」下意識地,她把心裏話脫口而出了。
「我對你的在乎已經超過了任何人,我想,這應該就是喜歡吧。」
什麼叫應該?
蘇清瑤橫眉怒目。
說白了,他還是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她!
她不要這樣的猶豫不決,不要這樣的模糊不清,更不要這樣的甜言蜜語!
她看過太多因為男人的虛情假意,那些女人就要死要活的,最終失去了身為女人應有的尊嚴。
如果她真的嫁給玉如嵐,也許有一日就要看着他抬平妻、納美妾,她不想最後淪落成深閨怨婦,也不想為了得到男人寵愛而與其他女人爭風吃醋,不擇手段,所以她必須要在對玉如嵐有感覺前先遠離他。
她現在已經理不清自己的心了,若是再不抽身而退,只怕她這輩子都要被困在那四角的天了。
她知道高門府第里是什麼樣兒的醜惡嘴臉,就算玉如嵐此時說得再動聽,到最後,也沒準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她太不相信男人的話了,就好比一直在追求她的北宮濯月來說,北宮濯月家中美妾無數,可他仍舊不滿足,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最後大多都會成為他的女人。他一直都在追求她,還不是因為沒有得到她?一旦北宮濯月得到了她,那後果無需猜測,一定是淪為北宮堡里一名日夜等待寵幸的侍妾。
她討厭北宮濯月,最討厭的就是這一點了。
在她看來,男人的喜歡都不長久,有時候他們喜歡女人就像是喜歡一件物品一樣,有一日他們不需要了,便會隨意丟棄,所以她不會把玉如嵐說的應該喜歡放在心上。
況且他說的應該喜歡,那豈不是連一件物品都不如了?
站在玉如嵐面前,她兀自冷笑。
她不要男人的喜歡,如果能夠找到值得託付一生的人,她希望她能得到那個人的愛,是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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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積攢了幾天的洪荒之力,爆更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