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心裡冷笑,面上裝作十分平靜,可卻是在偷聽他二人談話。
「瑤兒與我一見如故,她是個可以與之相交的女子,我當然要事事想着她。再者她對我也很好,就是那嫁……」
她想說嫁衣上的珍珠都是蘇清瑤叫人送給她的,但她忽然打住不說,是因想起玉如初一直眼巴巴的想看那件嫁衣。
「怎麼不說了?」
「沒什麼。」
她面容再次恢復冷然,擺擺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那等過幾日清閒了,我們再一起出來吧。」
冷棠雪點頭,她與玉如初在亭子裏又坐了一會兒,那女子依舊在亭子裏坐着,兩人就沒有再繼續留在這裏的心情了。
冷棠雪在不經意的時候看了那女子一眼,總覺得那女子看起來不大正常。她好像對他們的話感到很好奇,那耳朵都快豎起來了。
最後,冷棠雪與玉如初回了畫舫,兩人讓船夫把畫舫劃回岸上。一炷香後,兩人上了岸,玉如初與冷棠雪重回馬背,一起打馬回了京城。
在他們走後,那個女子才上岸,她的目光忽然變得極為狠厲,抬起手,對身後的丫鬟吩咐道:「去查查,這兩個人都是什麼人。」
她身後的丫鬟認識玉如初,便道:「杏兒夫人,那男子是咱們北蜀的三皇子。」
「他就是三皇子?」
所以,也就是玉如嵐的三皇兄了?
哼,怪不得會與玉如嵐長得有幾分相似之處!
「那個女人呢?」
女子側過臉,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
丫鬟被她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回:「那是三皇子未過門的皇妃,冷姑娘。」
「呵!」女子緊緊攥住手心,聲音頗冷,「敢情他們是一家人!」
在她身後的丫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見天色轉陰,便說:「夫人,眼見着天好像是要落雨,要不咱們先回府吧。您若回去晚了,老爺會擔心的。」
女子挺着孕肚,步調不太方便的讓丫鬟攙扶着往自己的馬車上走,邊走還邊說:「打聽打聽,那位三皇子妃住在什麼地方。聽說他們與當朝玉王爺同日成親,最好是在他們成親前把住所給本夫人查出來。」
丫鬟不明所以的抬起頭,「夫人,恕奴婢多言,您打聽這個做什麼?」
女子狠辣的橫了她一眼,「叫你去打聽,你哪兒那麼多話!」
丫鬟渾身打了個哆嗦,立馬回:「夫人莫氣,是奴婢錯了,奴婢不會讓夫人失望的。<>」
女子哼了一聲,上了馬車後,她一手推開那個丫鬟,吩咐車夫,駕車回府。
那丫鬟就被這樣留在了這裏,她跺了跺腳,咬着牙,只好先去打聽冷棠雪的住處。
入夜,平靜的小院外時不時閃過幾道黑色身影,那些人就像是正在試探一樣,雖然他們是在暗夜裏發出動靜,但卻始終沒有進去一步。
冷棠雪的武功雖然沒有太高,但有多少宵小在外她還是知道的。
她躺在床上,勾唇冷笑。
這些人太不長眼睛了,怎麼就在這時找上了她?
她從懷裏掏出一瓶藥粉,這瓶藥粉是瑤兒以前給的,她現在拿出來用最為合適了。
門口忽然有了動靜,她緩緩閉上眼睛,裝作熟睡般躺在床上。
不多時,有人撬動門閂,打開房門,輕聲慢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冷棠雪捏緊手裏的瓶子,耳邊傳來那些人靠近的腳步聲。
直到一人在她身邊停下,她欲打開瓶塞,但聽那人說道:「你們幾個動作快點,把她綁到城外去,再給蘇清瑤傳信救人。」
冷棠雪手指一動,這些人是想綁了她來威脅瑤兒?
呵,真是可笑!
冷棠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冷,可那些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還在竊竊私語,並不害怕這樣做會把冷棠雪吵醒。
因為他們覺得,冷棠雪不過是個弱質女流,再怎樣也不會有他們幾個男人合起手來厲害。
所以他們現在有恃無恐的,已經就在冷棠雪頭頂上比比劃劃了。
冷棠雪陡然睜開眼睛,在那些人要牽制她的手腳之時,立即打開瓶塞,揮灑出一大把藥粉,灑向眾人。
那些人沒有這樣的防備,冷不防吸進了一大口藥粉,嗆得連番咳嗽,手裏的兵器也紛紛掉落在地。
冷棠雪直接坐起身,冷眼瞧着那幾個人,並一腳踢開離她最近的那個男人。
她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兵器,臉上冷意遍佈,長劍一揮,橫檔在一人的脖頸上。<>
「誰派你們來的?」
她的聲音很冷,再配着她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容,便更加讓人覺得寒意凍人。
那些人都是花錢雇來的殺手,只不過出錢的人太小氣,給的銀子又不多,派出來的殺手還最低級的,他們任務會失敗也就很正常。
不過干殺手這類的行業就算是遇到了生命威脅,也不會說出僱主的名字與身份。他們雖然武功不高,但還是有屬於殺手的職業操守。
自然,冷棠雪想問什麼都是問不出來的。
但他們身上必定會有與僱主有關的信物,所以冷棠雪在牽制住他們的頭領後,就開始在他們身上摸索着相關信物。
不一會兒,她在男人腰間找到了一個玉葫蘆,那葫蘆小巧的很,看起來像是女人戴的玩意兒。
「這是什麼?」
冷棠雪拎起那個玉葫蘆,玉葫蘆在黑夜裏散發着淡淡的瑩綠色光芒,玉葫蘆彈跳在男人眼前,男人的瞳孔縮了縮。
男人緊緊閉口不言,但他脖頸上的刀刃卻往裏深了幾分。
「這是買通你們的人的信物?」
男人依舊不說話,但他的眼睛卻在無端閃爍,就說明這個玉葫蘆很有問題。
冷棠雪畢竟是在青樓也摸爬滾打過的人,她看出這個男人的神色不正常後,便收起那個玉葫蘆,冷笑了下,「你們真以為自己可以那麼簡單的就來到我的院子?」
因為玉如初擔心冷棠雪自己在外面居住的安危,所以他早就在院子周圍安插了自己的人來保護冷棠雪,這幾夜都比較不同尋常,冷棠雪也做好了被人夜探的準備,但她沒有想到,臨近成親之日,還真的有人會來到她這座不大起眼的小院。
她拍了拍手,立即有數條人影紛紛從外而落,那些人進入房間,躬身立在一旁。
「把他們送官。」
「是。」
那些人上前,將那些昏迷和未昏迷的殺手全都拉了出去。
蘇清瑤給的這份藥粉是因人而異的,如果這裏的殺手有人武功太低,那麼就會迅速陷入昏迷,但如果有人武功偏中等,陷入昏迷的時間也就需要一些時間。但在此期間,他們手腳無力,渾身虛軟,只能任人宰割了。
很快,房間裏安靜下來。<>
冷棠雪來到桌邊,點着了燭火,目光落在那跳動的火焰上,對着燭台,看着那個玉葫蘆。
綁葫蘆的線她好像見過,但一時間她又想不起來。
冷棠雪揉了揉額頭,眼見天色已晚,便熄了燭火,收起玉葫蘆,去床上休息。
翌日清晨,小院裏闖進了一個慌張的男人。
男人頭髮都沒有梳好,一看便是匆忙趕過來的。
「雪兒。」
冷棠雪正坐在梳妝鏡前梳妝,一看見他,極為訝異。
「如初,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你今日不過來了嗎?」
玉如初面泛着焦急之色,「我聽說你昨夜有危險,可是我今早才收到消息,你沒事吧?傷到哪裏沒?那些人呢?」
他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冷棠雪沉靜看着他,冷靜的說:「我沒事,哪裏也沒有傷到,那些人已經被送官了。」
玉如初鬆了口氣,「怎麼會有人找上你?那些都是什麼人?」
「還不清楚。」
冷棠雪搖頭。
現在還沒有查出派那些殺手來抓她的主使人,她什麼消息還都不清楚,如果給她一點時間,估計會有一些眉目。
但明日就是他們成親之日,他們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去查這件事情。
或許,此事只能放一放了,等到她和玉如初成親之後,再繼續探查。
不過,這件事應該也是衝着瑤兒來的,當務之急,是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瑤兒。
她看向玉如初,道:「我這裏暫時無事,你留給我的人也足以保護我的安全。你先回去吧,還有一日夜,放心吧,不會再出什麼事情。」
玉如初緊張地看着她,「真的……不會再出什麼事情嗎?」
「不會。」冷棠雪冷靜的搖頭。
玉如初只好轉身,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而後離開小院。
冷棠雪梳好妝後,坐在房間裏想了想,帶上玉葫蘆,親自前往蘇府去找蘇清瑤。
雖說她現在也不應該出門,但這件事情必須要讓瑤兒知道,而且要是瑤兒認識這個玉葫蘆的話,她們也能省不少事情。
尤其,冷棠雪擔心幕後人會在明日他們的成親宴會上動手腳。
一刻鐘後,蒙着面紗的冷棠雪來到蘇府門口,在門外,不無意外的被門房攔了下來。
門房看着她,很是驚訝。
「你是……」
大白天的還有人蒙面紗,真是奇怪。
冷棠雪勾唇笑笑,摘下面紗,露出那張天姿國色,但卻透着冰冷的美麗容顏。
門房看了驚艷,久久不能回神。
冷棠雪收起嘴角的笑容,輕聲一咳,「我找蘇大小姐。」
門房連忙回神,「請姑娘在此等等,我這就進去稟報。」
於是,冷棠雪站在門口沒動,門房跑着到繡樓,對迎月道:「迎月姑娘,外面來了一位很漂亮的姑娘,說是來找大小姐的。」
迎月詫異,跟着門房一起到了門口,這才發現來找蘇清瑤的人赫然是冷棠雪。
「三皇子妃!」
迎月驚呼,連忙把冷棠雪請了進去。
冷棠雪來到繡樓,走上樓梯,看見蘇清瑤坐在桌邊吃早膳。
她順勢坐在旁邊,目光淡淡。
「三嫂?」蘇清瑤驚訝了下,「你用早膳了嗎?」
來這麼早,現在應該還不到辰時吧?
蘇清瑤也是因為有事要處理所以才會起那麼早,否則平常這個時候她都在賴床。
「還沒有。」
蘇清瑤趕緊對迎月招手,「去廚房端一份和我一樣的早膳過來。」
「是。」迎月欠身,趕忙走了下去。
迎月離開後,冷棠雪一手撐着額頭,一邊道:「瑤兒,昨夜有一批殺手夜探我的小院,我從他們交談中得知,他們是想擄走我再來威脅你。近來你可是得罪了什麼人?還是說,你以前得罪了誰,而他想在這個檔口對你不利?」
蘇清瑤立即放下筷子,神色凝重的看着她,「三嫂,昨夜竟然有人找上你了?」
冷棠雪點點頭。
可蘇清瑤臉上卻有些苦惱,「近來我也沒有開罪什麼人,我一直很老實本分吶……」
除了收拾收拾江嫣兒和劉盈盈,她也沒有做什麼別的事情。
但三嫂現在這樣說……
她就得好好想想了。
要論江湖上,該不會是北宮濯月的那個老相好顏夢竹還對她心懷恨意吧?如果是顏夢竹,也不能大費周章先找三嫂,應該直接來找她才是。
所以……
她是真的想不出還有誰會在這種時候與她作對了。
「三嫂,你人沒事吧?那些人有沒有傷到你?」
冷棠雪搖頭,「我沒事,幸好有你給的藥粉,而且玉如初也在院子裏安插了人,所以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危。」
蘇清瑤點點頭,「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會是誰在這種時候要與我為敵,三嫂,他們的目標真的是我?」
「嗯。」冷棠雪從袖子裏拿出那個玉葫蘆,「他們說的話都是我親耳聽到的。這是我從頭目身上搜出來的信物,想來是與那個花錢派他們來的人有關,你看看,可認識這個東西?」
「沒見過。」
蘇清瑤很直接的否定了。
那就更奇怪了……
冷棠雪抿了抿唇,但在此時,迎月端了早膳過來,放在冷棠雪面前,笑着說:「三皇子妃,您請用吧。」
蘇清瑤再次拿起筷子,邊吃邊說,「三嫂,先吃點東西吧,等吃了東西我們再想。」
冷棠雪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吃着早膳。
迎月見這裏用不着她了,就行了個禮,先退了下去。